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榆没想到，那一晚之后，隔天找上门的是那天匆匆见过一面的林子瑜。
她从大秦地产下班，刚到地下车库，远远地就看见墙角蹲着个小姑娘。
林子瑜白衬衫牛仔裤，长长的黑头发扎了个高丸子头，抱着膝盖蹲在秦桑榆的车边，小小的一只。听见有人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了，小姑娘抬头，迅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褶皱。
“你找我？”
小姑娘咬着嘴唇点点头。
“上车吧。”
小姑娘点点头，乖巧地拉开后排车门。
“坐前面。”
小姑娘像是被吓到了，又点点头，乖巧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等红绿灯的时候，秦桑榆随手从扶手箱里拿出一盒烟，叼出一根来，这才想起旁边还坐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转头问，小姑娘摇了摇头，但秦桑榆看见她皱着的眉头，还是默默又把烟扔了回去。
秦桑榆直接把林子瑜带回了自己家。这让本来就紧张的小姑娘更害怕了，活像一个受了惊的小白兔。
“你别害怕，我又不吃人。我晚上约了人，只有一个小时回来吃个晚餐化妆换衣服，所以抱歉把你带回来，你有事直说就好。”秦桑榆蹬掉高跟鞋，一边摘耳环一边往里走，“我家没有果汁和茶，只有冰水可以么？”
“可……可以。”
秦桑榆换好睡衣冲了一杯麦片，这就是她今晚的晚餐了。她扯开高脚凳，看着坐在沙发上略显局促的小姑娘。
“许牧宇昨晚没回家？而且你联系不上他对嘛。”
“嗯……”
“如果是来捉人的，你看见了，我家没有男人留宿过的痕迹。”
“秦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来昨天晚上林子瑜已经做过功课了，大概许牧宇一夜未归，她恐怕也是一夜没睡，时间全都用在收集自己的信息上了。
秦桑榆拿出手机递给林子瑜，让她把许牧宇的手机号码输入进去，随即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听筒那边传来了男人沙哑的声音。
“是我，秦桑榆。这是我的新手机号码，你存一下。”
电话那边的男人没有回应。
“小姑娘找不到你，你派人来我家接一下。二十五分钟之后，我家小区门口。”
说完，秦桑榆利落地挂断电话，反手把许牧宇的手机号存进了通讯录。
“好了小姑娘，一会会有人来接你，至于你们夫妻俩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首先声明，截至目前，我对你没有任何敌意。”秦桑榆说完，转身进了衣帽间，从挂着的一排裙子里挑了件性感战袍，补了妆，卷了头发。
等她收拾妥当出来的时候，看见林子瑜还局促的坐在客厅。
“你还有事？”
“我……我只是想问你聊聊。”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我十八，他二十二岁，我大二，他大四。也没在一起多久吧，两年多，后来我出国念书，就分开了。
是你提了分手吗？——也许算吧，是我不告而别。
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太久远了，不太记得了。大概就是清澈又愚蠢的男大学生吧。
我在家里看到过你的照片。看到过一次，后来就被他锁起来了。——嗯。
你不爱吃酸，喜欢甜，不喝热水，喜欢冷饮，喜欢冬天，喜欢下雪，喜欢大海。——曾经是吧。
他以前也失眠做噩梦吗？他经常晚上突然惊醒，叫你的名字。——可能是你的名字。
林子瑜低着头，但秦桑榆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在掉眼泪。
林子瑜呜呜咽咽地哭，哭着说，难怪他有时看我的眼神总是飘得很远，难怪他要喊我阿瑜，难怪他总是记错我的一些习惯，难怪他每年冬天都要带我去滑雪我明明平衡力很差很怕冷的……
“难怪那么多人里，他选择了我。”
秦桑榆此时此刻简直想把许牧宇拎过来暴打一顿，渣男一个，玩什么宛宛类卿。特别是在小姑娘泪眼婆娑的抬头问，能不能把许牧宇让给她的时候。
“他现在是你的未婚夫，我怎么让给你。”
“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是我，原来是因为我占了你的。”
“小姑娘，你老公来接你了。”秦桑榆踩上黑色细高跟鞋，喷了一泵香水，递过去一张纸巾，“你把我当情敌的话，你要想办法搞定我，而不是过来让我把男人让给你。”
“听懂了吗？”
林子瑜点点头又摇摇头，显然没听懂。可惜秦桑榆也没时间耗着了，今晚她约了海城几家地产商，准备合力在新城区拿块地。
从小区走出来，远远地看见许牧宇倚在他的宾利边上，看见两个人走过来，急匆匆掐灭了烟。他是知道秦桑榆抽烟的，所以刚刚的动作完全是因为林子瑜。秦桑榆看了林子瑜一眼，或许，小姑娘在他心里的分量，原比她自己想象的要重要许多。
“人我还你了。强调一点，我可没欺负你老婆，”秦桑榆摊了摊手，“自己跑过来吧嗒吧嗒掉眼泪，劝也劝不听”。
许牧宇看了林子瑜一眼，反手拉开了他身后的后排车门，林子瑜乖乖坐进去，秦桑榆转手要走，被他捏住了手腕。
“你老婆在车里看得到。”
“她和你讲了什么？”
“没什么，说你昨晚没回家，担心你，让我帮忙联系一下。”
“还有呢？”
“对着我做了一遍自我介绍。”
“还有呢？”
车窗被贴了单向膜，秦桑榆看不到车里小姑娘的神色，但她猜测，小姑娘估计又在车里噼里啪啦掉眼泪了。她厌烦地甩开许牧宇的手，说道：“许总，我晚上约了局，快迟到了。你到底想听到什么？不如我给你现场编一段？”
“这么多年，伶牙俐齿倒是进步不少。我添加了你的微信好友。你通过一下。”许牧宇的声音嘶哑，说完还咳嗽了一声，高大的男人顿时显得可怜巴巴。“你没有司机？地址发我，我送你过去。”
秦桑榆没搭理他，甩开他的手，直接上了自己的车，一脚油门，车直接蹿了出去，一路抢着倒数的闪烁绿灯赶到了约好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