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活干了

    “所以,姑娘找我何事?”程怀虚将剩下的糖画尽数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虞君然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一点:“公子一介文弱书生,返乡路上若是碰到些不怀好意的匪徒,怕是难以招架。”

    “对啊你说的很有道理啊。”程怀虚微微颔首,像是应承着虞君然的话。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找个护卫。”虞君然实在是不习惯开口推销自己,只觉得这一番话说下来,自己的舌头都在打颤。

    程怀虚上下打量了一番虞君然,合掌一拍:“我看姑娘步伐稳健,说话时中气十足,莫不是个修真人士?”

    虞君然点点头,正思忖着怎么借着这番话再推销一番,没想到程怀虚大手一挥:“不知姑娘现下在何处高就?在下愿意聘请姑娘作护卫。”

    这顺利过头了吧?

    但是这白来的台阶不下白不下,虞君然一口应承下来。

    这下子愕然的反倒是程怀虚了。

    他清清喉咙,又恢复成语调闲散的模样,懒懒说道:“只是程某一介贫寒学子,囊中羞涩,让姑娘见笑了。”

    这话,是觉得自己太贵了?他雇不起?

    这样想着,她伸出了两根手指:“十两银子,二两作定金,剩下的你安全抵达后再说。”

    没想到程怀虚嘴角一瘪,又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怕姑娘笑话,在下的盘缠中留给应急用的,只剩下八百文百文了。”

    “定金五百文。”虞君然语气斩钉截铁,心下不耐烦起来。

    若是他再推脱,大不了再去找找别人便是,顶多多花点时间。

    这次程怀虚答应得倒爽快,他抱拳行礼:“姑娘不愧是修真人士,武艺高强不说,还怀有一颗仁德之心,与姑娘相遇,实乃程某三生之幸。请姑娘在此稍作等候,程某收拾了行礼就来。”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虞君然吃完了糖画,取出细布拿起剑擦拭起来。

    这是她练剑时保留下来的习惯,当时娘总是嫌弃她用衣角草草擦拭,特地给她缝制了一块绸帕,说是粗布擦拭会磨花剑身。

    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花不花的有什么关系?有剑术不就好了?”

    娘什么也没讲,只是叹了口气。

    她想得出神,直至一片阴影将她笼罩,她才抬起头来。

    程怀虚提溜着一个看起来就不算重的布搭子,还吹着口哨,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

    见虞君然注意到了他,他摊开手掌:“姑娘,定金。”

    虞君然将他手中的小半吊钱拿走,顺便用剑柄拍了拍他的肩膀:“带路。”

    一路上程怀虚的嘴没停过,倒不是说他缠着虞君然问这问那,惹人生厌,而是他看见个什么都要吟诵上个一两句。

    看见太阳当空就开始“天高云淡,碧空如洗”,看见打闹的孩童就开始“欢声笑语乐淘淘,童心荡漾梦无边”,甚至看见路边掐架的猫狗都要来句“猫哭耗子,狗急跳墙”。

    虞君然眼皮也没抬,她虽然已经在这边呆了一个多月,可是周围的情况她仍是不太熟悉。如果程怀虚存了什么别的心思,她好一剑斩了再溜之大吉。

    只是她从来没见过话这么密的人,一连说上几炷香话里的词都不带重样的。

    就算自己没搭理过他,他仍然自得其乐似的自言自语。

    快到城门口时,程怀虚突然收了声,向虞君然伸出手。

    虞君然视线上移,眼神诚恳而又疑惑。

    “姑娘,路引啊!”程怀虚扫视了一下,见周围没有人注意,压低了声音,“你该不会是黑户吧?”

    他这么一说虞君然想起了什么,她从怀中掏出一枚铁令牌:“我是剑修,没有路引,这个应该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官兵查验到了此处,程怀虚将自己的路引和铁令牌交了上去。

    官兵将令牌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得仔细。

    还回来时,还小声嘟囔了一句:“凰城八百年没见过剑修了吧?”

    虞君然收好令牌,默不作声地向前走去。

    程怀虚从后方追来,看向虞君然的眼神里满是崇拜:“你还真是剑修啊?我就小时候见过一次,当时那个人还说教我一招半式呢,只不过后来也没音讯了……”

    “嗯?”虞君然突然停下,拉长了尾音将程怀虚的好奇心钓了个十成十,“原来你一开始没相信我是剑修啊?闹了半天,原来先前说我剑术高超是拍马屁哄我玩的?”

    程怀虚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挂不住,他勉强止住下耷的嘴角,笑得阳光灿烂:“哪能呢,对了,是不是说到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剑修渺无音讯了?我接着说……”

    在看到虞君然的令牌前,他只以为是个武馆家的女儿赌气跑出来自力更生,于是把价钱压了又压,在看到虞君然毫不犹豫地答应后,更是坚定了她就是个缺钱的镖师的念头。

    现在看来,五百文雇了个剑修送自己回乡,怎么想怎么都是赚到,要是能从她口中问出一些隐世宗门的消息,那就更好了。

    程怀虚斟酌一番,试探性开口:“对了,我看姑娘你对出城的手续这般生疏,莫不是第一次下山?”

    虞君然勉强一笑:“算是吧。”

    她语气中的不自然可没逃过程怀虚的耳朵,他拍拍胸脯保证自己对这一切都十分熟悉,要好好看顾她后,又把话题转回到了那个剑修的身上。

    有这么一个插科打诨的人在身侧,氛围轻松不少。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走出了凰城城郊。

    城郊外大道以外的区域是茂密的森林,目光所及看不到人烟。

    程怀虚一路走来也累了,他将布兜放在身下,靠着树歇息。

    常年修习,身怀灵力的虞君然面色如常,甚至还贴心地给程怀虚削了一根手杖。

    程怀虚掏出地图,手指在某处轻点:“再走一个时辰,咱们就能到达驿站了,到时候就可以租赁驴车牛车,喔,要是有去素山附近做生意的商队就好了。”

    “租赁?怎么不在城内找处马厩借马?”虞君然回想起在城门附近,一路走来有不少出借马匹的商栈。

    程怀虚理直气壮地说出了虞君然心里想着的那个回答:“城中的租赁费用可比城外的高出不少。”

    正说着,他眼珠一转,话题又扯到了虞君然身上:“剑修是不是都会御剑飞行,瞬息间跃出百八十里那种功法?”

    虞君然托着腮,漫不经心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要是拖着个没有灵力也没修行过的成年男子,那就说不准了。”

    眼见心思被戳破,程怀虚也不甚在意。

    他随手舞起了手中的手杖:“我虽然一心求取仕途,但是锻炼也没落下。当初那个剑修随信附赠给我的剑诀,我可都记下了。怎么样?有点剑修的架势吧?”

    平心而论,程怀虚的手挺好看的,细白修长,像是柔韧的竹枝。

    因此虞君然诚心诚意地夸赞了一句:“你的手挺好看的。”

    程怀虚沾沾自喜,手中挥舞手杖的动作越发大力:“哈哈哈是吗?实不相瞒,我也是从小为了减少握笔的劳累,记了按摩的手法,岐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对了,我再给你看一招,这叫临潭觅影,我自创的,怎么样?”

    虞君然脸上的笑容更加诚恳了:“你的手真的挺好看的。”

    已经说了两遍,程怀虚干咳一声,拿着手杖的手也不自觉地垂了下去:“其实那个剑修给我的书我都没看懂,哈哈哈,姑娘见笑了。”

    虞君然挑眉看他,微微一转手腕,用剑鞘将他的手打起几寸:“拿剑的手不对,这样影响灵力流转……这样会让你消耗更多的体力。”

    于是路途的后半段,程怀虚的话题就由文雅地讨论今天早上吃了什么转变为让虞君然科普剑修小知识。

    不知不觉间暮色深沉,两人抬头望去,可以看到驿站飘摇的红旗了。

    “姑娘饿不饿?等等到了驿站,要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姑娘的!要补充的干粮,也请姑娘挑。”程怀虚大步流星向前走去,仿佛美食尽在眼前。

    虞君然走出一步,立刻发觉了不对劲。

    前方有灵力波动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有修真人士使用灵力打斗过。而且根据波动的程度,战斗应当是十分激烈。

    她一把薅住程怀虚的衣领,顺手捂住了他的嘴:“呆在原地不要动。”

    被拽了一个趔趄的程怀虚一看她这非比寻常的态度,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到路边藏了起来。

    虞君然运起灵力,约上了树梢。

    波动地点离当前也就百十丈,呼吸间虞君然来到了一条小溪边。

    溪水潺潺,火影幽幽。如果忽略在一旁横七竖八趴着的死尸,眼前应当是一副十分正常的营地景象。

    灵力波动的中心来自地上散落的灵符,看起来这是一队符修,而且是灵力不低的符修。

    可惜灵符还未使用几张就被尽数斩碎,虞君然看着锋利果断断口处,眯起了眼睛。

    她回到尸体旁,用剑鞘翻来翻去,血肉模糊的剑痕布满了这七八具尸体,让她明确了内心的想法。

    是剑修,而且看出剑的手法,应当有三人。

    但是这里是凰城,是凡人的城镇,并不受哪一修真门派的管辖,怎么会在这里发现两伙修真人的打斗痕迹呢?

    另一伙剑修的灵力波动淡得已经分辨不出来,想必已经离开许久。

    虞君然继续翻找着营地内的物品,可惜一个徽印模样的图案都没找到。

    一伙行踪诡秘的符修,另一伙下手狠毒的剑修,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她没来得及思考,因为她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

    还是先去找程怀虚吃饭吧。

    程怀虚正老老实实地蹲在树下,虞君然走近,用剑柄敲敲他的肩膀:“走了。”

    “好咧。”程怀虚一跃而起,拍拍身上沾着的草屑。

    他探头探脑地朝虞君然身后望去:“那边怎么了?”

    “有让你看了以后吃不下饭的东西,还是别问了。”虞君然委婉道。

    程怀虚心里有了个大概,立刻屁颠颠地跟上了虞君然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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