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种田

    侧殿中。

    夏无且为赢青峤施以针灸,“公子,此处可疼?”

    赢青峤点点头。

    “那这里呢?”夏无且又换了个地方施针。

    “疼疼疼疼疼……”

    赢青峤小声叫喊,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哪里都疼,不用再问了夏无且大人!

    不过针灸之后,赢青峤出了一身汗后,的确感觉舒服多了。

    夏无且已经大致了解状况了,他招来侍官,让他找一些祛风胜湿通络的草药来,“就这么多,快去快回。”

    “遵命,夏大人!”侍官刚想离开,就听到躺在床榻上的赢青峤喊了声:“等等,先别走!”

    夏无且疑惑,“公子有何事?”

    赢青峤硬撑着身体坐起来:“我从前温书,从古籍里找到一个药方,也许可以治疗风寒。”

    夏无且将信将疑,“公子请说。”

    赢青峤:“用水1斗,煮取3升,用时7升蒸;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用水12升,煮取5升,用时7升蒸;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用水1斗,煮取3升,用时7升蒸[1]。”

    夏无且越听眼睛越亮,仿佛看见了什么珍宝似的。

    这几样药草的确能治疗虚寒腹痛,还能活血补血,搭配起来应该确有奇效!

    他激动不已:“公子可还记得是哪本古籍!”

    “不记得了,只记得此唤'麻黄汤'。”赢青峤摇摇头,但依旧有些心虚。

    写《伤寒杂病论》的张仲景都还没出生呢,他怎么说得出口。

    “这几样草药分辨不易,你便在此处照顾公子,我亲自去给公子熬药。”夏无且对侍官说毕,便匆匆离去,神色甚是兴奋。

    这等新奇药方,他定要自己试一试!

    夏无且走后,赢青峤才有时间静下心来整理思绪。

    不整理不要紧,一整理更加糟糕。

    原主竟然跟韩国残党有勾结!

    半月前的一次踏青,有一位自称是原主叔父的男子找到了原主。叔父说自己从小和原主母亲一起长大,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只可惜她被韩国皇室送去和亲,从此一别,就再未相见。

    而韩国已灭,秦皇又下令统一货币,叔父家迅速落魄,流落四海,不得已只能来投奔原主。

    这位叔父用尽花言巧语,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听者落泪,闻者忧伤的可怜角色,还说自己只是想要个落脚的地方,等休整好,马上就会离开咸阳。

    原主母亲在原主幼时已经病逝,只记得她很温柔漂亮,除此之外便再无印象,如今叔父告诉了他许多母亲从前的往事,形象便一下子丰富起来。

    这让原主分外憧憬和怀念叔父口中那个活泼开朗的母亲。

    况且左右不过是提供一栋住宅,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他便应了下来。

    而之后,原主便常常前往叔父家,期间也见过不少举止打扮怪异、不像是秦国子民的流士,但都被叔父用“这是跟随他的仆人”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三天前,原主偶然听到了府吏奉令搜查某处,他一听住址,发现就是他提供给那位来历不明的叔父的,这才察觉这位叔父可能有蹊跷。

    于是赶忙前往,可昨日还人丁兴旺的住所今日便萧瑟空荡,连一人也无。

    那叔父早已逃之夭夭了。

    不仅如此,待原主回宫几日后,他就感染了风寒,没撑多久便去世了。

    如果说原主缺一个古代版的防诈骗中心,有点缺心眼,这叔父则是缺大德!

    仗着人家只是个怀念母亲、涉世未深的天真少年,就肆意利用他来为自己谋取情报,真是坏得很!

    说不定这风寒也与叔父有关!

    但是尽管原主是被骗的,他犯的也妥妥是死罪,要是被发现就完蛋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狱开局!

    赢青峤烦闷地在床榻上打滚。

    趁着药在咕噜咕噜地熬煮着,夏无且就立刻把药方的事禀报了秦始皇。

    嬴政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喜色,“夏无且,你找多几个病人,试验这药方效用如何。”

    风寒此病可大可小,但在秦军和役夫中属于高发病,前者为他大秦征战沙场,后者为他大秦建设各种工程,都是他大秦子民。

    若夏无且所说无假,那不仅他的儿子能活下来,秦军和役夫感染风寒之后的存活率也会大大提高。

    这麻黄汤对他大秦可是大有益处!

    不过,这竟然是赢青峤提出来的,没想到他还有这方面的才能。

    *

    麻黄汤熬煮时间不短,赢青峤睡了一觉,侍官才把麻黄汤端来。

    赢青峤憋着一口气,捏着鼻子把麻黄汤全喝了下去。

    滚烫的药液流过喉咙,直入小腹,像是有一团火焰在身体里散发着盈盈热气,感觉全身的寒意都在此刻散去了,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只不过喝完之后,嘴巴全都在泛着浓烈的苦味,舌根都在发麻,感觉讲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他连忙去泡了个澡,洗去身上的汗水。

    之后连着三天,他都要一醒来就喝这麻黄汤,到最后闻到麻黄的味道就生理性地想吐。

    不过,见效也很快,三天之后基本上就已经痊愈了。

    养病的这几天,赢青峤也没闲着,开始钻研小篆,结合曾经在学校里学过的知识,已经认得七七八八了。

    还好他的魔鬼导师在他读研究生时还要时不时抽考他,让他把知识点记得牢牢的。

    等赢青峤从行宫离开,回到咸阳宫,三天没动静的强国系统突然响了起来。

    “检查到宿主身体已恢复到正常水准,请宿主选择任务类别。”

    他面前飞起了一个光幕,上面显示着四个强国类别:衣、食、住、行。

    赢青峤毫不犹豫选了食,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况且他天天喝药,现在可是馋得不行!

    系统紧接着说:“现颁布新手任务:获取稻谷种子,并开荒十亩田地,限时三天,失败将受到电击惩罚。”

    啊?还有惩罚?

    他病才好没多久唉,这电击不会要了他的小命吧?

    赢青峤:“我可以抗议吗?”

    系统只是个冷酷无情的机器:“抗议无效。”

    “行吧。”赢青峤定睛一看,竟然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他连忙思索起来:获取稻谷种子简单,但是十亩地去哪找?

    咸阳边上倒是有很多荒地,但问题又来了,得找到足够多的人手!

    而且,还需要工具!

    一下子,一堆事情砸在赢青峤头上,真想立刻晕过去。

    赢青峤环视一圈,看到了原主宫殿里的几名宦者,原主记忆里面并没有他们,应该是新派来的。

    见到赢青峤看着他们,四名宦者迅速拥了上来,低头弓腰恭恭敬敬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唉唉,”赢青峤连忙扶起他们,“以后不必对我行这些礼节,我确实有事情要请你们帮忙。”

    宦者互相对视几眼,都对赢青峤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子请说。”

    “我想找两个人跟我出宫一趟。”赢青峤道,“对了,你们几个叫什么名字?”

    “奴等还未起名,恳请青峤公子为奴等起名。”

    赢青峤想了想,“夫玄黄者,天地之杂也,天玄而地黄。你们两个就叫天玄和地黄吧。”

    刚好他们是要去种地的,这个名字也很符合。

    但得到名字的两名宦者却表现得诚惶诚恐,“感谢公子赐名,可奴一介奴籍,怎敢以天地为名!”

    这倒是他思考欠妥了,这里是秦朝,天即天子,也就是皇帝,现代可以随随便便起“龙傲天”“赵日天”之类的名字,但这里不行。

    “那就简单一点,叫东风、北风、西风、南风吧。然后东风,北风,一个时辰之后 ,你们两个跟我出宫一趟。”

    之后,赢青峤回到房中,蹲在地上,在泥板上一点一点地把“犁壁”的结构刻出来,他宫中倒是有用于书写的布帛,但他不擅长用毛笔,画出来有点抽象,还不如用刻的。

    原本还想把“耧车”和“曲辕犁”的结构图也一并刻下,以备不时之需。但光刻“犁壁”已经花了他半个多时辰,手还酸得不行,只能作罢。

    赢青峤揉揉酸疼的手臂,等闲下来了,一定要把纸给造出来,刻泥板太折磨人了。

    犁壁是汉朝大力推广和广泛使用的农具,犁壁与犁铧一起构成犁体曲面,将犁铧移来的土壤加以破碎和翻转,能大大提高农田的垦耕效率[2]。

    而秦朝其实已经将石犁与铁锄头相结合,生产出了铁犁,有了犁的基础,制造犁壁就更为简单,也更为快速。

    只不过赢青峤也不确定制造犁壁需要多久,也许三天过去了才会有成品,但总要试一试才知。

    刻完结构图后,赢青峤在东风的指引下找到了专门为王室服务的工匠。

    在秦国,私自铸造新型农具是犯法的,但赢青峤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是皇子,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他处死。

    他让东风把泥板递给工匠,问:“若要研制成物,需要多少时间?”

    工匠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犁壁的结构,越看越是惊讶,此物既有犁的结构,又进行了巧妙的改进,他已经能想象出来。

    “此物虽难度不达,但甚是新奇,最快也需要三到五天。”

    赢青峤叹了口气,“尽快吧!”

    工匠看见赢青峤丧气的神色,“公子可是急用?”

    “嗯,所以拜托你了!”赢青峤眼含期待地注视着他,还掏出了一袋钱币,“耗损的材料所需价额全都由我来出!”

    工匠心中突然涌现出了巨大的动力,“奴一定尽快研制出公子所需之物!”

    “好,我相信你!”

    给工匠鼓完气后,赢青峤就马不停蹄地带着东风和北风出宫了。这一路也很折磨,咸阳城内道路还较为平整,越靠近村庄,路就越是泥泞陡峭,马车摇摇晃晃,像是在大海中被波浪推来倒去。

    下车后,赢青峤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把一袋钱交给东风,嘱咐道:“你到村庄里雇三十黔首到南边的荒地,记得让他们都带上农具。”

    东风从来没碰过这么多钱,接住钱袋的时候手都在抖,他忍不住问:“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赢青峤莞尔一笑:“开荒。”

    但赢青峤不知道,在他出宫不久后,嬴政便来到了他的宫殿。

    他没看到赢青峤,便问:“公子在何处?”

    西风不敢直视龙颜,头快低到地里去了,又怕始皇会生赢青峤的气,声音都有些颤抖:“回禀陛下,公子……是出宫去了。”

    病刚好就到处乱跑?

    嬴政蹙眉,“去哪了?”

    西风不敢有所隐瞒:“公子只带了两名宦者去,也未言明地点,奴不知。”

    真是胆子大过头了,出宫连侍卫都不带一个!

    “等他回来,立刻让他来见朕!”

    可谁知,赢青峤竟然一连三天都没有回宫!

    咸阳宫中。

    嬴政上完早朝,留下了长子扶苏。

    这个季节,正值洪涝频繁爆发之际,而今年形势更为严峻,竟是北地郡患了水灾。

    北地郡紧靠咸阳,如果不及时止水,可能灾害就要落到咸阳头上了。

    公子扶苏如今已是及冠之年,读圣贤书十余年,却甚少走出咸阳望向世界。嬴政准备让扶苏也加入到治水的队伍当中。

    留下他,也是要商议此事。

    “父皇,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扶苏一袭翩翩白衣,气质温润如玉,恭恭敬敬地揖手领命。

    嬴政眸中闪过一丝欣慰,刚想让扶苏退下,他派去例行问赢青峤近况的赵高却突然回来了。

    “陛下,青峤公子貌似还未回宫。”

    三天,已经三天过去了,这混小子到底是跑哪去撒野了?

    他怎么记得,赢青峤小时候还挺乖巧的?现在居然夜不归家,也不跟任何人说?

    嬴政召来了他派去在暗中护卫赢青峤安全的侍卫。

    “赢青峤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他沉声问道。

    “报告陛下,青峤公子……”侍卫有些吞吞吐吐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在附近农庄耕田。”

    “朕可是少了他一口吃喝?”嬴政脸色有些黑,竟然要自己种田?

    “陛下息怒,公子年纪尚小,应该只是看那些黔首种田觉得有趣,等他厌了倦了,就会回宫来了。”赵高劝慰道。

    “青峤许是在外面玩得忘了时间罢,父皇不要伤了身体。”扶苏也应和道。

    嬴政脸色稍戚,“身为皇子,应当做天下人之表率,怎能天天折腾黔首?让他立刻回宫来!”

    侍卫有些挣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陛下,公子是在和黔首们面朝黄□□同耕作。”

    “而且,他们使用的农具臣从未见过,但却比普通的农具效率要高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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