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

    云淑死后灵魂就突然来到了这个空间,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她全身都被一个软软乎乎的透明泡泡包裹住,悬在半空中。

    她尝试着伸手戳了戳面前的软泡泡,不料这层泡泡触碰起来是坚硬的很,无论怎么都戳不破。

    就在她还在专心同这个泡泡较劲时,空间中忽的响起一道声音。

    【你想起来了吗?】

    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不知何时,面前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圆环,忽闪忽闪漂浮在半空中,手镯样大小,说话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云淑不觉得害怕,还好奇的开口问道:“想起什么?”

    她还有些混沌,若隐若现的魂体歪了歪头,似乎不太明白眼前圆环的意思。

    【你前世的记忆。】

    记忆?

    云淑顿了一刻,缓缓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脑子。

    她确实多了些前世的记忆,一共有七世,每一世都是年纪轻轻带着遗憾而终,最长也不过三十岁。

    “是有很多零零碎碎的记忆,乱糟糟的,这原来都是我吗?”

    恍恍惚惚的状态,让她和那些记忆里的云淑还有些割裂感。

    圆环一闪一闪地飘进了泡泡里面,刚刚她怎么也戳不动的泡泡,对于这个小东西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没错,你本该同赵如琰有七世情缘,被描写于七本书中,各自形成了一个小世界。不料却被一些穿书而来的外来者窥得天机,夺走了气运,才会导致你们七世结局悲惨……】

    圆镯里的少年声毫无感情的陈述着,奇怪的是,云淑认真听完来龙去脉后,并未对它口中的外来者有多少气愤的情绪,反倒是对它兴趣更浓些:“那你是......”

    【我是依靠你们七个小世界的能量里生出的意识,靠你们的气运存活,因七个世界的轨迹都已被破坏,才不得不选择现身用最后的能量找到你,保全你的灵魂。】

    “你口中的赵如琰呢?他在哪?”说起这个名字,云淑微微皱眉,好像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难过在里面。

    【他的魂体正在溃散,消失。我现在的能量只够支撑你一人,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回到过去,改变之前被穿书者打乱的结局,当每个世界都恢复正常运转时,才能补全他的灵魂,不然就只能一起消散于这万千世界之中了。】

    “穿书者吗?”云淑陷入沉思中,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她喃喃道:“我明白了。”

    ——崇明三十五年

    崇明帝缠绵病榻多日,大景已罢朝十五日,期间国事皆由太子代理。

    几位出宫立府的成年皇子们各怀着心思。

    京城的局势暗潮汹涌,已到了间不容发之时,稍不注意便是万劫不复。

    论起来,当朝太子虽母族势微,但他背靠大将军姐夫,又是正统,表面看似大局已定。

    可实际上的赵如琰并未放松多少,在一切还未有定论之前,皆有可能。

    这段时日以来,他是处处小心,事事谨慎。

    日光初现,如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扬扬笼住了整个京城。

    赵如琰刚从皇帝寝宫踏出来,便被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团团围住,他的五弟成王与齐皇后并排立在军队前,掩饰不住的笑意从两张熟悉的面容下渗出来。

    身后的两下属瞧见势头不对,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挡在他身前。

    眼前这光景,饶是一贯遇事面不改色的赵如琰也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现下源源不断涌进来的有两拨军队,其一是宫内的中央禁军,其二是最近在他安排下进京待命的部分威远军。

    中央禁军向来是绝对效忠于皇帝,但很少有人知道,禁军统领同姐夫私交甚好,虽然明面上未站队,但已是隐隐认同同他靠拢了的。

    而威远军,曾是姐夫和其父在战场上一手培养起来的军队,在姐夫卸任大将军之位后,新任的威远军将领曾受过姐夫父亲救命之恩。

    眼前这算什么?想到这,赵如琰逃避似的低了低头,不太敢继续探究下去了。

    “怎么?二哥不继续端着你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了?”成王得意的扬起下巴,高昂尖锐地讽刺着面前已然成为了自己手下败将的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不会还以为一切都牢牢在你手上呢?”

    赵如琰抬起头,目光直直的投向成王得意的脸庞,并未开口理会他,所有的疑惑很快随着两位男子的到来得到解答。

    只见一位将军装扮的青年与一位青衣中年男子一前一后行至成王和齐皇后身前,恭敬弯腰行礼。

    “见过成王殿下、皇后娘娘。”

    到底是年岁还不大,待看清两人的那一瞬,赵如琰就变了脸色,嘴唇微颤,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人,哑声道:“姐......夫?”

    话中的尾音还带着一丝不确定,他此刻有多么希望是自己认错了。

    站位稍后的青年将军对着新主行完礼,率先转头对上这位脸色比雪还白的太子,敷衍至极地俯了俯身,竟是连礼也未行全。

    “二皇子殿下安。”

    开口是二皇子殿下,而不再是太子。

    短短一句话表明了他和身前之人如今的立场,落入赵如琰耳中却犹如惊雷轰鸣,轰得他耳鸣阵阵,他呆滞的将视线定在年长些的青衣男子脸上,好像再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声音,看不见其他的人。

    被这样盯着的人倒是从容的在三尺外站定,神色平静,眼神中无一丝波澜,似是面对的只是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可他们不该是这样,他是谁?

    他是他一母同胞亲姐姐的驸马!这多可笑?

    母后在他七岁时过世,那时长姐已成婚立府,虽然早早被立为了太子,但父皇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继后对独自在东宫尚且年幼的他虎视眈眈,若没有长姐和姐夫的保护和周旋,怎么可能在这个位置上平安长大。

    姐夫在他心中比他的父皇更像他的父亲,他的一切都是由他一手教导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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