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特!神!

    我下楼后发现桌上有米特为我和小杰特意留好的早餐。

    切好的脆皮面包就像美食杂志刊登的照片,盛放在小麦色的藤编篮,篮里垫着可爱清新的淡米色方格花布,就连装着新鲜牛奶的陶制杯子也是温馨的暖色系。

    我第一次来米特酒馆的时候,被从外边看,与树缠绕在一起的房子惊了一跳。如果不是上边挂着酒馆的标志,很难让人把这种具有古朴自然韵味的建筑与喝酒联系起来。

    我挑了最靠外的那片面包,坐下后一手托在下方,以防烘烤的十分酥脆轻薄的碎屑掉到地面,小口小口快速品尝起来。

    边回忆寻常这个点船上的我正在干什么活。

    我的胃口不大。究其原因,一部分来自于船上艰苦的饮食习惯。

    新鲜烘培好的面包?不存在的。

    我们的早饭是黑面包配啤酒。

    我不喝啤酒。想喝也没份。在船上,啤酒是最快的消耗品。

    关于面包的新鲜程度,我是根据口感判断。

    咀嚼五次以内就能咽下去的面包最新鲜。购买日期不超过五天。

    超过五次,一周半左右。

    如果再高于此限度。

    比方说,带有恐怖异味,吞咽时喉咙产生明显焦灼感,不立马灌水将有窒息风险,灌水冲进胃袋将有严重腹泻风险,最好把剩下的扔进海里和它说再见。

    相信我,你永远不会希望听到它的购买日期。

    一片面包吃完,饥饿消失一大半。

    等我喝完牛奶,一种无比舒适的温热感自胃部延伸四肢。

    洗净杯子,不知道放哪儿就暂时摆回原位。检查位子下的地面,确认一颗碎屑都没,以防米特等我太久,虽然从下来到结束早饭,中间不超过3分钟。上楼时我以极快的大跨步行动。

    注意,踩脚声音要轻。

    不能让人觉得你很鲁莽。

    我以为米特送的是彩色手链,或者细碎珠光的指甲油。

    我在港口下船,来到街上时,发现像我一样大的女孩买的最多的就是这些。

    价格合理,使用寿命长,满足美丽。

    不曾料想,是她精心收藏的衣服。

    我看着米特从柜子里接连不断翻出各个季节的衣服,直到米特的床满满当当。

    “米,米特小姐!”当米特说,我将成为这些衣服的主人时,我大叫起来,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我努力将眼睛从琳琅满目的衣服上移开视线,其中一些闪耀着华美的亮片,并由珠宝和柔软的白羽毛编织出漂亮的滕纹。

    肯定很贵!这么多,全都送我吗?

    我看向米特,她嘴角带着满意且骄傲的笑容,整张脸鲜明热烈,玻璃瓶中肆意绽放的玫瑰。

    就像我继承的不是她小时候的衣柜,而是她美丽的勋章。

    像是感受到我的震惊,米特抱起一堆塞进我怀里,不同质地的衣服抚弄手背,我搂着衣服,脸都快被它们掩埋消失了。我僵直着身子,像只鹳鸟。

    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谢你,米特小姐。”我的声音又涩又低。我猜我就快哭出声了。

    虽然我早将家人遗忘的干干净净。但,我想,如果我有妈妈的话,真希望是像米特这样的人啊。

    我的房间在米特隔壁,已经被米特整理好了。米特说以前这间是客房,但由于几乎没有外人拜访,便一直闲置着。慢慢地堆积起杂物,变成了一个储物间。不过现在,它是我的房间了。

    衣服实在太多,米特帮我一起挂进衣橱。临走前,米特让我先把睡衣换下。等上午忙过后,她可以顺便帮我打理下头发。

    之所以还穿着米特睡衣的我是因为唯一能傍身且属于我的衣物此刻晾在阳台。

    米特将我从头打量到脚,仿佛在想象着穿上她衣服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赶快去试试吧,可以挑自己喜欢的衣服来搭配哦!我有很多风格的衣服,你肯定会从里边找到喜欢的。”米特跃跃欲试说。

    我点头很用力。

    要说我特别喜欢什么风格,没有。

    在船上有的穿就不错了。再说不仅仅是我,大家衣服都很随意,没人会特别注意某个人。

    而且大家都把我当做同性看待。反正这个时期的小孩子身材差不多,我又剪了短发,个子也不是很高,小小瘦瘦的,第一次见,很容易会看成较为清秀又不爱理发的小正太。

    现在住进米特家。我认为,不管是穿着还是体态,必须认真起来了。

    不能再像船上那般,雌雄共体。

    得展示我柔软干净的女性特质!

    于是,回到房间的我认真挑选衣服。米特的衣服真是多呀。光是夏天穿的小吊带就有五六条。裙子长度从大腿到膝盖,再到脚踝,哪种类型都有。

    我又翻了翻,发现连袜子都送我了!

    选了件淡橙色,有小花图案的短袖,下面配条百褶裙。

    我去洗漱间照镜子。效果很满意。又乖又萌的,总算不性别认知障碍了。

    下楼后,酒馆已经开始营业了。店内坐着两三个人,大概是附近的居民或者独自旅行的旅人。船员们通常中午前过来,顺便解决下午餐。因此这个点店内有些冷清,并没有多少顾客。

    柜台后的米特朝我招招手。

    “很合适呀!”柜台上的手肘托住下巴,米特笑眯眯说。

    “都是米特小姐眼光好。随便哪套搭配都很好看。”

    “哎呀,你这孩子真会讨人欢心。”米特心情很好地轻掐我脸。

    9点后,人渐渐多起来。米特负责收银和啤酒。奶奶负责顾客点的炸物和面条米饭。我端着餐盘在座位间来回走动。

    有客人发现面生的脸,问米特什么时候新招的服务员小妹妹。

    小妹妹…

    呃…

    我将啤酒放下桌,视线停留在这位男客人能压死苍蝇的抬头纹和咧开的嘴里仅剩的三颗牙齿间。

    注意到我的停留,中老年男人抛来个媚眼。

    我眼角一抽,恶寒地接受了这枚肉麻视线。

    米特的声音隔着人声传来。

    “斯珂特,再调戏我家小孩以后这里可不赊你账了。”

    男客人一听,立马泄气。他郁闷地撑住下巴,眼睛看都不看我,盯着酒杯溢出的泡沫。挥手示意我离他远些。

    当然,我求之不得。

    果然,小杰挨骂了。他刚下楼,柜台后的米特就瞧见了。因为小杰没守信用,米特说今天不允许再去奶奶房间听故事,而且小杰必须在9点前睡觉。

    “米特阿姨,这不公平!”小杰趴在柜台上,试图讨价还价:“再怎么说,9点也太早了!”

    米特说不守信用的小鬼没资格和她谈判。

    我放下又一桌客人点的啤酒和炸猪排,转身朝柜台走去。小杰看到我,眼睛立马亮起来。

    “伊薇!米特阿姨说——”

    “我听到啦。”我点点头,假装没看到小杰的求救。“我站在米特小姐这边。”

    现在我可是米特的脑残粉,你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也不会帮你说一句话的。我在心里对小杰说。

    “啊——!”小杰哀怨地揉脸,似乎想让自己打起精神。

    对于为我理发的事,米特很积极。

    上午过去一会,刚吃完午餐,挂上暂停营业的标牌,米特端了把椅子放在外边,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块白色围布,接着又像变戏法那样,拿出齐全的理发工具。

    米特说她经常帮小杰剪头发,这个年纪的小孩头发长势异常迅速,一个月没减,脑袋后都可以扎小辫子了。

    我坐在椅子内,米特将围布绕脖子团拢,又掖了掖,防止碎发掉进去。

    米特说我的头发就像拿生锈的锯子砍过。

    她认为这么丑的发型绝对是哪个船员擅作主张替我操弄的,而且我还不能反抗。

    “要是有谁这么对待我的头发,我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

    虽然我也觉得这头发仿佛一场劫后余生的灾难,但毕竟是我自己剪的,又能怪谁呢。看得出来,米特的审美有着一定的标准。我决定不告诉她元凶是我本人。于是我点点头,和她一起怪罪那名不存在的船员。

    米特剪发的时候,我有些担忧地问:“米特小姐,我的头发会不会很难剪。”

    从米特之前的表情我可以看出,不会有比这更差的状态了。所以说,我不是在担心头发。我担心的是,我那锯齿般的发尾,修剪起来,会浪费米特中午休息的时间。

    “嗯...有点。”米特固定住我的脑袋:“不要动哦。”

    我说我不想因为剪头发让米特休息时间变少。米特说没关系,她剪的很快。再说,反正现在有我在,要是累了下午她就回床趴一会。

    “我很喜欢为别人理发,”贴太近,米特的呼吸轻柔地打在我的耳廓边缘。她正在给我修剪侧边的刘海。

    “打湿的头发摸起来像是丝绸,会让我很安心。”

    不好活动,我嘴里发出‘嗯嗯’的回应。米特动作很轻柔,我说舒服的我都快睡着了。

    “那就好好睡吧。”米特说:“等剪好了,我会叫醒你。”

    虽然这么说,我眯起眼睛,强打精神。

    在我对面,小杰抱着膝盖蹲在门口,饶有兴趣数着脚边经过的蚂蚁。奶奶躺在树下的躺椅内,潮湿的夏风让她昏昏欲睡。

    注视着这一切的我,感受着米特那凉意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随着清脆的声音一阵一阵有节奏地响起,黑色的,像雪花一般的头发于我四周扑簌簌飘零。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