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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还是乞丐

    二月,惊蛰,万物复苏。

    “一想到你也流着钱家的血,我就恶心!”

    “不过你也应该觉得庆幸,要是没有钱家,你几辈子能进这样的大宅院?好得也是做了两年嫡出小姐,够你去下边显摆了。”

    “温流儿,人呐,贵在自知,你得知足了。”

    这头还没说够,又有个娇俏女声接过话茬儿:“兄长别这么说,咳咳,大姐也是为了给我治病,咳咳咳……”

    钱让小心翼翼地轻拍着钱妤婕的背,敛眸嗤笑:“凭她这乞丐也配让我钱家嫡出大小姐感恩戴德?当了两年钱家女儿,还真认不清自个儿了?”

    平日里温谦守礼的公子哥儿,摇身一变,面容扭曲如毒蝎,令人望之生惧。

    接着他降低音量对钱妤婕说:“阿妹,你才是我亲妹妹,别为了这么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脏了自己的身份。”

    钱妤婕拿帕子捂着嘴轻咳,低眉顺目,没有人看见她眼中闪过的阴毒。

    “妤婕,钱兄,伯父让我来叫你们用饭。”

    吴温仁大踏步走进逼仄的暗室,一袭白衣,面如冠玉,跟这阴暗潮湿见不得人的暗室格格不入。

    “温大哥,”钱妤婕浅浅低头,娇羞一笑:“那我们这就离开吧兄长,记得叫人给阿姐拿饭菜来。”

    钱让冷笑一声扶着钱妤婕离开,前脚还笑得满面春风的吴温仁便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走到温流儿旁边,抬腿踢了两脚。

    “乞丐就是乞丐,还妄想跟我议亲,凭你也配?”

    说完,他便像脏了脚一般急步离开。

    哐当一声,密室又被关上,与温流儿一起留着这里的,除了老鼠,就只剩馊菜和粪便的味道。

    手上的伤口还在滴血,温流儿却像是失去了痛感一般,只是盯着伤口恍神。

    应该也不会滴很久了吧。毕竟连着被放了六天血,除了几口馊菜也没吃什么,也没几天活头了。

    她现在连抬手都觉费劲,想自嘲地笑一笑都要攒好久的力气。

    可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明天就是第七天,按照之前听到的说法,明天就要把她的血放干为钱妤婕治病了。

    能不能治病不好说,但她却不想那样死,今天恰巧吴温仁来吃饭,或许是为了提前庆祝吧,又或者是商议他跟钱妤婕的婚事。无所谓了,总之今天因为吴温仁的到来,钱让暂时忘了喂她吃软骨散。

    阴暗的密室,只有两米高的墙角有一处气孔,阳光刁钻地照了进来,恰巧打在那碗馊饭上。

    温流儿咬着牙,用上肢的力量拖动已经废掉的下半身,好半晌才爬到碗边。

    浑身上下都被和着血的汗水洇透了,头晕目眩地喘了好几口粗气,她才颤颤巍巍又犹如有万钧之力般举起破碗砸了下去。

    哐当一声。

    清脆的碎裂声沉重地砸在草席旁,犹如春雷一般轰烈。

    碎片划过喉咙,鲜血飞溅出去,没有一丝犹豫。

    身上吃痛,手瞬间脱力捶打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歪头斜眼看着光里飘飞的尘土。

    老话说“吃什么补什么”,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吃人,可以成为人上人。

    或者说这些所谓的人上人,都是要吃人的。

    但使情亲千里近,无情对面是山河!

    如果有来生,她再也不需要家人了……

    暑天毒辣的阳光从破庙屋顶的大洞射进来,像弩箭一般刺中一具枯瘦的身体。

    温流儿双眼失神,仅凭着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爬到阴凉处。

    她不是死了吗?

    现在这是地府吗?

    但很快,她便从周围的环境和自己的打扮判断出——这不是地府,她重生了!

    还好老天有眼,见不得好人一直受苦。

    但她没有力气深入思考了,干燥灼热的喉咙让她时刻倍感煎熬。

    她想端起草垛旁的破碗喝点雨水,但她着实一丝力气也没有了,随便动一动手指,呼吸便会重上几番,肺里因缺水火辣辣的,好像随时都会一口气上不来一头栽下去似的,最后只能趴在地上像狗一样舔着碗沿。

    喝了半碗水,人也清醒了不少,她翻过身盯着屋顶的破洞看了好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眼完好无缺的四肢。

    破败的荒庙里,忽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笑,沙哑得刺耳,仿佛是要把心肝脾肺都笑出来一般。

    半人高的草垛另一边还睡着几个养精蓄锐,只等日头下去就出门乞讨的,被温流儿的大笑吵醒,皱着眉开始破口大骂。

    “没娘的玩意,要死抓紧的,别耽误大爷我睡觉!”

    “就是,我以为刚渴死了,怎么还活着?”

    “疯了就去城北投河,别脏了大家伙落脚的地儿。”

    ……

    一人一句,停不下来似的挖苦着,仿佛要为自己的不如意找个发泄口。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次温流儿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跟条野狗似的朝他们叫嚣,用更难听地话骂他们老子儿子、骂他们断子绝孙。

    老话说得好,不怕硬的,就怕横的,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这也是他们只敢说一嘴,却不敢真动手的原因。

    谁知道这疯丫头,不,是怕这疯狗做出什么不要命的事来。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今天的温流儿一言不发,要不是刚才笑得那么中气十足,还真以为她死在他们背后了。

    说着说着他们自己也觉得无趣,下午还要去乞讨,大家又还饿着肚子,也不想浪费力气,骂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被骂了好一会儿的温流儿全然不见往日斤斤计较的恼怒,细看甚至还有一丝惬意。

    因为她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乞丐温流儿了,在只有她自己知道某个晌午,会有一个自称是她亲生父亲的男人找到她,温声细语、老泪纵横地对她说——“来,爹爹带你回家”。

    小小乞儿,一夜之间竟成了梧城首富之女,所少人说她命好。

    那人叫钱修,是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家住汴江梧城,是当地的皇商巨富,他会带她去到一座大的像迷宫一般的府邸,穿当下最时兴的白蝶衣,吃曾经的御厨做得菜,喝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荔枝饮,府中上上下下都恭恭敬敬,没有人看不起她的出身。

    慈善的主母,乖巧的小妹,随和的兄长,还有一个书香门第、彬彬有礼的爱慕者。

    父亲说,当初为她取名为“妤安”,意为予她一世平安,可不想当初搬家遇到流寇,致使她流亡在外,现如今她回来了,便是钱家名副其实的嫡长女,往后便可余生无忧。

    她信了,满心欢喜等着吴温仁弱冠礼后就迎娶自己。

    可她错了,错得离谱。

    在他们眼中,她就像一头猪崽,被养肥养大,就到了回报主人的时候了。

    吴温仁上门提亲那天,她被灌了酒,关进假山下的密室,手腕被划开取血,亲妹妹钱妤婕搂着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向她吐露了一切。

    原来,钱妤婕生来就有怪病,看遍了名医都说她活不过十八,直到有一天,一云游大夫路过,说出了一个秘方——换血。

    那大夫掐指一算说出一串时间,又说必须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们突然想到了她温流儿,一个自打出生就随母流亡的“亲人”。

    不过当年温流儿的母亲温槿禾是因为入赘的钱修想独吞家产,他伙同侧室找人谋害母亲,母亲这才被迫离开的,自然不想被他们找到,所以一连找了五年,钱家人什么都没发现。

    直到温槿禾差点被人欺辱,因为反抗被打断双腿,饿死在破庙,温流儿才跟着一群乞丐到处流浪。

    流浪到第十年,偷摸骗抢都会了,才在偶然间,被钱家长子钱让看到了。

    钱让曾见过温槿禾的画像,很快认出了与温槿禾五分像的温流儿。

    时至今日,长达两年的噩梦惊醒,她甚至还记得当年钱家人第一眼看到自己时满目欣喜的样子。

    却不想,原来亲情也是可以装出来的……

    缓了好一会儿,身体也恢复了知觉,温流儿这才细细回想起今天的日子。

    应该是因为她昨日淋了雨发烧,没人管才差点死了那天,也是他们刚混进梧城的时候,离钱让发现她,约莫还有两个多月。

    一缕阳光从房顶的茅草垛透下来,正巧落在温流儿手腕上,三伏天的日头这样毒,打在谁身上谁就蔫儿了,但温流儿却惬意极了,抬起手腕在光晕中摇晃。

    她许久没见过这样好的阳光了。

    她盯着自己的手臂,细细回忆接下来两个月是否会有什么机遇。

    忽然一只没有任何杂质的白蝴蝶轻轻落在了她的小臂内侧,她停下动作,像是想起了什么,眯着眼眉头紧皱。

    好半晌,她忽然噗嗤笑了出来。

    她捏起蝴蝶,提到眼前,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起身往外走去。

    有看不惯她的眯着眼嘀咕一句:“晒死才好,呸!”

    他声音不低,但温流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重生一次她才明白,跟这些人争吵才是浪费光阴,还有那么多大事等着她去做呢。

    比如——成为长公主。

    就在刚才,她忽然想起来,在钱家找到她的前几日,梧城贴出了宫中寻亲的皇榜。

    大宁建国前是长达百年的纷乱割据,大大小小的政权更迭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个,戏台上的人来了又走,仗却是一茬儿接着一茬儿。

    这些政权皆因延续前朝旧政,土地自由买卖、盐铁私营、高利贷等原因,豪强大家,得筦山海之利,采铁石鼓铸煮盐,导致农业发展崩溃[注1],一乱便是一百多年。

    如今的皇帝赵渊在位不过十五载,因其历马边陲,统一了中原,又励精图治,施行新法,打压商人,还利于民,加之天下分久必合,如今百姓得以休养生息,不愿生事,天下倒也是难得的太平。

    但这位皇帝却迟迟没有立后,后宫的人更是少得可怜,虽然也有几个儿女,但并没有明确太子人选。

    如今天下太平,没有外患,内忧便尤为突显。可赵渊身上病根儿不少,大臣们不敢明着说,但也怕他一不小心驾崩了,便嚷嚷着册立太子。

    可御下宽厚,礼贤下士的赵渊,却迟迟不松口。

    这都是因为赵渊身怀六甲的发妻李氏,在他问鼎中原前一年,为了保护他,只身引开敌兵,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可不知为何,总有流言说当年李氏确实诞下一子,被她的贴身嬷嬷抱走了,后又遗失在外。

    可这嬷嬷多年不曾出现,十有八九是不在了,那孩子即便存在,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实在无从查起。

    可温流儿知道,武将起家的老皇帝活不长了,常年征战造成的伤痛一直折磨着他,没多少年活头了。

    她隐约记得,就在钱家人撕破脸把她关进暗室的前几天,这个在外流落多年,只进宫不到两年的乞丐皇太子,被册立太子入主东宫,而其他皇子,死的死、伤的伤,如果不出意外,后来应当是他做了皇帝。

    那时她觉得两人出身相似,还都有了家,平日里她会设粥棚救济乞丐,那个皇太子也在各地设了更多悲田院救济难民乞丐,虽未谋面,但她却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可后来呢,人家是太子了,她却发现自己的蜜罐子竟是蛇鼠窝!

    只是想想便又开始恶心钱家,温流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继续往城外赶。

    她越走越偏,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了,快到地方时,才遇到几个同样身着破烂的大婶。

    见她目不转睛地走过去,几个妇人犹豫了一瞬还是把她叫住了。

    “姑娘,别往前走了,前面就是徐三那老不死的家,你这小身板,别被他欺负了去!”

    旁边的大婶也搭腔:“是啊是啊,虽然这老头有点祖传的易容手艺,但成日里为老不尊,碰上了可就……”

    似乎没想到这令人心烦气躁的三伏天,还有人愿意站在太阳底下管闲事,温流儿愣了一下才转身。

    她脸上挂着疏离的淡笑:“多谢大婶,我受了点小伤,要去采草药,会小心的。”

    说完她转身继续赶路。

    乞丐的消息最灵通,一个消息三文钱,在每个城都差不多,她当初可是靠着贩卖街头巷尾的家长里短,换钱给母亲抓药呢。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老头不是好人。

    刚来梧城她便说了这徐老三的名声,好色、贪杯,为人又精明,心狠手辣,关键他还有手艺傍身,没人愿意主动招惹。

    但同样她也知道,就在两个月后,有人靠着他的纹身,差点成为皇子。

    她记得,约莫两个月后,皇榜旁会贴一张花纹,据说是皇帝不知从哪儿得知那流落在外的皇子身上有一纹身,是刚生下来时李氏刻上的,就是为了日后方便相认。

    上一世,有许多人眼热这皇家富贵,便假冒太子身份纹了身,可最后连皇帝的面都没见便被赐死。因为他们的纹身太新了,地方官想一朝平步青云,审验得松,可宫里的行家一看便知新旧。

    可经由徐三之手的那位,却见到了皇帝。

    虽然最后也赐死了,但起码证明徐三做旧的本事确实足以鱼目混珠,只是因为皇榜的花纹不全,纹错了形而已。

    而真正的花纹只有皇帝知道,在寻到真正的皇太子后,皇帝便把那花纹昭告天下。

    原来那不仅仅是一朵墨梅,花蕊处不是花蕊,而是一个小小的数字“二”。

    后来这梅花还被称为“国花”,人们争相画在胳膊上、眉宇间,同样的吃食、衣裳、首饰、挂画,却也会因为是梅花图而比旁的贵上许多。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而这梅花图之所以特别,原是因为李氏家中世代打铁,战乱后便都从军了,最惨的时候,家里的男丁都死了,只剩下小娃娃,后来李家就有了纹身的习俗,按照孩子生下来的顺序刺上花纹,刀剑无眼,万一都死了,以后也好寻尸建冢。

    而李氏曾滑过胎,这个皇太子是她的第二个孩子。

    当初有孕实属意外,加之常年奔波,不足两月便滑胎,为了稳定军心,这一切,只有皇帝赵渊知道。

    不过,现在还有她知道。

    低头轻笑一声,温流儿扣响了竹林深处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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