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安抚了李莲花，又抱起莲子，李莲花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白素头上留下的血迹，将善后之事匆匆安排下去便和白素等人回到莲花楼。

    青冉检查白素的独角，“有些裂了……那贼和尚打得真狠！”她将灵药涂抹在那结晶莹剔透的独角根部，愤愤不平，“自己修为不行，就拉别人垫背，也不知道害了多少妖族性命！”

    “那么浓厚的业障，死了便死了……”白素躺在李莲花腿上，灵气在二者体内来回流转，滋养身躯，她惬意地蹭到李莲花怀里，“妄度他人，身死道消，本也是他的报应。”

    她摇头拒绝青冉的嘘寒问暖，“我真的没事，可能是到了换角的时候了，竟如此脆裂……”收起独角，她将手敷上眼前人的面庞，轻轻摩挲，扬州慢驻颜有术，李莲花而立之年的面容一如少年般白皙细嫩，“相夷~我醋了，你竟被别的女人碰了……”

    李莲花顺着那力道蹭了几下，忽觉不妥，眼睛飘过在一旁帮着青冉收拾药匣的莲子，伸手按住那只莹白素手，“阿素别闹……”欲拒还迎，十分不诚心，白素轻笑，蓝眸中波光流转，青冉见状连忙抱起莲子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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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晌午，白素和李莲花在莲花楼前喝茶，白素心情难得轻松愉悦：连续几日闭关双修，李莲花因心魔造成的沉疴尽去，顺利结成金丹，她也炼化体内剩余的先天之气，将体内灵力尽数转化为仙力，修为稳步进入天仙初期。

    此时二人难得有兴致，白素便摆了张茶几，泡起了功夫茶，她一袭白衣，与李莲花对面跪地而作，满头乌发用李莲花一支莲蓬造型的素净木簪斜斜挽住，端的清丽脱俗。

    佛手青柑中间掏空，塞入百年灵树普洱，窖制十年，色泽橙透，清香四溢。李莲花含笑品茶，远处青冉教授莲子认字，方多病寻来便是这样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李莲花见方多病走来，笑道：“好些了吗？”他招呼方多病坐下，打开一旁的糖盒，“来，吃颗糖……”方多病含了颗糖，又接过白素递来的茶杯，道谢后，缓缓说道：“毕竟是我亲生父亲，看见他如此凄惨的下场，心里还是会有不好受的……”

    他叹息一声，李莲花看他半晌，两人同时开口，“如果……”又同时停住，白素敛袖为二人续茶，轻声笑道：“没有如果，不必回头……”她抬起眼来，目光悠远而温柔，“小宝，一路走来，你成长不少，比起初见时，你已经成长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李莲花笑道：“比当初那会儿，你拿着小木剑，硬称自己是李相夷徒弟的那个臭小子，可是强多了，为师甚是欣慰……”方多病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少找我便宜了，谁是你徒弟啊！”却又坚定地说：“李相夷永远是方多病的师父，李莲花也永远是方多病的知己！”他举起茶杯，“敬知己！”李莲花失笑，与其对饮，“好，敬知己。”

    白素摇头为二人续茶，“真是不尊师重道……”她侧耳倾听，又新倒了一杯茶，“阿飞，偷听什么，一起来喝杯茶吧！”

    林中闪出一名背负长刀的高壮汉子，正是笛飞声。“哟！”方多病招呼道：“笛大盟主！”李莲花笑道：“笛盟主，你偷听这个臭毛病，真得改一改啊！”

    “你要做的事都做完了，”笛飞声问道：“接下来如何打算？”李莲花抻个懒腰，“今后啊，游历天下，相妻教子，有时间晒晒太阳，钓钓鱼……”笛飞声打断他的畅想，“我可不会让你这么潇洒快活！”他推给白素一个黑盒子，白素打开，“忘川花……”

    “一是还你人情，”笛飞声坐下喝茶，“二是提醒你，你我还有一战。”李莲花迷迷糊糊抬起头来，茫然问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呢？”

    “是敌是友那又如何？”笛飞声不为所动，“你我之战别想耍赖！”白素见阴阳草都在，戏谑道：“你这是不打算冲击你的武道巅峰了？”

    “武道永无止境，何来巅峰？”笛飞声正式迈入修真的门槛后，深感自己曾经的浅薄，“李相夷是我认定的对手，他身体健康能够与我一战，比什么都重要！”笛飞声放下茶杯，“半个月后，东海见！”

    “算他有点儿良心！”方多病望着笛飞声的背影，又看向李莲花依旧略显苍白的脸色，“折腾了这么久，你这身体终于能痊愈了！”

    “忘川花确有奇效，”白素淡淡提醒，“但是想要弥补小花伤病多年的亏空，还是只有三成几率……”“一成也是机会！”方多病不满道，“嫂子尽快炼药，让李莲花健健康康的才好！”白素合上匣子，点头应下。

    皇帝久病不愈，方尚书进宫侍疾多日未出，何晓惠十分焦急，却在方多病面前强装镇定，白素私下找到杨昀春，希望入宫为皇帝看诊，杨昀春答应下来。

    白素见杨昀春离去准备她入宫事宜，回过头来见李莲花站在自己身侧，笑道：“你不必担心，陛下是个明君，方大人不会有事。”“阿素不必瞒我，明君又如何，”李莲花摇摇头，“我这样的两朝血脉还活着，他必不肯放过，何况小宝还是单孤刀的亲子，”他叹道：“天子之怒，流血漂橹，天下缟素，实非我所愿……”

    白素沉吟片刻，“你待如何？”李莲花将一个盒子交给白素，“阿素，你拿着……”白素叹道，“你想好了？”她看着李莲花温柔而坚定的眉眼，笑道：“也罢，我总是支持你的……”不一会儿杨昀春准备妥当，二人进宫。

    次日，方多病进宫面圣，他按照李莲花所教诉说案情，皇帝果然满意，放了方家父子出宫，却单独留下了藏在暗处的李莲花，方多病担心地看着坐在一旁为皇帝熬药的白素，得到一个安抚的眼神，虽还是不放心，但也不得不离去。

    皇帝接过汤药，“听白娘娘说，你把唯一能治好自己身体的忘川花献给了朕？”他晃晃手中汤药，“你当真忍心？”李莲花坦然道：“陛下圣明烛照，身份贵重，牵一发而动全身，自然比我这样乡野散人重要的多，为天下太平稳定，草民自愿献药于陛下……”面对皇帝探寻的目光，李莲花目光平和，不退不让，殿中暗潮涌动，气氛诡异。

    白素叹了口气，打破暗流，“陛下不必犹豫，半月前宫变，因吾等之故，损失颇大，待陛下痊愈临朝，白某人会给陛下一个交代！”皇帝沉吟半晌，答应下来。

    十日后，皇帝痊愈，大朝会上，只见东方一道白光游来，竟是一条蛟龙！那蛟龙在皇宫上方遨游一周，忽然撞向西山，只听“轰”一声，西山倒，蛟龙叼着一截断角飞回朝堂，献给皇帝。

    “蛟龙献角，天佑吾皇！”众臣山呼，皇帝从此根基稳固，再无后顾之忧！

    莲花楼中，白素和李莲花排排坐着挨训，方多病气得手都抖了，“你们……你们！”他来回在莲花楼中踱步，“一个不顾自己身体，把忘川花给献了，另一个直接把角给撞断了！”他大大的狗狗眼自以为很有气势地登视二人，又是担心，又是气愤，“你们都好的很啊！”

    “李相夷，你这个徒弟可真是没有白收……”白素摇摇头，“小宝，别转了，我本来就撞得头晕，你这一转，我看着更晕……”她手指轻点额头，一小节晶莹剔透的角出现在额间，“托你小师弟的福，我这几年修为长得快，本来就要换角的，你看这不是长出来了……”

    李莲花轻轻碰了下那刚刚冒出头的小小尖角，白素怕痒，“啪”地把他的爪子打开，对方小宝道：“你倒是可以多说说你师父，病去如抽丝，他把忘川花献了，他这身子还不知要调养多久才能彻底恢复健康……”她摇头叹气，“剑神夫郎真是难养得很啊……”

    李莲花轻声安慰方多病，“小宝，我真的没事，你知道的，陛下忌惮我的血脉，又顾虑你是单孤刀的儿子，我不这么做，终究会给方家和武林留下后患……”

    方多病感动李莲花为他着想，又心酸李莲花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更担心五日后李相夷和笛飞声的比武，一时五味杂陈，满口难言，只能四下张望，转移话题，“莲子呢？”今天怎么不见那活泼的小豆丁？

    白素笑道：“莲子前天结束幼儿期，沉睡过去，为进入少年期过度，这一觉大概要睡上一三五个月，再醒来就是个小少年了，”她让方多病坐下，又招呼李莲花去做晚饭，“青冉昨晚带着他回修真界了，那里灵气充裕，对他有好处。”

    李莲花十分贤良淑德地笑笑，站起身来去厨房做饭，听着屋内方多病说起明日四顾门要为云彼丘行刑，陷入了沉思。

    晚饭后，三人围着火堆喝酒，李莲花拿着师父遗留的酒壶，慢悠悠喝了几口，脸上又挂起迷迷糊糊的微笑，“锵”一声，少师出鞘，随心而舞。

    篝火明明灭灭的光芒中，那肆意舞剑的身影，轻灵劲道，遗世独立又潇洒随性，李相夷终于从苦难中脱身，他了了心事，也不负众生，曾经少年轻狂，化作如今醇酒般甘冽，无论是布衣青衫还是锦衣霓裳，如今洗净铅华，依旧当世无双！

    白素望着那个历经苦难仍旧剔透清澈的不屈魂灵，竟是再也转不开眼，她忍不住轻声感慨，“方小宝，我的眼光可真好啊……”方多病望着那矫健如龙的身姿，眼中满是钦佩和震撼，原来这就是剑神李相夷的剑，当真令人难以忘怀！

    一套剑舞毕，李莲花擦擦额上细汗，伴着夜风阵阵，舒爽不已，白素上前给他披上一层斗篷，“夜间露重，你身子虚，小心着凉……”她拉着李莲花回到莲花楼，“早些休息，明天不是还有事要做呢……”李莲花轻声笑道：“阿素，你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