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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恨未央

    不知为何,林遥瞧着满脸是血,面浮死气的花枕雪,竟然觉得他眼睛是睁开的,他是在笑的,嘴还在一张一合说着话。

    “放心,有厉害的花农,冬天也能种。种桂花?不错,那就将宅院内全种上桂花,我想想啊,这地儿也没名,干脆就叫桂花山庄好了。”

    “等我身上的麻烦事解决了,我就来这儿住,哎,你也来啊。”

    “你不是说我做的包子好吃嘛。”

    “快吃吧!我蒸了四笼呢。”

    “你醒了?喝点粥吧!大夫说要饮食清淡,我们好久没进食,先吃些好消化的。”

    林遥霍然站起身,以至于花枕雪尸体躺在地上。她不敢再看花枕雪的脸,她会想到两人这一路是如何在生死中走来。他每次买东西必砍价,哪怕是一文钱的东西。然后将买回的东西放进厨房,做出美味的包子、肉粥、各种菜式,然后叫她吃饭。

    “不!我才不伤心呢,呵呵呵,你们花家的人死不死关我什么事?花枕雪是你儿子,他就该死。”林遥刀尖指着阮芷柔,言不由衷,自我欺骗,故作坚定道:“你的儿子死了就死了,他本来就该死,你应该给整个绿水山庄的人偿命!那么多人,你的命不够!得再加上你儿子的命!”

    “不……不是。”阮芷柔看向林遥手中染血的刀,害怕地拼命摇头,道:“他死了,花枕雪死了,他代替我死了,他死得好,他死了,你的仇就报了,我就不用死了。”

    林遥瞪大双目死死盯着阮芷柔,恨恨道:“你儿子死了,你……你怎么这样?”

    “咳咳。”鬼幽灵咳出几口血来,好笑道:“那她应该怎样?应该伤心?应该生不如死?呵呵,花枕雪又不是她生的,她伤心个屁啊。”

    “你说什么?”林遥震惊得目光如同参天大树的树根长在鬼幽灵脸上。

    鬼幽灵半阖着眼瞧向阮芷柔,一阵好笑,又扭头看向躺在地上花枕雪的尸体,大笑道:“二十三年前,阮芷柔随花端路过金陵,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金陵竟然下起了暴雪拦住去路,一行人就暂住金陵。然后,三月二十八那天,她生下一个女婴,她害怕啊,她恨得差点摔死那个女婴了,她害怕女婴会让花端不高兴,她害怕被花端厌弃啊,哈哈哈哈,结果连老天都帮她,她竟然在雪地中捡到一个刚出生的男婴。你知道吗?那男婴的哭声可响亮了,他被包裹在一件非常华丽的襁褓中,那襁褓上绣得紫薇花啊,漂亮极了,我几乎都要以为紫薇花在雪天绽放了呢,呵呵呵。”

    “什么……”林遥步伐踉跄后退一步,震惊瞪着鬼幽灵,又扭头盯向阮芷柔。明明阮芷柔震惊得目光死盯着鬼幽灵质问‘你怎么会知道’的神色,就已经宣告了真相。可她却不死心地冲阮芷柔吼道:“他在骗我!鬼幽灵在骗我,你告诉我,不是真的,花枕雪就是你儿子!你必须承认,花枕雪就是你儿子!”

    阮芷柔恨恨道:“不怪我,要怪就怪那个死丫头!丫头有什么用?又不能继承花家巨额家产,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家产都给外人吗?要怪就怪那个死丫头!”

    “不……不……”林遥一颗心剧烈颤抖,几乎要碎成飘霙,拼命摇头否认道:“不,不是,你在骗我,花枕雪就是你儿子!”

    “花枕雪要真是她儿子,她能看着儿子死在眼前,却高兴地以为你会放过她?呵呵。”鬼幽灵一阵好笑,牵扯到伤势,一口血喷出,道:“可怜了那个女婴,还没睁开眼呢,就被阮芷柔丢到荒野厚厚积雪之上,呵呵,那么荒僻的地方,平日连个鬼影子都不见,更何况是那样的暴雪天?真是可怜啊,也不知道是被冻死了,还是被野狼叼走了,呵呵呵。”

    “女婴?荒野积雪?”林遥惊恐的目光中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惧地看向阮芷柔,嗫嚅着双唇问道:“那、那女婴……后背、右、右蝴蝶骨上是不是有胎记?”

    “你怎么知道?”阮芷柔惊讶问道。

    “告诉我!”林遥突然发疯冲上前去,一刀刺在阮芷柔心口。鲜血自阮芷柔心口流出,痛得阮芷柔撕心裂肺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她后背右蝴蝶骨上有一块拇指头大的弦月胎记。”

    “不——”林遥疯狂一刀刺出,苗刀终于刺穿阮芷柔心脏。‘嗤’的一声,刀柄顶住阮芷柔肋骨,长长刀身自阮芷柔后背穿透。

    “不——不是——”林遥踉跄地后退,颤抖右掌握着苗刀抽出阮芷柔心口。她拼命摇头否认,可在朱颜楼房间醒来时,瞧见奚乐后背右蝴蝶骨上的弦月胎记却如同烙铁般生根在脑海之中,让她手一抖,连佩刀也握不住,‘咣当’一声佩刀坠地,林遥扑到花枕雪尸体上放声痛哭。

    父母蒙冤而死,她为还债以死相护花枕雪,屡次将性命置之度外。直到她身份揭露,与花枕雪只能天涯陌路。再到花宅洗冤,真相大白于天地。她与花枕雪这一路走来,生死相伴,她为报仇已经将心硬成石头,她甚至可以骗她的心,她杀花枕雪毫无后悔,因为花枕雪是阮芷柔的儿子啊。

    可为什么要告诉她花枕雪是弃婴?为什么要告诉她花枕雪与阮芷柔毫无一丝血缘关系?为何要告诉她,她最珍爱的朋友奚乐,才是阮芷柔的亲生女儿啊?

    “老天,你为何要对我如此残忍啊?”林遥紧抱花枕雪尸体,目泣血泪。

    阮芷柔蜷缩着身子倒在冰凉地面,可她感觉她的身体比地面更加冰凉,急速流出的鲜血让她视物模糊,隐约着瞧向前方的鬼幽灵,气道:“你个没用的东西,你不是说要、要保护我吗?废物。”

    “废物?哼哼。”鬼幽灵好笑道:“你不是看不上我吗?你不是就喜欢萧沛吗?哼,可那又如何?如今,跟你一起死的人是我。”鬼幽灵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过去抱紧阮芷柔,道:“跟你一起同上黄泉路的,是我!”话音落,鬼幽灵双目骤然瞪大,随之,无力闭上,连紧抱阮芷柔的双臂也已松开。

    阮芷柔想要将鬼幽灵推开,可惜,她的身体已仅剩睁开眼的力气了,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的苍白,似她将女儿遗弃在荒野雪地之上的那一刻般苍白,她的耳边只有林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可渐渐地,林遥的声音消失,转而是婴儿啼哭声。

    她觉得好困啊,困得不行了。又好冷啊,如遗弃女儿那一天似的暴雪加身。她的双眼缓缓闭上。渐渐地,连婴儿的哭声也已消失不闻了。

    夜色已深,奚乐在走廊上不安地走来走去。

    风寂星道:“等林遥?”

    “是呢,她说两百里地对她来说很近,可如今都子时了,怎的还不回来?”奚乐忧心忡忡道。

    风寂星道:“那出去找她吧!否则,你要在此吹一夜冬风了。”他摘下廊上灯笼,道:“走吧!我陪你。”

    “多谢。”奚乐疾步走出山庄,往西而去。

    风寂星道:“已行十余里,你恐怕是走不动了,不若……”风寂星话音一顿,让奚乐奇怪道:“怎了?”

    “好像是林遥的声音。”风寂星神色古怪,话音也透着一丝怪异,与奚乐循着声音来源往前,逆风行了四五里地,瞧见满是枯草的山坡上,林遥坐在地上开心地说话,说高兴了就拍手鼓掌。

    “那你做包子吃,你做饭好好吃啊,比我做得好吃多了,我要吃包子,小葱猪肉包子,好不好啊?好好好。”林遥开心地鼓掌,笑得就像一个得到压岁钱的孩子,又冲地面道:“还要吃牛肉粥,还要吃花卷,南瓜饼,好吃好吃,你都做好不好啊?好好好好。”林遥高兴地抱着右脚晃来晃去。

    奚乐脚步一僵,看向夜色中自言自语宛如疯子的林遥,立即走上前去,一边道:“林遥,你怎么了?你……”奚乐话音一顿,她瞧见躺在林遥身前花枕雪的尸体。

    “啊……”奚乐吓得后退一步,疑惑又惊讶的目光落在林遥身上。

    “你们是谁啊?”林遥问道。

    风寂星瞧向咬着右手食指说话得林遥,这幅模样,比他初见九岁林遥时还要幼稚。

    “这……”奚乐不知所措,只想着先弄清林遥情况。可刚迈步,风寂星拦住她,道:“我去瞧瞧。”

    风寂星走到林遥身边,手指按在林遥右手腕上把脉,半盏茶后,他站直身道:“她疯了。”

    “我知道。”奚乐道。

    风寂星摇头道:“她是自愿疯的,她不愿清醒,这样的疯,治不好的。”

    “这……这是为何?她白天来看我的时候明明很正常啊。”奚乐惊讶道,一面走到林遥身边,就见林遥抱着脚摇晃身子,冲花枕雪道:“我带你去抓蟋蟀啊,我知道哪个地方蟋蟀最多。还有啊,我家旁边那条河啊,我每年都去抓鱼,经常抓到三四斤重的草鱼呢,我带你去抓,然后你做鱼给我吃,哎呀,不对,我抓,你只管做就行啦。”

    “先带她回去。”风寂星道:“林遥,我带你抓鱼去,那里的鱼有一百斤重呢。”

    “抓鱼?一百斤的鱼?”林遥听到话一下子蹦跳起来,却是弯腰将花枕雪尸体打横抱起来,道:“那快走啊,要是去晚了,就抓不到鱼啦。”丢下话,林遥就像前方有黄金等着她捡一般冲去。

    回到桂花山庄,林遥抱着花枕雪尸体左右四看,道:“一百斤重的鱼呢?”话音刚落,风寂星点了她睡穴。

    “林遥?”奚乐担忧地扶住睡过去的林遥。

    风寂星接过尸体,道:“不对呢,这样,我出去看一下,你在此等我,莫要离开。”他将花枕雪尸体放入一旁屋内,又将林遥抱进屋中,便孤身出门而去。

    按照奚乐所言,往西二百里的山中,风寂星瞧见四分五裂的屋子,以及抱在一起死去的阮芷柔与鬼幽灵,检查了刺穿心脏的刀口,又瞧见掉落在地的林遥佩刀,便折回桂花山庄。

    “阮芷柔已死于林遥刀下。”风寂星检查了花枕雪心口刀伤,不确定道:“花枕雪也是同样,或许是花枕雪阻拦林遥救母而被杀吧!”

    “这……”奚乐也不信这个说法,但又想不到其它的答案了。

    天明十分,风寂星与奚乐一同将花枕雪安葬与桂花山庄西二十里的山中,回去的路途中,风寂星问道:“你可要盘桓金陵几日?”

    “嗯,是呢。”奚乐想到手中的绣品,总要有始有终,又道:“我……我打算去长安一趟。”

    “好,我陪你去。”风寂星颔首答应,见奚乐目光疑惑,笑道:“林遥带着她父母白骨于杭州洗冤,随后便不曾回到长安,她必不愿父母白骨葬于他乡,只如今……”他道:“那便先去长安,将她父母安葬于故地,再带她回雪宫。”

    三日后,桂花山庄大门已锁。宽敞暖和的马车内,林遥双手拿着烧饼吃得一脸都是,东张西望地在找什么,问道:“哎,花枕雪怎么不见了?他说好要做包子给我吃的啊。”

    “他去长安了,我们现在就是去长安找他呢。”奚乐哄道。

    “那好吧!等他做出包子,我也给你吃,我跟你说,他做得包子可好吃啦。”林遥一边说,一边啃着手中烧饼,时不时还用袖子擦一下脸,跟个三岁孩童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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