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烟

    虽然我下意识觉得在学校里抽烟是违纪的行为,但当下之急是我得抄到作业,因为明天我不想罚站了。

    我站在阶梯上问文景煦,教室的WiFi密码是什么?

    文景煦没接安吸好后递回来的筷子(烟),他稍稍往前走几步凑到我面前,朝我脸上吐烟雾。被烟雾熏到眼睛的我赶紧往后闪躲,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坐在阶梯上,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他伸手为我抹掉眼泪,问我会不会去打小报告。

    因为眼睛内的刺痛感我睁不开眼,只好说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WiFi密码是多少?

    密码不能直接告诉你,手机在你身上吗?文景煦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蹲下了,继续抹我脸上的眼泪,我使劲吸住鼻涕,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把鼻涕抹开了。

    你眼泪好多啊。文景煦说着,另一只手也跟着摸了摸我胯两侧的裤袋,发现我没带后,他站起来从自己的裤袋里掏出纸巾丢给我。

    我接到纸巾就开始擦眼睛四周,等我能睁开眼的时候,烟也恰好被安抽完了。他把烟蒂扔进楼道内的垃圾桶里就走了,筷子则交给了文景煦。

    文景煦把筷子藏进裤袋里,又瞧了几眼垃圾桶内的烟蒂,做完这些后他才说他陪我回教室吧,先让我先在楼道内等一会。他跑上楼,又很快跑下来,递给我一张体育与健康基本知识模拟卷。我看着就傻眼了,不上体育课还得写卷子吗?卷子上的题我也没接触过啊。他拍拍我的背,说这些题很简单的,你有生活常识就行。走吧回教室去,你用铅笔做,在我面前做完,我给你批改。

    我先做的是基本乐理试题,虽说是基础,但算下来只有一道大题是对的。再做体育与健康基本知识模拟卷,对了一半吧......

    文景煦批完后递到我面前,他脸上很平静,但讲出来的话却有点冲。他扶着额头问,你是不是知道你脑子有问题了?

    我闭上眼默默翻了个白眼,反驳他这等大事,医生怎么可能不告诉我?

    医生不是暗示了吗?你没听懂那句脑子有大问题?他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承认这件事真实存在。

    我哭笑不得地挠着耳后,问他医生干嘛要这么说呢?又反复在脑内咀嚼医生和老头讲的话,这句话还能暗示我小脑萎缩?这种程度的病还需要暗示吗?又不是癌症。

    文景煦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给我看他拍的我的脑CT片。

    你什么时候拍的?我惊叹道。

    他目光闪烁,嘴巴欲言又止地张了张,最后只强调道,你先别管我什么时候拍的,你自己看看小脑那块,体积减小、纹理增粗像枯树枝。

    啊?小脑是哪个?我继续问。这个问题很白痴,但我毕竟失忆了嘛。

    就这个啊!他放大照片,我这下子看清了。

    这跟多重人格有关系吗?我说着,耳后快被我挠肿了,但紧张的心情一刻不停,越紧张越想挠。

    额,这是遗传和外伤导致的吧......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你暂时别想了,医生说只是有这种可能,还得再观察。目前你只是双向情感障碍,虽然双向也会导致小脑轻微萎缩,但我的判断是,口口打你的时候太大力了。文景煦说完,抿了抿嘴。

    哈?我听不懂欸。我问出这个问题,心想着再问下去的话,文景煦会不会也开始挠耳朵啊?

    他脸上的笑容很尴尬,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说没关系,我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听他讲,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了。

    那你碰到过什么?我心想这是个转移话题的好机会,赶紧把话接了上去。

    2班有个男生会上墙。刚转来的时候边哭边撕餐巾纸,说要扔垃圾那我也同意了,毕竟垃圾桶就在教室后面。结果他趁我不注意,脚蹬着墙面直接卡在墙角上,我跟他僵持半小时,好言好语地劝他下来,最后忍无可忍,直接拿扫帚戳他屁股,给他疼得摔下来了。手肘蹭破点皮,赔了五十元。文景煦脸上扬起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想必他已经读到了我想偷懒的心思。

    还有吗?感觉你经历了很多的样子。我继续问,心想他讲下去我就不用思考我的人生了。

    这个人你应该不会接触到的,已经送去培智班了。她叫龚利娜,父亲内蒙古人,母亲广州人。前年从广口附的口口班转来的,她母亲说她没进口口班之前情绪稳定成绩也好,但在口口班里受到刺激后性情大变。刚来那会跟杨老师打架呢,杨老师练过格斗所以她没打赢。她就盯上了杨老师身后的我,打篮球时非说我砸到她了......他说到这停住了。

    然后呢?然后呢?我装出好奇的样子使劲问。

    我被她摁在地上扇了17个巴掌。他垂眸避开我的视线,嘴角虽然松怠了几分,但还是有些礼貌性的微笑在里面。

    欸,你身高195厘米看着也很壮硕有肌肉,怎么可能打不过呢?头一次听到这么憋屈的故事,我毫不犹豫地讲出了我的疑惑。

    还手了,打不过还能怎么办。人家小时候练摔跤的,我小时候被电击棍电呢。最后是练过泰拳的安替我出头,打赢之后龚利娜没再找过我麻烦。文景煦说完这段话,收回手机让我把我的手机拿出来。

    我从课桌洞里拿出那台粉色的se1代,给他后他输入WiFi密码又给我安装VXN,由于时间稍长了点,我问他在干什么。他说给我安装部门内部的交流软件,等我拿回手机一看,不就是Dixcord吗?他还嘱咐道,如果我想跟同学们进行更亲密的交流,那就注册一个账号。

    我有些搞怪地吓唬他,不怕我在外网里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吗?

    他靠在椅背上说看了又怎样,怕看见同学在口特上当蒙面网黄吗?你自己发掘咯,睁眼看看井外的世界总比活在井底要好。随后他解锁手机屏幕看着时间,说差不多了,他要回去上体育课。走出教室前,他嘱咐我试卷别带回家。我瘫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两份试卷陷入沉思,最后想着我既然都小脑萎缩了,再用脑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于是趴在课桌上睡起来。

    我一觉睡到晚餐铃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暮霭,顿时感觉自己很孤独。

    走出教室后刚想趴在内廊的护栏上看看底下的景色,却摸到一层薄薄的隐形防护网。隐形到什么程度呢,我之前从未发现过,只觉得内廊的光照在人身上比较柔和。

    我趴上去,看见顾之洵在走楼梯。

    等顾之洵走上来后,他看见我咦了一声,问我怎么不去吃饭。

    我有些急切地问他,文景煦在哪?

    他摊着手说,我咋知道。欸,我好奇问一下,你真的要被老杨领养吗?

    对啊,材料都交到民政局里了。说完这句,我试探性地问他能不能给文景煦打个电话。

    没必要呀,铃响了你又是学生穿着校服,就直接去食堂吃饭呗。就算老杨的车已经开走了今晚你回不了家,你也可以去宿舍跟宿管挤一床。顾之洵笑嘻嘻地捋了捋脑后的那根麻花辫,可以看出他发量不多,辫子细细的。如果是他自己编的,那可真是心灵手巧。

    这会我拗不过他,又不能对陌生同学发火,那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只好走下楼去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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