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心不在焉地拎着一堆盒饭回到江扬的病房。
江扬看她终于回来,问道。
“姐,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江宁没吱声。
“姐,你怎么了?”江扬察觉出了她情绪不对劲。
“啊?”江宁终于醒神。
“哦哦我没事,你们趁热吃,我先走了。”江宁说完转身出去,留下病房里一堆人面面相觑。
“江宁姐怎么了?”
“不知道啊。”
“不会遇到负心汉渣男了吧?”
“擦,你这么一说……”
江宁没理会背后病房里一群人的叽叽喳喳,靠在病房外墙上平复着狂烈的心跳。
那就是殿下的碎片吧?
一定是,那双勾人又拒人千里之外的眼睛天下再也没有第二双了。
他有低血糖诶,原来神也会得人间的病嘛?一下就接地气了呢。
可是好像他得了病也一样冷漠。
好想告诉他我是江宁呀,但是他一定不记得江宁是谁了。
他的家人生病了。
他也生病了。
江宁甩了甩脑袋,甩掉里面的负面想法。
没关系呀,他以后有我啦。
——
江扬的情况不太严重,回家休养几天就好,所以下午就出院回家。
江宁正好放假去医院看着江扬,本计划去看望一下岑溪遇的家人,又想起来不能在下午看望病人。
然后在第二天上午,江宁就拎着果篮和营养品,敲门进了昨天岑溪遇出来的病房。
据江宁了解,岑溪遇的家人只有他的爷爷,那病房里的应该就是岑溪遇的爷爷了吧。
果不其然,敲开门口江宁在病床上看到了一位满脸慈祥笑容的爷爷,细看还带些玩味的眼神。
岑溪遇并不在。
江宁乖乖喊人:“……爷爷好。”
“小姑娘,你找谁啊?”岑爷爷戏谑问道。
“爷爷,我是岑溪遇的同学,听说爷爷病了,我来看望爷爷一下。”小姑娘冲爷爷甜甜地笑着。
“小姑娘有心了。”岑爷爷笑眯眯应着。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江宁。”
“唔,这名字有些熟啊。”
“您当然觉得熟啦,因为我每次考试都排在岑溪遇后面一名。”
“这么说,你是年级第二了小姑娘?”
“唉我每次都想考年级第一来着。”
“哈哈哈哈哈那你下次加加油嘛。”
“爷爷您这话说的轻巧,超过岑溪遇哪那么简单。其实您就是炫耀您孙子考的好吧?”
“咦这都被你发现了?溪遇在学校怎么样啊?”
“他特别厉害,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他呢。”
“哦——”爷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江宁:“……”不是,爷爷你。
……
“爷爷您还没吃饭吧?我现在打电话让阿姨做,我家阿姨的手艺可好了。”
“是嘛,不过今天就不用了,溪遇去打饭应该也快回来了……”
两人正说着,房门在这时被打开,两人抬头朝门口看去,身形修长的少年端着饭菜走进来,看到房间里明显多出来的女孩一顿,随即恢复往常的神色,没再看她。
确定岑溪遇就是碎片之后,江宁面对他时局促了不少,抬头看了一眼,少年似乎有所察觉,转头看了过来。
江宁对上少年的视线,挥手算是打个招呼。
少年微不可察的点下头,轻的像是没有回应一样,江宁没来得及看清,又匆忙低下了头。
“回来了?”老人开口。
少年把饭菜摆放在爷爷面前小桌上,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原本热闹的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老人见自家孙子对房间里明显多出来的小姑娘没什么表示,嫌弃开口,“溪遇,见到人小姑娘怎么连话都不说。”
少年终于正式抬头看她。
江宁讪讪笑笑,抬眼就撞进浓稠的墨色里,同神殿以往里每次那渐深的眸色一样,不同的是,这次聚焦在了她身上,带着神明独有的气势。
江宁下意识避开了那道目光,觉得自己得开口帮她家不善言辞的殿下一把。
江宁正式抬手打了招呼,“岑溪遇,我来看望爷爷。”
“谢谢。”少年开口,嗓音低沉。
老人是在看不下去,冲着江宁开口:“宁宁留下吃饭呀,让溪遇自己再去打一份。”
“不,不用了爷爷。”江宁嗓子有些干,觉得自己不太能hold住岑溪遇在的这个场面。
“爷爷,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江宁说罢没等两人反应,在心跳失控之前撤离了病房。
病房里,爷爷和岑溪遇面面相觑。
“你一来人小姑娘就没敢说话,我让你打招呼没让你赶人走啊。”老头儿恨铁不成钢。
岑溪遇无奈开口:“您听见我赶人了吗?明明是人自己走的。”
“不行,去送送人家。”
“得嘞。”少年拖长调子出了门。
病房外的走廊上,江宁心有余悸地加快脚步,忽的听见背后的声音“江宁同学!”
少年的吐字带着质感,像是在燥热的夏天冰块投进玻璃杯装着气泡水里,干净清亮。
江宁停住,扯着衣角回头。
少年在她面前站定,头发还有些湿,眼神无奈地看着她。
和之前那些送他东西的女孩不太一样。
这小姑娘,是有些矛盾在身上的,喜欢凑上来,又会不安地躲远。
江宁从那双眼睛里也品出了这么一点意味,有些不好意思,就又听见少年好听的嗓音。
“谢谢。”
江宁双眸微微睁大,看着眼前的少年朝着她道。
“谢谢你来看望爷爷,还有你的糖。”
声音淡淡的,不像是在感谢。
江宁想说“不客气”“没什么”,但是感觉都不太合适。
然而少年也没有期待她的回复,说罢便要转身。
江宁连忙叫住他,“岑溪遇!”
少年回头看她。
“需要帮忙嘛?”
爷爷在医院的开销不小 。
学校的奖学金对他的平时生活来说足够了,但以现在的状况,他的生活压力应该会很大。
她一直觉得,那些所谓的资助,是隐约划分了阶级的。
而她的殿下无所不能,只是暂时被被困在了小世界原生家庭的十七八岁。
他不需要也不该因为资助被恩情捆绑,他只需要一点点助力就能消得这小小的业障,自此,他将还是翻云覆雨的殿下。
所以她今天站在这里,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她问得委婉,但是少年好像听懂了。
“不用。”回复简洁有力。
“谢谢。”又补充一句,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