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局

    自从和萧亦离婚后,蓝茵就没有想过低调,但她也没想到楚家会这么快就来干预。

    茶餐厅里,优雅的贵妇人,审视着看着蓝茵足足有一分钟,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说话,“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你愿意离开远乐?”

    蓝茵有些沉默,缓缓地开口问道,“不能祝福我们吗?”

    贵妇人轻轻笑出了声,“蓝小姐,人要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

    蓝茵似乎有些疑惑,像是听不懂贵妇人暗含的嘲讽,继续问道,“你是觉得我高攀了楚远乐?”

    “不然呢?”贵妇人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似乎觉得蓝茵在明知故问。

    “我觉得我们两个挺相配的,再说爱情是纯粹的,我们两个不在乎这个的。”蓝茵认真地说道。

    贵妇人似乎对蓝茵的话感到有些生气,语气也有些不耐烦,“如果你今天是贵族的娇小姐,你说这句话我还可以理解。但你不过是一个放逐之地出身的贱民,你这样说不觉得可笑吗?”

    似乎是气不过,还未待蓝茵开口,贵妇人继续说道,“远乐年纪小,心思单纯,围在身边想上位的莺莺燕燕多了,本来随便玩玩也没什么,可你们两个现在闹得帝都人人皆知,我们楚家的面子往哪放?”

    “我谈恋爱应该不需要楚家的同意,你们要是想阻止,我觉得直接去找楚远乐比较合适。”蓝茵继续说道。

    “你!”

    蓝茵并不是想要激怒她,只是实话实说。但贵妇人被气的不轻,端起咖啡就想往蓝茵身上泼,蓝茵按住了她的手腕,静静说道,“楚夫人,看在你是楚远乐母亲的身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我不喜欢这样。”

    楚夫人想要甩开蓝茵,但她的手腕被紧紧握着,丝毫动弹不了,她没想到蓝茵的力气这么大,心中有些惧意,但面上仍在虚张声势,“不装柔弱了?真应该让远乐看看,他眼中温柔脆弱的女朋友现在是多么咄咄逼人!”

    蓝茵笑了笑,另一只手强行接过楚夫人手中的咖啡,随手放到一旁,这才松开手,说道,“我真的不想应付这些,对我来说很麻烦,我是说真的,你要是想让我们分开,就去做楚远乐那边的工作,他要是同意,我绝不纠缠。”

    楚夫人最终愤怒地离开,蓝茵也站了起来,无视茶餐厅里投过来的各色的目光。

    之后的几周都没有再看到楚远乐,他发了个短信,说家里的事他来解决,让蓝茵不要担心,之后便了无音讯。

    蓝茵并不担心,这件事无非两个结果,继续在一起或者分手,她现在也不想去揣测或分析最后的结果,她只是偶尔有些难过。

    萧亦终于来了电话,告诉她,楚远乐被禁足在家里,前日好像把自己奶奶气的住进了医院,楚远乐是个孝子,让她心里做好准备。

    蓝茵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秦梦怎么样?”

    “早产生了个女孩儿,再有两个月就会从国外回来。”萧亦回道。

    蓝茵的语气充满了随意,“孩子一切都好吗?”

    对面有些寂静,过了会儿,才回道,“很好。”

    蓝茵笑了笑,“那就好。”

    楚远乐的再次出现是与萧亦打完电话的半月之后,突兀地出现在了蓝茵的家门前,一脸憔悴疲惫的模样。

    蓝茵刚下班,看见了等在那里的他,也没有说什么,打开了家门。

    蓝茵给他倒了杯水,两个人坐在客厅里,都有些沉默。

    “是来告知我要分手吗?”蓝茵淡淡地问道。

    楚远乐的眼中充满了痛苦,没有否认,艰难地开口说道,“我努力抗争过,但奶奶的身体不好,我不能刺激她,我很抱歉,茵茵。”

    楚远乐眼里是浓浓的愧疚,一向喜欢掉眼泪的蓝茵忽然不想哭了,她有些烦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手下的桌板,开口说道,“我挺喜欢你的,所以想告诉你一点我真实的想法,愧疚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要么不要随意辜负人,既然做了,就断干净些,别表现地多身不由己。”

    “你只是权衡之后,觉得我没那么重要,可以舍弃。这没什么错。”蓝茵说这些的时候,仿佛又一次被辜负的人不是她本人一样。

    “那你呢?”楚远乐感到此刻的蓝茵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像是温润的百合忽然露出了花枝上的一丝尖刺锋芒,他红着眼眶轻轻地问道,“茵茵,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做选择?”

    蓝茵笑了笑,一向明亮的眼眸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深色,“我从来不接受选择题,谁都不行。”

    “我不明白。”楚远乐眼中有着迷茫。

    “我出生在放逐之地”,蓝茵望了望窗外,叹了口气,“帝都把人分为高低贵贱,而那里,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一定很辛苦吧?”楚远乐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蓝茵听了这句话,神色有些复杂,她知道楚远乐根本就没明白她所表达的意思,所以她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顿了顿,笑着说道,“怎么会辛苦?我的父亲和萧亦都一直照顾保护着我的。”

    楚远乐愣了愣,他觉得蓝茵说这句话的时候透着一丝自嘲与阴翳。所有人在蓝茵身上都能感受到很正向的情绪反馈,即使她伤心地哭泣,让人觉得怜惜,但你仍然觉得她是一个坚强又乐观,没有丝毫阴霾的人。

    可是此刻,他好像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但这种想法很快一闪而过,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两个人接下来也没什么可聊的了,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今天就到这里吧”,蓝茵说道。

    楚远乐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心脏像针扎般的难受。

    但蓝茵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有些慌,伸手拉住了蓝茵。

    蓝茵看了看他,有些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可以等我吗?”楚远乐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不敢看蓝茵的眼睛,他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卑劣,但他真的不想失去蓝茵。

    蓝茵却是笑了笑,开口问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呢?楚远乐,你已经出局了。”

    楚远乐的脸瞬间煞白,他看向蓝茵,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美丽模样,只是眼中再也没有了那浓烈的快要溢出来的喜欢。

    她的喜欢,来的快速炙热,去的也迅速决绝。

    蓝茵是一个极其擅长淡化伤痛的人,她所经历的,比任何人都要多,但她又比任何人都要乐观。

    这份乐观,让她无往不前。她是放逐之地孕育出的珍珠,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诡异光芒。

    她的这场爱恋,来的快,去的也快,来去匆匆,好像在她的心间,什么也没有留下。

    父亲曾经说过,只要心中长燃不灭的希望与理想,任何艰难困苦都能挺过去。

    萧亦当时听到这句话时倍受鼓舞,眼中像天上的星星那样亮。

    蓝茵看着他们两个,心中念道,“两个可笑的理想主义者”,可偏偏,她嗤笑他们,同情他们,却也想要保护他们。

    她想,她讨厌的从来不是理想主义者,而是这个丑陋的世间,让理想主义者坍塌或折腰。

    父亲一辈子坚守所谓的本心,却不过是死在了自以为是的理想幻梦里,不惜用生命把他们两个送出放逐之地。

    而萧亦现在忍辱负重,成了权贵的鹰犬。

    萧亦跪下的膝盖,不仅砸在了地上,也砸在了蓝茵的心上。

    他们追求自由,追求平等,追求公正,他们把自己当做盗取火种的普罗米修斯。

    现在又多了一个秦梦。

    一群注定陨落的理想主义者的狂欢,自以为不择手段,于蓝茵而言,不过是隔靴搔痒。

    算了,不想他们了。该继续寻找自己的真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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