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死伤惨重，最后金羽卫拿下了零零散散的几个山匪活口。
混乱中，三皇子也因为拼死保护皇上，被乱箭射亡。
滑天下之大稽，区区一个江南巡抚，区区一伙山匪，官匪勾结，让皇家折了一个皇子，差点皇帝也丢了命。
彻查前因后果，江南众多大大小小的官员谎报灾情，官官相护，贪污者甚多，其中还有部分京官知情。
崇明帝震怒。
所有牵扯进的官员和当初活下来的山匪都被处以极刑。
官场一时血流成河，甚至导致江南一段时间官员稀缺，民生动荡，无人可用。
今年江南官场才恢复了点元气。
郑怀山垂下头，叹气道：
“这事还得好好想想才是。”
三皇子过世时年岁不大，王府中只有一位侧妃。
是他母家表妹，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甚笃。
三皇子求了皇上许久，这才能在未有正妃时，先纳了侧妃。
若不是那女子身份实在不够，三皇子绝不会委屈她居于侧妃之位。
世事难料，两人没成婚多久，三皇子就去了。
那侧妃娘娘向皇上请示，愿进寺里清修，为三皇子的来世祈福。
皇上准了，大手一挥，修葺了城外的女寺。
谁又能知道，三皇子侧妃现在会出现在四皇子府中。
这事就得抓现行才好，要是留到以后再拿出来说事，就决计没有现在捅出来严重了。
“这事不能拖，也不能由咱们去捅破。”
郑怀山权衡了一会，下了决心。
“就这样，殿下继续派人盯着宅子，别让赵安有机会反应。”
赵如琰听话的地点点头。
郑怀山顿了顿，继续道：“剩下的殿下就别管了，交给姐夫去安排，殿下回去后该干什么干什么，低调点，别露出端倪。”
多余的话，郑怀山没在多说，赵如琰也没问。
一副轻轻松松，很相信自家姐夫的样子。
两人前往后院。
晚膳已备好，赵月昔和云淑两人正等着他们。
云淑见他们被领着进屋，立马站起了身，颔首叫人：“殿下，郑将军。”
“哎~”郑怀山软了神色，跨步在长公主旁坐下，笑道：“一家人不用客气，下次弟妹直接唤姐夫就好了，还叫什么郑将军。”
云淑莞尔一笑，小步跟着赵如琰落座，小声应道：“淑儿知道了，姐夫。”
今日是家宴，席面并不隆重。
但长公主很高兴，视线没离开过云淑微隆的肚子。
“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长公主对着云淑，嘴里忍不住发出感慨。
郑怀山一手挽住赵昔月的肩，忍不住笑她：“这就你最急了，真恨不得人家明天就生出来给你抱，之前怎么没发现过咱公主这么喜欢小孩子。”
“那可不，这是本宫亲侄儿，和别的孩子能一样吗？”赵昔月反问。
“是是是，不一样。”郑怀山摇摇头，拿起筷子替赵昔月布菜，夹的都是她爱吃的。
“就是不知是小皇侄子还是小皇侄女。”赵昔月悄悄伸手摸了摸。
“说起来，长姐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云淑好奇道。
“本宫希望是个皇侄，淑儿可别多想，倒不是说女孩不好，只是长姐辛苦，有个调皮的弟弟可太烦了。”长公主说着说着，望向了一旁异常沉默的赵如琰。
说谁调皮不言而喻。
现在看似内敛寡言，其实小时候是个捣蛋大王。
赵如琰神色不变，端着冷脸，替云淑夹了一筷子鸭肉，淡淡道：“多吃点，少讲话。”
赵昔月噗嗤一笑，心血来潮：“淑儿，长姐给你讲讲当年你家夫君少时的一些趣事吧！”
“长姐！”
闻言赵如琰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咬牙唤了赵昔月一声。
云淑似乎透过他这张冷脸看到了丝丝窘迫。
其实上一世长公主给她讲过不少了，云淑默默偷笑，还是决定给自家夫君留点面子。
“还是下次有机会再听长姐给淑儿讲吧！”
赵昔月也知现在讲着不合适，只是想试探试探自家弟弟。
毕竟，这个臭弟弟自十来岁起就基本不再轻易变脸了，失去了很多趣味。
虽然这样想，赵昔月还是故作为难地点点头，回到道：“那好吧！今日长姐就不多嘴了。”
转头招呼起云淑用菜。
“来，淑儿，尝尝这个鱼片，香辣顺滑，完全没有刺。”
反而是郑怀山问起赵如琰来。
“琰儿？你是怎么想的？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提起孩子，赵如琰垂了垂头，认真回答起来：“男孩吧……”
还是泽儿就很好，他会保护好长姐和她们娘两。
云淑移开了视线，心底有些酸。
哼，只有说起孩子他才来劲，还男孩呢！重男轻女的坏家伙，难道若是女孩，他就不喜欢了？
听他这语气，上一世不会是因为如愿有了个儿子才顺带看看她的吧？
云淑越想越觉得是，扫了一眼垂着头辨不出神色的赵如琰。
云淑眯了眯眼睛。
赵如琰敏锐地察觉到后背一凉，随即望了过来，云淑好已经收回了视线，专心盯着自己碗中的吃食。
赵如琰皱了皱眉，总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顿饭用完，郑怀山就匆匆去了书房，可能是去安排事情。
云淑察觉到，赵如琰用膳时频频望向长姐，知道姐弟两有话想说。
借口自己乏了，让公主府的侍女领着自己去客房小睡会。
将宴厅留给了赵家姐弟。
“长姐，你知道姐夫他……他对你……从来没有……”赵如琰有些犹豫，想让皇姐早有心里防备，但不知该不该委婉些。
但赵昔月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直接接下了他的话：“嗯，长姐知道，知道你姐夫他同我没有一分真感情。”
怎么会？
赵如琰神色诧异，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长姐是何时得知的？”
“就连你这个迟钝的呆子都看出来了，长姐这个枕边人又如何不知。”
不，他没看出来，他以为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多多少少有了真心。
若不是死了一遭，他从来没怀疑过他们有什么不对。
“别替皇姐不值，毕竟当初皇姐嫁给你姐夫的目的也不单纯。”
那个时候，他们外祖父家在前朝势弱，后宫徐氏一人独宠，越发骄纵，母后这个皇后在后宫的处境日渐艰难。
琰儿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父皇迟迟未见有立储的意思。
赵昔月心里着急，她怕，怕母后被欺负，怕弟弟没法入东宫。
所以她利用了自己在父皇那还有几分的位置，借着父皇正需要一个理由收回郑家的兵权，为自己争取到了这桩婚事。
一开始赵昔月就明白，无论成婚后如何，郑怀山都不会对她产生多少真情实感，只会把公主府和她当成他难以挣脱的桎梏。
他不愿待在京城。
“皇姐本就是不值的，你对他那么好。”
赵昔月一笑：“皇姐平日对他千好万好，是因为想借着他的势为你博好处，好在你姐夫平日也确实对你不错，我们姐弟两从他那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就算你知道了这些，也不要跟你姐夫产生隔阂，他护了我们姐弟这么多年，若不是有他在，咱两早不知道死在谁手上了。”
原来是这样。
赵如琰紧了紧手中的木质扶手，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昔月不以为意：“我们琰儿已经长大了，把这些原原本本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好的，长公主府为何没子嗣，是你皇姐不愿，一直在服用避子的汤药，皇姐本就打算日后等你登上大位，若是他愿意，公主府放他自由。”
避子汤？怪不得！
赵昔月不慌不忙地说出这传出去大逆不道的话，可见对自己父皇也没多少敬畏之心。
在这说到是没关系，外面暗卫铜墙铁壁，围了一层又一层。
只是，怕的是不社防的自己人。
赵如琰提醒道：“皇姐今日这话，切记不要再说出口了。”
“皇姐当然比你懂得。”赵昔月翻了个白眼。“这世上除了你，皇姐没信过任何人。”
若这句话是真的，或许上一世皇姐最后该是痛的少些的吧！
赵如琰眸色阴郁，这样想着。
这就是太依靠他人的弊端，这个时候，郑怀山还是帮着他们的，所以他什么也不怕。
但只要他选了别人，他立马就什么都没有了。
天色渐晚，赵如琰也没欲久留。
接上云淑一同回宫了。
回去的路上，云淑察觉到赵如琰有些心不在焉的，望着马车壁时而皱眉时而又不自觉地紧拳。
忍了又忍，云淑还是关心道：“殿下遇到烦心事了吗？”
赵如琰将发散的视线收了回来，不知怎的就问出了口：“你觉得皇姐和驸马之间如何？”
赵如琰刚问出口就后悔了，云淑才和他们见过几面，他真是昏了头了。
“长公主是个通透的人。”
出人意料的，云淑答非所问。
话中似乎有深意。
云淑上一世和皇姐相处的时间绝对不算少，她其实也看出了不少端倪。
一直不知怎么才能对太子开口，云淑了解他，今日他自己主动问出口了，就是自己也有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