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失之东隅 > 长夜无尽

长夜无尽

    生日快乐。

    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日,许牧宇也从不喜欢庆祝生日。人随着年龄增长开始恐惧时间的流逝,也开始厌倦所谓的成长。

    许牧宇三十四岁了。行至此处,他好像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理应得到的东西,但却又两手空空。

    绚烂的烟花熄灭之后,两个人之间有片刻静寂。

    不知过了多久,秦桑榆打了个喷嚏,许牧宇这才幡然回神拉开车门要送她回家。

    “你也喝过酒了,不能开车。”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拒绝。

    “半杯红酒罢了。这几个小时的冷风,早就吹尽了。”

    “许总,我们是不是应该保持距离?”

    许牧宇拉开车门,冷冷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你的计划里,本来就有我吧。”

    “你父亲给你的第一个任务,除了今天那位刘市长,恐怕还有我吧。”

    秦桑榆观察着许牧宇的神色,他说这话时平平淡淡,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也并没有生气。

    也对,他这个万年人精,这点小算盘,怎么逃得过他的法眼。

    “许总说得对,我能不能通过董事会的考察,第一件事就是……”她冰凉的指尖沿着许牧宇衬衫第二颗纽扣向下划,直到勾住他西装的第一颗纽扣。许牧宇擒住她的手指,反手戳在她的颈间。

    “拿下我?”

    秦桑榆盯着他的眼睛,毫不回避地笑,转身要去脱掉他的外套,被他按在后车门上。深夜的停车场四下空无,高大的男人低头去看她,俯仰之间,满是荷尔蒙喷薄的征服欲。

    两个人的距离真近,只要踮脚抬头,她就能碰到他的鼻尖和嘴唇。

    一人低头,一人抬头。眼神交汇之处,一片游离。

    最后,还是许牧宇先回过神,将她推进副驾驶关上车门,“上车,顺路”。

    “该不会是想趁机获悉我的住址吧?”秦桑榆低头看了看自己锁骨间的指痕,又笑,恢复了刀枪不入铜墙铁壁的坚强样子,左颊的酒窝笑起来妩媚动人,颇有些勾引和挑衅。

    “最后一次。”许牧宇绕到驾驶室坐了进去,一分钟之后,秦桑榆也娇笑着乖乖系好了安全带。

    经过指挥,二十分钟之后,许牧宇的车稳稳地停在了成安三路国府公馆的门口。

    许牧宇却是愣了一下:“你住几栋?几层?”

    “许总,继续套细节的地址,我会担心你居心叵测哦。”秦桑榆打趣着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听见啪嗒一声车门落锁的声音。

    这一清脆的一声,在这个沉寂的夜晚,把两个人的思绪拉得很远。

    静坐无言很久。久到车载音响的歌单又循环了一遍。

    许牧宇好像在心里和自己激战许久终于战败一般,长长一声叹气。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秦桑榆闭上眼靠上座椅靠背,轻声失笑,笑意里藏着无数支离破碎的心痛。

    她的声音很轻很倦:“我以为这十年你至少要关注一下我这个前女友的动态的。”

    十年。秦桑榆并不算隐形,她在国外也算风生水起,读了博,毕了业,拿了几个业内响当当的设计大奖。她无数次站在聚光灯下,好像站在那里,就会被谁看见。而许牧宇有无数个机会和途径去搜集她在国外的一举一动。但是他没有。他像是屏蔽词条一样竭力将秦桑榆这个名字从自己的生活中清除。旁人觉得是他绝情,却不知道,他是害怕。他怕一丝一毫与她有关的消息都会彻底击垮自己。

    许牧宇捏着方向盘问出了他本不该问的这一句:“你就没有其他话要对我说的?”

    “该说的刚刚不是都说过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除了大秦地产的事情,还有呢?”

    “新婚快乐。”

    “秦桑榆。”她明知道,许牧宇想说的不是这些。

    秦桑榆沉吟了片刻,缓缓地说出了接下来一整晚许牧宇喝完一整瓶白兰地醉生梦死之后也没忘记的话。

    “你到底是用了七年把心里的位置空出来,还是用了七年的时间替换了另一个我。”

    许牧宇心中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被压垮了。明知前路万丈深渊,但她站在那里,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过去了。

    车窗外寒风呼啸,车内,已不再年少的男人盯着车灯处缥缈光线,久久沉默。

    很久很久,他终于攥着方向盘,打开了车门锁。许牧宇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车灯范围内,干脆熄了火,放平座椅闭上了眼睛。

    长夜无尽,深情难平。

    车灯在黑暗中照出一丝光,却也是这黑暗中唯一的一丝光。

    你到底是用了七年把心里的位置空出来,还是用了七年的时间替换了另一个我?

    [我一度以为自己和爱情故事会像老套的言情小说一样,如此收尾,天各一方。就算彼此不舍难忘,也终究会被时光打磨,败于年老与健忘。]

    秦桑榆那一晚失眠到清晨,凌晨五点的时候,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朋友圈,发送出去,斟酌了一下又变成了仅自己可见。

    有些感情,是要埋进土里,藏于暗处的。

    许牧宇,如果当年我没有逃走,那么故事会不一样吗?

    秦桑榆不知道。许牧宇也不知道。

    故事的男主角,在一夜借酒消愁之后,发现自己发烧了。许牧宇的助理陈霄提着感冒药和白粥踏进卧室的时候,差点被一地散落的洋酒玻璃瓶绊倒。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这是一间许牧宇这几年不常来的公寓,客厅的家具都还被防尘套包裹着,只有卧室开了灯,密闭的空间里,满是酒气。

    “怎么跑这里来了,昨天嫂子……”

    遮光帘拉得严严实实,许牧宇倚在床头,沉默着,没有力气撑起眼皮。

    陈霄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通风,再一回头的时候,许牧宇已经重新缩回被窝背对着窗户的方向躺下了。

    “桑榆回来了。”许牧宇声音哑哑的,像是锯开着一棵陈年古树。

    陈霄五雷轰顶,楞在原地。秦桑榆,这三个字哪怕只是出现,就足够惊心动魄了。

    “昨晚……昨晚林子瑜问我你为什么没回家。人哭过,情绪不稳定。”

    许牧宇嗯了一声,撑着身体坐起来,打开了陈霄递过来的电脑。

    “早饭也没吃,午饭也没吃,现在下午一点了,今天下午的几个会给你推迟了哈。”

    “什么会?”

    “你都这样了还管什么会?”陈霄一边倒开水冲药剂,一边念叨着在沙发上坐下来,“你啊……”

    许牧宇没搭理他,冲他伸出手,要烟要火,紧接着打了个喷嚏。

    “你都这样了还抽个屁。再说了,你的呢?”

    “放大衣兜里了。”

    “大衣呢?”

    “她穿走了。”

    原来这才是感冒的最终原因。冤有头债有主,到头来辛苦的还是自己这个可怜人。就好像每个霸道总裁独宠夫人的故事一样,霸道总裁为博取美人一笑总是无比昏庸,于是身边的忠臣便总是因为夫人的一点没来由的小情绪忙得焦头烂额。而陈霄,就是这些故事里必然存在的那个鞍前马后的忠臣。

    陈霄把冲剂和白粥放到床头柜上,观察着地上散布的酒瓶子。

    看得出来,昨天晚上是许牧宇放纵自己借酒消愁的一夜。再看看他脑袋上盯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估计,彻夜未眠吧。

    爱情啊,果然是折磨凡人的苦难啊。

    “所以,你们俩准备怎么办?”

    “正常订婚。”

    “我没问你和林子瑜。话说回来,秦姐回来了,你还敢订婚?”

    许牧宇此时脑海里又一次回想起秦桑榆的声音。

    脑海里又回想起秦桑榆的声音,你到底是用了七年把心里的位置空出来,还是用了七年的时间替换了另一个我?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