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半山腰的别墅里,清冷如谪仙的俊雅男子靠在奢华的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左手轻轻摩挲着右腕上的珠串。

    容貌略逊于谪仙男子的眼睛男在他身后时不时来回转悠一会儿,镜片下的目光也总是落在沙发上的男子身上。

    温辞暮听着背后的脚步声不断,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温礼,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温礼虽是温家分支子弟,但自小便跟着他,他把温礼当作兄弟一样,没有太多的规矩。

    听到这话的温礼立即窜到他面前:“阿暮,那个陆桑榆之前和你说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温辞暮就知道温礼会提起这岔,不由得就想起之前陆桑榆和他说过的话。

    “温辞暮,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来见陆旭,不就是为了你手腕上的珠串吗?”灵堂中陆桑榆转过头,目光落在了温辞暮手腕上。

    温辞暮沉默,而温礼却忍不住便跳出来,打量着面前的少女,试探性地询问陆桑榆:“陆小姐,你还知道什么?”比如病因,或者解决方法,这是温礼最想听到的事情。

    陆桑榆打量了二人一番,好心帮温礼解答:“你家少爷情况很复杂呀,多年体弱,又恶气缠身,这珠串应该是陆旭给你量身打造的吧,不过最近它快撑不住了吧。”

    “温小先生,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

    “你为什么会想帮我?”温辞暮转过身紧盯着陆桑榆,坚持要一个答案,他知道眼前的陆桑榆能够知道她在问什么,他身上的事情耗力又复杂,如今有了出路的她为何愿意帮不过萍水相逢的他。

    陆桑榆认真地看着他,好似在看他又好似透过他在看什么人,眼里带了点怀念:“我们这一行,讲究的是一个缘字,你是我来此见到的第一个合眼缘的人,你可以就当作这是我们之间的缘。”

    温辞暮眼帘半垂没有说话,低头和她告别后便离开了。

    陆桑榆看着在极美的明霞余光中离她越来越远的身影,罕见地出了神。

    温辞暮的相貌与他一点也不一样,可偏偏看着温辞暮就会想到他,也不知道那人,在她死后,是否长成了他想成为的模样。

    -

    此时的高家,自从高沐自陆家狼狈归来,便处于不平静的风暴中。

    “那陆家孤女得了温家的庇护,如此一来便不能在明面上做动作了。高沐,你是怎么做事的?”高家家主,高沐的父亲高凯恨恨地甩袖,此刻无比厌恶眼前自家长子高沐的废物程度,搞了这么久都没有把手册搞过来,白白耽误了高家之前给陆桑榆挡人的时间和精力。

    高沐站在书房里,眼中都要溢出毒汁:“父亲,都是陆桑榆,咱们之前那么帮她,那个死穷鬼一看到有温家庇护她,就借机想坑我们高家的钱。”

    “我们是不是应该……”高沐看向父亲,手上在脖颈比划了一道横线。

    看见高沐这副无所畏惧的样子,高凯气不打一处来你,拿起手边上的文件朝他砸了过去:“你个蠢货,温家还在这里你就下手,到时候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们高家。”

    高沐向后退了好几步,躲开父亲砸过来的文件,快速反驳道:“父亲,就算温家怀疑,没有证据,他怎么敢对我们高家下手。”

    高凯一时失言,看来他真把高沐宠坏了,行事嚣张鲁莽,从不瞻前顾后,若是不加以矫正往后必定会给高家带来大祸。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对高沐恨铁不成钢:“高沐,你行事能不能用点脑子,温家多大的势力,若是想对付我们高家,明面上暗地里怎么发难都能弄倒我们。”

    高沐内心有点不服气,刚要回怼他们身后也是有人的,可想起那位大人叮嘱他的事情,话就咽了下去。

    高凯有多了解自己的儿子,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心中还憋了气:“本来这陆家老的一死,就会有人怀疑起了高家,好歹还剩个小的,之前温陆两家关系不错,对小的温家着实照顾了点,若是这小的也死了,温家就无所顾忌了。”

    “行了出去吧!跟你说这话,你也像听不懂一样。近期没事少出去,给我呆在房间里好好学习镌珠术,别给我惹事。”

    高沐看到高凯无奈挥手的示意,只能抿着唇出去了。回到自己的房间,高沐回想到父亲的话眼中闪过了一抹慌乱,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可很快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紧攥的拳头松了又紧,眼中闪过暗光。

    一捧捧的黄土渐渐淹没了暗红色的棺木,墓碑也只雕刻了陆旭的姓名与生卒,多年后提起陆旭大概率也只能留下一个名字和日期。

    陆桑榆这是前世今生中第一次亲手举行葬礼仪式,参加葬礼的人寥寥无几,也只有温礼、温辞暮和她自己,看着这寂寥的光景,她心中难得涌起好奇心,真想知道前世的她死后,是谁送走了她?

    不过想想也能知道,她前世外出虽然频繁可能交到的好友知己,真心的只有两三人,参加她葬礼的人大概率也就如同此刻这边寥寥数人罢了。

    前世她走得早,许多事情都成了诸多遗憾,去不成好友新建的俞禾苑喝茶赏景,也无法遵守与那亦敌亦友的人切磋决胜,但最令她最遗憾的是不能见证那小少年一路成长的路程了。

    世间再无故人,陆桑榆对这个世界时不时地会产生一种疏离又陌生的感觉,可她向来信缘,既然她与原身赌了一把,不妨也期待一下这个世界的惊喜。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温辞暮偏头观察这眼前这位陆桑榆,整场葬礼中她从始至终只保持着这样一张毫无波澜的表情,没有哭也没有笑。

    他见到她的第一眼,总是不经意地想关注她,一个不知所源的陌生灵魂却让他的灵魂深处有一抹熟稔的情愫,明明不该如此的,他从来不能轻易相信一个人,对她却是例外。

    陆桑榆轻轻地看了一眼他,勾唇笑了一声:“我需要去完成一个小姑娘托付给我的事情,不过不急,现在应该有人要过来找我。”

    话音刚落便有人敲响了陆家的大门,比起第一次踹门而入的动静,倒是有礼貌多了。

    温礼先一步走过去打开了门,开门见到的便是高沐,这次的他竟然只身一人前来陆家,也不知道是否是忌惮温辞暮的在场,背在后面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温礼事先经过了陆桑榆的同意,在看到了高沐后,身体让到一边,示意她进来。

    高沐看到是温礼开门,便知道温辞暮也在此,父亲昨日说得没错,温家二人如今在此庇护着陆桑榆,至少在温辞暮走之前,他不能动她。

    虽说他现在一直瞒着父亲为那位大人做事,但在不清楚温家和那位的权势能力哪一方更胜之前,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今日怕是要随了那陆桑榆的愿了。

    高沐心中怀着诸多小心思,陆桑榆看得出来高沐的不情愿,不过谁在乎,她将人领到了客室,温辞暮和温礼也很知趣地没有跟随两人一起进去。

    “阿暮,这陆桑榆不会真的要把他们陆家祖辈留下来的铸珠手册卖出去了吧?若是真的这样做了,这陆桑榆今后界中的风评可就难说了。”在陆桑榆将高沐引入客室后,温礼蹙眉对站在旁边的温辞暮道。

    毕竟在现在的铸珠界中,众所皆知每个秘而不传的铸珠手册是家族在界中的立足之根本,而陆桑榆这举动,在外人眼中看来,便是放弃了陆家重归铸珠界的本钱,对于传承和家族,这是多么的大逆不道。

    温礼说这话,绝不是在为陆桑榆着想,而是后面若是陆桑榆之前所言为真,她可以给阿暮治病,温家必然就和陆桑榆有了牵连,可温家家主绝不会让温家与一个风评不好的铸珠师有联系。

    温礼暗暗叹了口气,回身拿出手机捣鼓了起来。不能全靠陆桑榆这边,让家主也联系下其他铸珠师来为阿暮看看比较靠谱!

    温辞暮眼角余光看到了温礼的动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视线又回到了陆桑榆进入的房间门口。

    他理解陆桑榆,现在的她不是陆家的陆桑榆,对于关乎陆家传承立足的铸珠手册没有半分感情和守护的责任,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忧,怕她会因此被世人指指点点。

    也许他应该阻止她这么做,可又觉得不应该,冥冥中的感觉告诉她,陆桑榆是比陆家镌珠手册还要重要的存在,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能给铸珠界带了新的变化。

    将来的事情未可知,现在的陆桑榆还在和高沐双双对视着,一个冷静漠然,一个双目暴怒,一个还能淡定地端起手中的杯子喝水,一个握紧拳头恨恨地砸在桌子上。

    细嫩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击着透明水杯的杯壁,清脆的声音仿佛重击般一拳拳敲打在高沐的心中。

    温礼绝对不会知道,他的话语和举动都能被灵力傍身的陆桑榆知道得清清楚楚,陆桑榆向来看得通透,明白温礼的考量和做法是人之常情,但是作为被嫌弃的当事人,心底中还是不禁与温家有些许隔阂。

    回神再看向高沐,陆桑榆清楚这件事情这么顺利还是是借着温家予她的表面情谊,不然想要压下高沐,又要平添很多麻烦,本就与温辞暮萍水相逢,这般想来还是她占了便宜。

    罢了,有机会还回去就是了。陆桑榆在知道温家不想与她有诸多联系后,她自然也要想办法与温家断清楚人情债。

    “高沐,你我之间也没什么情谊,既然我们坐在这里,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陆桑榆想清楚利害后,也不与高沐扯皮了。

    “你想要铸珠手册,我需要钱,我们各取所需,铸珠手册陆旭不舍得出,但我会。”

    在陆桑榆来之前,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想要强抢陆家的铸珠手册,也有人重金求买,陆旭知道这笔在以前的陆家属于九牛一毛的钱,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可以很大地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

    也许是陆旭心中存着保护陆家传承的责任感,也或许是他还起着东山再起的念头,无论他们生活得多苦,又遭受着多少人的骚扰,陆旭始终没有拿出铸珠手册的念头和决策。

    也正因为如此,逼急了某些人,按捺不住对他下了毒手。

    高沐冷笑了一声,手按着银行卡在桌子上,没有推给陆桑榆的意思,他发出质疑:“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趁机报复,给我一份假的铸珠手册,那样本少爷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陆桑榆心中呵呵一声,面上疑惑地看着他:“报复?你这么一说,我就好奇了,你是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会让我报复你的事情吗?”

    高沐眼神忽闪了一下,随即如平常般直视着她:“上次我可是差点破坏了你父亲的葬礼,如果不是温家人,我可就得逞了,你会借此来报复本少爷也没什么不可能吧?”

    陆桑榆手指敲击着桌面,在安静的房间中显得声音格外清脆,“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在我这里,交易就是交易,不会掺杂别的。当然,我这个人很尊重对方的选择,交易看的是双方,你也可以选择放弃。”

    “毕竟这笔交易,可不是只有你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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