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晴没去关心那个推她的人有什么目的，倒是扭头看向陈听，言语充满探究：“你难道是特种兵退役下来的？”
路向辰松开扶着祝晴后背的手，语气平淡：“有没有受伤。”
“啊我没事。”祝晴简单回复完，走到陈听面前左看右看，“还是说，你是从少林寺出来的？”
陈听站直的身体忽然僵硬，向后退了半步，低下头：“祝小姐。”
祝晴不明所以，微抿嘴唇。
结合昨天换司机的事，她开始回忆之前是不是说了冒犯到陈听的话，所以他不是很想看到她。
“我先送你回家。”
路向辰出声，偏眸示意一下陈听。
祝晴望着陈听离开的背影，正当郁闷之际，视线里有人朝她走来。
路秦安看了下那边的抓捕现场，回过头微笑：“祝小姐还好吗？”
祝晴没觉得他的话语里是对她的关心询问，尾音的轻扬，听起来倒像是等着看她的笑话。
她正想开口回应，余光内身影走动，路向辰在前面挡住了她半个身子。
“人已经抓到了，不用堂哥费心。”路向辰视线平静向前。
两人虽然一笑一静，但气氛里溢出些许令人感到剑拔弩张的错觉。
路秦安侃侃而笑，眼睛看向祝晴：“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的小女朋友。”
“如果没事，我们就先走了。”路向辰没再给他一个眼神，转身微低着头，“我们回去吧。”
祝晴和他对视，墨色眼睛里只映着她的身影，落在她耳旁的声音温淡柔和。
“好。”
路向辰为她打开车门，坐上车后，祝晴回想起刚才那个瞬间。
车窗格挡晚阳，树影婆娑退去。
祝晴伸手掐了一下手心，提醒自己，他不过是在别人面前和她演戏。
回去的路上，不出意外，司机还是昨天那位中年男人。
祝晴忍不住开口问：“陈听最近很忙吗？”
路向辰划动屏幕的手指一顿，按下锁屏，反问道：“你很关心他？”
祝晴哑然，片刻后说：“单纯好奇而已。”
对方回她一片沉默。
祝晴觉得几个月以来，她竟然有些习惯路向辰代替句号的身份结束话题。要是他忽然多说几句，她大概只会觉得不对劲。
不过他看上去有些冷淡，但也会在某个时刻主动关心她，虽然多半是寒暄。仿佛出差之际闲暇之余，确认一下她是死是活。
可时间一久，她好像也有些期待他发消息的那一刻。
如果没有那件事发生，她现在恐怕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联想到关系进展的层面上。
但她没有那么不清醒。
在路向辰的世界里，她和他阶级身份不对等，也给不了他什么帮助，唯一作用不过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帮他应付家里人。
祝晴这样想着，感觉情绪忽然上涌，就算不想承认，可生理反应告诉她，她的的确确有些沦陷在这场望不到未来的关系里。
祝晴微微叹气，任由卸了力的身体靠着车座。脑袋有些轻飘飘的。
就这样一路无言回到明岩公馆，祝晴见路向辰没有要再出去的意思，便想着直接回卧室不再出来。
没想到路向辰直接上了二楼去往他的书房。
这间复式公寓是路向辰和祝晴签订合约后，她回国的那天搬进来的，离她的公司还算近。
一楼负责他们的起居生活，二楼有书房和落地大阳台，以及一间不算小的空房间。
当初路向辰说她可以在这里拍照片剪视频，祝晴也仔细考虑过，不过一想到他们在二楼碰面，一上一下她还无处躲藏的尴尬场景，索性就放弃了使用那个房间。
倒是路向辰频繁出差的时候，她会去二楼的偌大开放阳台放放风。
祝晴在客厅看了会手机，望向二楼冷白的走廊灯，不自在的心情蔓延开来。
她还是回了房间，关上门。
躺着发呆时，来电声音打破安静。
祝晴按下静音，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警惕一番，想了想还是按下接听。
“嗨嗨，是祝晴吗？”
听筒里的轻快男声传出，祝晴微愣：“你是？”
“我叫池旭，你的手机号码是我从路向辰那里要来的。”
池旭开门见山，解释了一下找她的目的，以及介绍着他的设计公司。
祝晴不由得想到这份被人主动找上门的工作，是有路向辰在中间牵线搭桥。
她思忖再三，轻声问：“路向辰知道这件事吗？”
“他当然知道。”池旭笑着调侃，“我本来想让他转告你，结果被训了一顿，之前没看出来你的男朋友这么重色轻友。”
男朋友……
所以路向辰会告诉他的朋友，他们之间的关系吗。
虽然不清楚他们知不知道详情。
“所以考虑的怎么样？”
祝晴沉默片刻，被池旭的询问打断思绪，轻咳一声说：“这件事我得问一下我的经纪人，毕竟公司有规定。”
“理解。”池旭话音一转，“不如你直接把她的电话给我，我直接联系她？”
祝晴想了想：“我直接让她联系你好了，毕竟你是甲方。”
池旭笑了几声：“那么客气做什么，我和路向辰关系很好的，有空一起出去玩啊。”
祝晴看出池旭大概是个极度外向的人，甚至还有想拉着她一直聊下去的架势，没说几句便找了借口挂断电话。
祝晴长舒一口气。
老实讲，她是不愿意和路向辰身边的事牵扯过多，但有钱不赚，除非是她的脑子被驴踢了。
反正路向辰又不会参与进这个合作里。
一夜寂静，祝晴第二天没什么工作，上午十点才慢悠悠地到了公司。
推开休息区域的门，林玥正巧从这边经过。她瞬间转身走了进来，言语略带激动。
“你知道找你合作的人是谁吗！”
“谁？”祝晴扎着头发，头也不抬。
林玥：“知不知道迟然珠宝，联系你的人是他们家的小少爷，他自己出来单干开了家设计公司，你就是要跟这家公司合作。”
祝晴并不意外路向辰朋友身份的显赫程度，只是没想到，路向辰会告诉他她的存在。
毕竟他看起来不像是跟朋友敞开心扉聊天的人。
林玥觉得祝晴的反应太过平淡，小声发问：“你不会和路向辰吵架了吧？”
见祝晴没回应，林玥更加担心：“你知道你现在的粉丝cp粉占了多少吗，再怎么说也得等个人粉丝基础稳固，你到时候跟他撕破脸我都没意见。何况你们有合约在先，他应该不会说毁约就毁约吧。”
祝晴没什么表情，语气平静：“我知道了。”
然后转身离开。
走廊里，祝晴随便朝着某个方向前行，正好路过直播区域时，她驻足停留。
宽敞的直播区划分成许多隔音单间，玻璃门下半部分是磨砂材质，但依旧可以看见里面的直播间有没有人。
早上直播的人不算多，目光轻晃，祝晴的视线停留在不远处一个头发遮住眼睛的人。
她走了过去，看到他抱着吉他弹奏的样子。
祝晴第一次见到顾知允，就差不多是这样的场景。
当时是公司拉她来挑选主播，有人不同意顾知允身为主播不达标的颜值，祝晴注意到他攥着衣服袖口的手指，下意识地站出来反对了那些人。
后来公司给了他一个月的试用期，按照涨粉和收益成绩，他是不能继续留下的，但祝晴把他直接招来林玥这边，表示他的基础工资她来出，只是在公司挂个名。
变相来说，顾知允算祝晴自己养的主播。
在祝晴眼里，顾知允不是他们口中的一无是处，虽然他的嗓音青涩，但弹的吉他很好听，甚至公司和他同类型的主播没人能比得过。
至于颜值。
她觉得顾知允只是没那些人会打扮而已。
祝晴之前就打算好好帮顾知允规划一下发展道路，后来一直忙于自己的工作，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既然现在正好有空。
祝晴轻敲着玻璃门。
顾知允抬头，连忙放下吉他摘下耳机，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便走了出来。
祝晴：“我有打扰你直播吗？”
“没，没有。”顾知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音量渐弱，“现在没有人看，我就是练练吉他。”
“那你跟我来。”
祝晴拉着他，走到她平时活动会用的化妆间。
她按着顾知允坐在椅子上，拿出她平时的化妆工具。
顾知允看着祝晴挑选化妆产品，声音有些紧张：“你要给我化妆吗？”
祝晴点点头，看向他：“相信我的技术。”
“可是。”顾知允低下头，“我可能会弄脏你的东西……”
“说什么呢。”
祝晴没等他反应过来，用发卡固定住他稍长的刘海。
一下子的明亮让顾知允微愣，随后看着祝晴近距离的脸庞，耳垂微红。
祝晴正准备大展身手，手机突兀响了两声。
“不好意思等我一下。”
她没想到是路向辰发来的消息。
1：【在哪里？】
1：【中午我去接你】
他昨天好像问过她中午一起吃饭的事，祝晴记得，当时已经跟他说了她今天会忙。
但她还是重新回复一次。
祝：【今天估计不行，改天吧】
至于改天是哪天，那可就没准了。
祝晴也想不通这次他出差回来，怎么一直在执着于跟她出去吃饭。
以前两人也偶尔会一起吃个饭，但通常被他询问的间隔似乎不像现在这样短。
祝晴放下手机，继续进行对顾知允的改造。
祝晴简单用湿巾擦拭顾知允的皮肤，帮他做好妆前保湿，开始按照他的五官为他挑选适合他的淡妆。
她想帮顾知允的目的很简单。
大概是看不得别人对这样一个纯粹追梦的人冷嘲热讽。
这样的经历她也曾有过，时至今日再回头看，她的那份纯粹在和路向辰签订合约时，就已经随波淹没。
祝晴给他化的淡妆很好地放大了顾知允的优点，凸显出他眼窝的深邃，瞳孔衬得更加有神明亮，用修容让他的五官轮廓更加清晰利落。
最后帮他的刘海卷出弧度，乍一看像个氛围感十足的男爱豆。
祝晴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推着顾知允面对镜子。
“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顾知允有些不敢相信：“这，这是我吗？”
“我早就说了，其实你底子还是不错的。”祝晴已经在考虑有没有更加简单有效的淡妆，可以让顾知允自己上手操作。
就在这时，化妆室的门忽然被轻敲两下。
祝晴偏头，笑意微僵在脸上。
路向辰单手插兜，放下敲门的手，平静看向他们：“需要我避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