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嘈杂又乱腾的画面让陆桑榆脑袋有点晕,她死命地压住身体的不适带来的烦躁,内心的反感却不断地升腾,她很久没有见过这般无礼又放肆的蠢货了。

    前世她不过十八便已是铸珠界的顶梁柱,人人崇敬又奉承,至少明面上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无所作为只会欺凌弱小的蠢材。

    不过才来此一天,从前没碰过没见过的事情,在她面前显摆了一遍。前世的陆桑榆脾气可不算好,这种人在前世早被她打得坟头长草了。

    陆桑榆内心烦死他了,她现在的处境不想太早露出锋芒,暗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可架不住这个傻叉在她面前耀武耀威,让她有点手痒痒,陆桑榆觉得自己可以偷偷摸摸给这个傻叉来个珠。

    眼见高沐手中的木棍要砸倒陆旭的牌位,陆桑榆微微眯眼,眼中暗光乍现,看着大肆破坏的众人,孝服下的手腕一翻,掌心赫然出现一颗碧绿剔透的珠子,手轻轻一动准备手中的灵珠弹出去,门口传来的声音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她的行为。

    “不好意思了各位,我家少爷要来给主人家上柱香,还请诸位都让个路。”一道温和又不失强势的声音从陆桑榆背后传来。

    她起身看向声音的主人,只是这一眼,就让她的心神都恍惚了些。

    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长袍的俊美男子站在最前方,眉眼间尽显温润本色却又不失疏离,深邃黝黑的眼睛中尽头皆是淡漠,寡淡的薄唇紧紧抿着,似是不高兴又好像是他本就如此。

    他的面庞脸色偏向病弱的苍白,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木珠,修长的手指交叉在前,透露出与众不同的高贵,每个动作都能彰显出他的尊贵身份,看到院中的闹剧时,眉间皱起轻微的波澜,转头低声对旁边的西装眼睛男说了什么,可投向院中的眼神却无甚波动。

    真是个温柔与冷漠结合于一体的病弱没人啊,这是陆桑榆对温辞暮的第一印象。

    “敢命令高家,你算什么……”高沐嚣张的话还没说完,看到门口的男人后被憋了回去,眼中闪过一抹恐慌。

    高沐做贼心虚地扔掉手中的棍子,跑到门口一脸谄媚地与温辞暮搭话:“哎呦,温少爷您怎么来这破落之地了,若要早知您今天来这里,我高家可不能这么怠慢您,让您碰到了这晦气。”

    温辞暮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抬头起步跨过台阶进入灵堂,高沐脸上不自然地笑着,颠颠地就要跟上去,走到半路上被一条横穿到他面前的胳膊拦住。

    温沐非常自来熟地、用力地拍了拍高沐的肩膀,猝不及防差点被拍倒的高沐,顿了顿,稳住自己的身形。

    “你是高家的高沐对吧,别多想,我家辞暮今日特地来祭拜陆先生,我就是问问,不知道你口中的这晦气,是指什么?”

    被这话怼的高沐憋红了脸,总不能说温辞暮祭拜的就是晦气吧!他还想狡辩几句,被温辞暮出声打断。

    “温礼,今天是陆叔的葬礼,你和我一起给陆叔上柱香吧,至于无关人员就请出去吧,不要打扰陆叔最后的清净。”

    眼镜男温礼听罢,呵呵一笑,下巴朝着门口一扬:“走吧,高家的这位少爷,别让我请你啊!”

    脑子不蠢的高沐眼珠转了转,温家虽说不是镌珠界的人,但人家站在政坛的最高处,若能与温家少爷交好,绝对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这可是难得能接触到温家的好机会,他怎么能放任机会溜走呢!

    “我怎么会是无关人员呢?我可是听闻陆先生今日的葬礼,特地过来祭拜他的,温少爷,你可不能赶我出去,不信,你问那个,那边跪着的那个,陆桑榆。”

    温礼嗤笑,这怕不是把他们都当作傻子,哪个祭拜的过来又砸又闹的。

    温辞暮缓步走到灵台面前,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供品,重新摆好放在了灵台上,取出三柱香拜了拜后插到香炉里。

    如果不是他刚才冲她淡淡撇了一眼,又暗地里和温礼交换了眼神,陆桑榆还以为温辞暮真的只是上柱香。

    “陆小姐,这个人您怎么个说?”温礼限制住高沐的动作,此刻的高沐在他手中仿佛是一个猎物,去留就等陆桑榆一句话。

    陆桑榆对上高沐的眼神,看得到他眼底暗藏的阴翳,她啧啧一声,起身拍了拍自己腿上不存在的灰尘:“呦,高少爷原来也想来祭拜啊,刚才怎么没说呢,年轻人少动气,若是诚心祭拜我又怎么会阻拦呢!”

    温礼听到陆桑榆的话,挑了挑眉松开了高沐,有他们二人在此,陆桑榆还帮着这个欺负她的人说话,真真是觉得温辞暮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就此作罢也行。

    “你就说你来谈一笔生意,没谈妥你就开始激动,让别人看见了,不把你当闹事的才怪。”陆桑榆非常满意地看到,高沐嘴唇动了动想嚷嚷,眼角瞅到温家二人盯着他的冷光后,又不敢说了。

    如果他反驳了陆桑榆的话,那就是承认了自己在陆旭的葬礼上闹事,这温家人特地来参加陆旭的葬礼,那这关系都不用多说,他不蠢,相反他从来都能很好地看清自己的情势。

    陆桑榆嘴角一翘,眼神中泛着光,她现在可正是缺钱的时候,趁温家给她撑腰,不可着这高沐一顿宰,她心里可不舒服。

    “哦?陆小姐与高沐谈了什么生意,不介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听吗?”温礼对眼前女子的行为高看了一眼,原本只是想顺着少爷的意思帮她打压一下高沐,没想到她顺杆爬,想要借机宰一顿高家。

    “怎么会介意呢,他们高家三番两次来我们陆家,想要我陆家的铸珠手册,态度太强硬了,我们双方之间条件没有谈妥,连一千万这点小钱都不愿意给,又怎么能得到我陆家这如此抢手的手册呢?”

    “你说是吧?高少爷!”陆桑一副你看着办的神情,对着高沐,这话可真真是实话,她可没说谎。

    高沐的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是什么是,谁愿意当冤大头,只要再闹一闹唬一唬就可以白得的东西,他又怎么愿意花钱去得到呢?

    这个陆桑榆,她以为她们陆家还是那个铸珠世家吗?

    要不是他用高家权势拦住了其他势力,恐怕早就被抢走千次百次了。

    她不但不感激他,竟然还来坑他,要不是他背后的人非要陆桑榆活着,她以为她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给陆家那个老贼举行葬礼吗?

    高沐心中愤恨,可感受到两道锐利的目光投射在他身上,背上有点发汗不敢说话抨击,这个时候的他有点骑虎难下了。

    温辞暮在这里罩着陆家孤女,他不能抢,而陆桑榆的话也不能不回,内心暗恨只能认下这个亏:“这话在理,陆小姐开出的价格非常合理,我当然愿意了。”

    “既然我们双方都达成一致,便不久留你了,你今天闹腾这么一会儿,怕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父亲葬礼也要结束了,欢迎高少爷再来。”陆桑榆朝着院门扬手,她可不想让眼前这位给陆旭上香,高沐上的香怕是能污了陆旭的黄泉路。

    原主曾经提过陆旭是被人下了毒手,而她在看见高沐的第一眼,心头就有微妙的预感,这预感告诉她高沐和陆旭的死有关联。

    高沐此行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在温辞暮的威视下只能悻悻走人。

    “抱歉,陆家出了这么大事,我原本想来看看陆叔,却因事耽搁了,只是没想到再见面时,竟是天人永隔。”高沐走后,温辞暮有些怔然地看着陆旭的牌位一会儿,清澈又带着遗憾的声音响起唤回了陆桑榆的神智。

    陆桑榆随意地跪坐在双脚上,无所谓道:“葬礼本就是了结生与死之间的联系,至少你是他死后第一个正正经经单纯过来祭拜的,上了三炷香后,你与他之间关系也算有了结尾。”

    “陆桑榆,你知道吗?你今天给我的感觉,你不是你了。”温辞暮看着面前的陆桑榆,随性又淡漠,可他记得上一次见到陆桑榆时,她还是个骄纵又明媚的少女,笑起来眉眼间尽是被娇宠的幸福,与面前的少女毫不相干。

    陆桑榆抬眼看了他一眼,温辞暮的气场不一般,能察觉到也不见怪:“你何不大大方方地问,我是谁?”

    “你提醒得这么明显嘛,在外人面前也半点都不掩饰。”温辞暮得到了答案,此陆桑榆非彼陆桑榆的,面前少女虽说只是二八年华的少女,却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受。

    陆桑榆浅笑了一声:“我与她只是交易,我是我,她是她,既然我不是她,又何必以她在外的形象继续活下去呢?我是陆桑榆,但我不是陆家的陆桑榆。”

    温辞暮不再作声,心口中悸动好像跳动了一下,又好像跳动了很多下。他只得在灵堂中又停留了一会儿,便匆匆与陆桑榆告辞离开,在他左脚即将踏出门槛的时候,听到了陆桑榆的声音。

    “虽然我不是陆家的陆桑榆,但是我可以帮你哦,温辞暮。”陆桑榆托着腮看向他。

    此话一出,温辞暮停住了身形,他身边的温礼却抑制不住,猛地转头看向跪在灵堂的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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