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

    雨滴肆无忌惮地打在江帆的脸上,一滴又一滴,敲击着她因慌乱和恐惧而变得寒冷的心。

    她急促地呼吸着,脑子里还是止不住的嗡鸣声,也听不清楚周遭的声音,甚至站立都成了一件难事。

    她努力想要迎着雨水睁开眼睛,抬头看看周遭的环境,但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在阻止自己:“别抬头,这都是梦境,没事的,会过去的。”仿佛只要不去看,就不会发生。

    江帆也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周围异常骤降的温度和深入骨髓的寒冷不会骗人。现在选择逃避现实,除了浪费时间外毫无用处。

    身体因害怕和寒冷而不受控制得颤抖着,她努力抬起一只手,抹开眼前淋湿的头发和氤氲,警惕地侦察着周围的事物。

    “不对,这不对,这不对!”江帆虚弱地自言自语着。刚才明明还是晴空万里的白天,怎么现在突然间就变成了阴雨绵绵的傍晚。

    虽然说英国的天气确实是变幻莫测,经常打的人措手不及,江帆在英国上学这几年也没少被天气背刺,但是也绝不可能是这样的情景。还有,周围的人呢?

    “爸爸!妈妈!晓涵!”无声的呼唤飘荡在小巷里,消散在雨滴撞击地面的声音中。江帆的父母和室友晓涵刚才就在不远处拍照,现在那个地方却是空无一人。而且刚才还有行人经过,怎么现在这条巷子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厚厚的青苔顺着墙根贪婪地向上攀爬着,像是要吞噬整面墙。石头的地面坑坑洼洼,盛满了雨水,在呼之欲出的月光的照映下泛着微光。

    “不是这样的。”方才的巷子完全不是这幅情景,巷子两边的墙壁虽然古老沧桑,但并没有成面的青苔攀附着。地面的石头也更为光滑。江帆看着狭窄的巷子,内心止不住的绝望。

    “不该这样的,怎么会这样呢?!我才刚大学毕业,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毕竟眼前骤变的场景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死亡。明明是一趟好好的毕业旅行,怎么就成这样了。

    江帆努力控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和战栗的身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阴云密布,遮住了日月,仿佛要向自己扑过来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的脑子里现在乱得很,这是哪里,我怎么就到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数个问题盘旋在她脑中。

    “不能呆在这里,得赶紧想办法逃离这个地方”江帆心里现在只有这一个想法。理智还是让她迈出了脚步,朝着前方跌跌撞撞地走去。

    应该走向何方江帆并不清楚,但是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走总归是没有错的。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她能看到巷子尽头那栋房子的二楼,透出焦黄的亮光,在这样阴郁昏暗的环境当中倒是显得温馨又诡异。

    江帆挪到巷子的墙边,手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刚刚经历这一遭,属实是把她吓得有些腿软了。顾不上手上粘腻恶心的触感,赶紧往前走,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才是正道。

    爱丁堡这个地方本来就在英国的北边,平常就够冷的了,现在又是下雨,稍微一阵风吹过来就能让人牙关打颤。

    江帆原本穿在身上的冲锋衣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现在的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连衣裙,脚上的运动鞋也变成了破旧的布鞋,走起路来还有点硌得慌。

    江帆尽力想要走得快些再快些,逐渐昏暗的环境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巷子拐角处会突然窜出来什么东西。黑暗总是能带给人危机四伏的感觉。

    “什么人在那儿!”一道男声划破静谧的黑暗,像一只箭直直得射进江帆的耳朵里。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止不住的狂跳,连带着身体都开始发抖。

    江帆说不出来这下是高兴还是害怕,是该庆幸自己还没死,还有人也在这里;还是该害怕在这样诡异的场景当中出现的人,究竟是敌是友。

    江帆一向是个悲观主义者,在这样的情况下绝不能轻易被人发现虚弱的自己。她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可身后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踏雨而来,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完了,躲不过去了。”江帆绝望地闭上眼睛,“要杀要剐随便吧。”她叹了口气,重重地倚在布满青苔的墙壁上。

    “你说什么?你是谁?”还是那个男生的声音,但是好像温和了不少。

    江帆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站在她面前正在跟她说话的,是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青年,比她高了一个头,褐色的头发和眼珠,脸盘圆润,并不是想象当中的可怖模样,反而有点憨憨的可爱。

    虽说不能以貌取人,但是这样没有攻击性的长相还是让江帆长长舒了一口气,身子也由紧绷变得瘫软下来。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江帆的手臂,见她作势要倒,将她毫不留情地扶了起来。江帆吓了一跳,猛地朝这个刚才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男人抬头看去。

    这个男人比刚才的男生还要高一点,在看到他面庞的瞬间,江帆心里还是悸动了一下。虽然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当中有这样的想法十分的不合时宜,但是她还是不由得感叹,这个男人长得有点太标致了。

    都说国外帅哥多,但是实际上也没见过几个真正好看的。可现在扶着江帆的这个男人,金发碧眼,鼻梁高挺,嘴唇偏薄,脸型窄而锋利。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眼型凌厉而精致,碧色的眼珠像一汪湖水,但冷漠的眼神却像是能把人溺死在当中。

    对上这样的一双眼睛一下子就把江帆拉回了现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人长得是真好看,但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江帆心里暗暗想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还是刚才那个看上去温和的男生在询问,“我叫艾登。艾登·坎贝尔。”他伸出手,主动拉起江帆垂着的手,热情地握了握,也不顾江帆手上残留的青苔痕迹,只是笑呵呵地在身上随意擦了擦。

    “这位是罗伊。罗伊·卡文迪许。”他指着自己身旁的这个男人,热情地介绍着。“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你看着不像英国人,你是从哪里来的?”

    江帆被他没来由的热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又对上艾登小狗一样热切的目光,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好。可余光瞥见那个叫罗伊的男人还是用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也不说话,江帆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我叫江帆,是一名学生,今年刚大学毕业。我来自中国。”

    “中国?那是什么地方?”艾登好奇地问到。

    一旁的罗伊也皱了皱眉头,轻笑了一声说道:“你是说瓷器吗?你是从瓷器里蹦出来的?那我可以叫你瓷娃娃吗?”

    听见这个冰山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让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确实,江帆圆圆的脸盘,大大的杏眼忽闪忽闪的,嘴巴小巧可爱。头发乌黑浓密还有些自来卷,皮肤又很白皙,俨然就像一个瓷娃娃。现在一副落魄样子,更显得可怜极了,磕不得碰不得的,难免惹人心疼。

    罗伊不急不忙地褪下自己的外衣,走上前来自然地搭在江帆的身上。动作轻柔而利索。突然的靠近倒是把江帆给吓了一跳,低着头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该有何动作,也忽略了刚才两人话中的不对劲。她温顺的接受了大衣,感受着大衣的温存,庆幸总算是能稍微抵御一些寒冷了。

    艾登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顾眼前女士的现状,只一个劲儿的提问是一件多么失礼的事情。他也慌忙想要把自己的外衣让给江帆,又觉得让一个人披两件外套也是够奇怪的,只得又不好意思地穿了回去,尴尬地笑了笑,顺手薅了薅头发。

    江帆刚回过神来准备道谢,却觉得目光所及之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刚才没注意,这两个人的衣服,怎么穿的跟演戏的似的,堆叠的前襟,白衬衫,前短后长的燕尾服再加上高腰的西裤,这怎么看都不太对劲吧?

    “你们...是演员吗?”江帆犹豫地问出口。

    “演员?不是不是。你为什么会这么问?”艾登笑着摸了摸头。身旁的罗伊依旧冷冷地看着江帆。

    “不是演员?”江帆心中警铃大作,着急地问着:“那现在是什么时间?”

    “下午四点吧,现在是冬天,天黑得比较早。”艾登耐心地回答着。

    “不是!我是问现在是哪一年!”江帆急得声音都有些撕裂了。

    她分明记得现在是七月份,自己刚刚大学毕业,和父母一起在欧洲毕业旅行。而且分明是夏天,怎么在艾登口中就变成了冬天。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江帆正胡乱想着,久未开口的罗伊冒出的一句话让江帆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现在是176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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