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楚家堡

    看着桐夫人与楚沐二人都上了马车,楚悦总算想起那边还有一个安静擦拭着长刀当着背景板的贵公子。

    “此次多谢公子的仗义相助,你有什么需要我报答的地方,现在可以直说。”楚悦想来懒得拐弯抹角,特别是对于之前多少有点坑了自己的人,她更是懒得周旋半分。

    若不是看在这次他确实帮了自己的份上,楚悦估计连看都懒得看他。

    “就算没有我,你自己也一样能解决他们。”宫尚角收回长刀,目光不由落在那个被自己一刀贯穿的无锋尸体身上。

    在那人被鲜血染红的后背,除了那道破了个洞口的伤痕,还依稀可见有一枚细长的柳叶深深插在对方的后心之处。

    她方才手中掷出的飞叶,目标似乎并不只是那个黑袍男子一人。

    “帮了就是帮了,我又不像某人,我不崇尚恩将仇报那一套,所以公子可尽管说出你的请求,只要我能办到的,我绝不会推辞就是。”

    宫尚角抬眼看着对面那个笑容灿烂的蓝衣姑娘,毫不意外的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怨怼,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篆刻的花纹。

    之前发生的事,似乎被这个姑娘记仇了。

    这么想着,宫尚角顿时别开眼神,望向那边已经修缮妥当的楚家堡队伍,缓缓出声:“我此行目的之一便是楚家堡,若是楚姑娘方便的话,可否为我带路一番。”

    宫尚角此次出宫门的目的,便是拜访宫门各处盟友,顺便查探是否有盟友已经被无锋策反,或是已经遭到无锋的迫害,宫门也好及时得出应对之策。

    楚悦看了宫尚角身后那群眼观鼻鼻观心的属下们一眼,目光又转回到宫尚角身上,“有拜帖吗?”

    楚家堡的规矩,有拜帖且自报家门通报门主经得同意之后才可入内。

    楚家堡虽不像宫门这般封族入谷这般丧心病狂,但门派戒备也还算森严,也不是说见就见的。

    “自然是有的。”宫尚角颔首。

    宫门的人……手里还有拜帖……

    那就随便见了。

    楚家堡的路不难找,进了蜀中随便找人问问都能找到。

    这几乎是对方拱手送上来的人情,楚悦不要白不要。

    反正这条件是对方自己提出的,又不是她逼的。

    等到她把人引到楚家堡之后,他们二人之间就算两清了。

    “既如此,那便走吧。”楚悦牵过楚家堡侍卫领来的骏马,翻身一跃便上了马背。

    “你去翠竹林帮我接一个人,之后便护送她回楚家堡寻我。”楚悦扔给那名红衣侍卫一枚信物,让他前去把莹月跟崽崽一起接回楚家堡。

    “属下领命!”红衣侍卫接过玉佩行了一礼,转身朝着翠竹林的方向快速离去。

    余川城距离楚家堡并不远,马车慢行也不过两三日的距离。

    而楚悦能在余川城附近隐居三年未被楚家堡的人查到半死蛛丝马迹,靠的也不过是这灯下黑的心理暗示。

    碍于此行还带着客人远道而来,楚悦此次安排的行程也快了几分,几乎是马不停蹄地一路朝着楚家堡狂奔而去。

    其实若不是桐夫人所带的马车,恐怕人家早已快马加鞭赶到楚家堡了,而不是跟着他们慢悠悠的踏步而行。

    行至第二日傍晚,楚悦远远便看到那扇专属于楚家堡的朱红城门。

    往日里楚家堡一直都是紧闭城门,但今日却不知为何,城门大开不说,城门之外还隐隐约约站着一群她极其眼熟的家伙。

    看他们那副严阵以待隆重相迎的阵势,楚悦忽然想起自己之前一直忽略的一个问题。

    “我似乎还没问过你的名字。”楚悦御马上前,转头看向一脸冷峻的贵公子。

    宫门内有好几位公子,其中她能记得住名字的也就是宫门少主宫唤羽,角宫之主宫尚角,以及徵宫之主宫远徵。

    宫门旁支的公子大大小小,关键他们搁谁身上都叫一句公子,所以楚悦也并没有深究自己遇到的这个到底是宫门的哪位公子。

    不过她总不至于这么倒霉,遇上的是那个宫门中这一辈里最为出色的角宫之主宫尚角吧?

    宫尚角此人她了解不多,只偶尔听人说起过一嘴,只知道对方是个冷漠铁血,敏锐多疑的一个怪物。

    而且……锱铢必较,有仇必报……

    楚悦想起这两日自己明里暗里给对方找不痛快的行为,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高骑马上的宫尚角闻言不由轻轻瞥了她一眼,那漫不经心的眼神似乎觉得她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蠢到他都不愿多余开这个口。

    座下良驹脚程极快,楚悦不过才问了半句话的功夫,他们便已经来到了楚家堡的门前。

    “角公子,我派门主此时已经在大殿内等候,还请公子随我一同前往。”楚悦刚一翻身下马,那个站在众人之首的她的便宜老爹便上前一步朝她身侧那位贵公子行了一礼。

    得~确实不用他亲自回答,答案已经出来了,她最坏的预感成真了。

    楚悦撇了撇嘴,转身回马车附近将她娘扶了下来。

    楚悦倒是不怕宫尚角这个人,她其实比较担心的是这个人身后所带来的关注。

    宫门在江湖中地位卓然,而且按照此前宫门与无锋的关系,宫尚角身为宫门角宫之主,行踪轨迹势必会被无锋乃至整个江湖的人为之重视。

    单看现在楚家堡这副迎接的架势就知道了。

    楚悦朝楚战天身后的楚泽点了点头,扶着桐夫人跟楚沐重新上了一辆新的马车,自己则坐在马夫的位置上,驾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往楚家堡内驶去。

    当马车路过宫尚角的时候,楚悦没忍住往他那个方向瞥了一眼,正好对上他转头望过来的视线。

    两人就这么隔着众人遥空对望,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错身而别。

    “宫尚角来做什么?”楚悦垂下眼眸,在心里默默问了一句。

    “巡访盟友,查探无锋是否有异样。”一道低沉的男子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只是寻常查探吗?这么巧?

    楚悦暗暗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将心底的疑惑强行压了下去。

    之前在路上不方便,桐夫人的伤势只是简单的上了药,现在回了楚家堡,楚悦立马唤人寻来大夫替身受重伤的桐夫人查看伤势,以免留下隐患。

    大夫替桐夫人换了药重新包扎,还为其开了几道药方,交代侍女随他一同下去抓药煎药。

    而楚沐此时也被楚悦打发去了院子外扎马步领罚去了,此时屋内只剩下楚悦跟桐夫人母女二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彼此之间相顾无言。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楚悦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率先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平静。

    “什么怎么回事?悦悦你这话倒是把为娘给问糊涂了。”桐夫人状似平静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满是疑惑地说道。

    楚悦不再多言,而是将茶杯重重的磕在桌上,让桐夫人不自觉地直起身来,眨着一双风韵犹存的美目乖巧地看着她。

    “楚沐偷跑出门,你知不知情?”见她摆出这副姿态,楚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桐夫人乖巧点头,一时竟分不清她们二人之间究竟谁是母亲,谁才是应该乖乖听话的女儿。

    “为何不拦?”楚悦挑眉问道。

    “他是去寻你的,为何要拦?”桐夫人一脸诧异。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危险吗?你居然还敢放任他自己一个人出去!”楚悦被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得直接拍了下桌子。

    楚沐年纪小不懂事,她身为楚家堡的管事之一,难道她还不清楚如今江湖上的形势吗?

    “自沐儿出门之时,我就一直跟在身后,他并不是一个人!”桐夫人据理力争。

    “那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堂堂凤栖剑的传人,江湖中少有的巾帼女侠,人称梧桐仙子的桐夫人,居然连区区一个无锋寒鸦都敌不过。

    此事若是传出去,怕是楚家堡的连面都要被她丢尽了。

    “前几日随你父亲出门,被无锋的人给伤了,伤势未愈这才不敌。”桐夫人小声辩解,企图挽回自己的声誉。

    受伤了?那为何那人从没跟她提过此事?

    楚悦眼神一暗,目光幽深地盯着桐夫人不放。

    桐夫人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犹豫了半晌,最终才幽幽叹了口气:“悦悦,我只是想让我们一家团聚……”

    五年前楚悦手刃三长老之事,她都做好准备,哪怕孩子他爹敢来个大义灭亲,她拼死都要护着她的孩子逃离此地。

    可是知母莫若子,在她刚想要上前拦住那些冲向她女儿的侍卫时,她就被楚泽从背后敲了一掌,等她再次醒来时,就听说她的女儿已经叛逃了族门,消失在那诺大的江湖之中了。

    虽然楚悦从小主意就多,甚至有些时候自己都下意识地将她的话听了进去,不知不觉地会按照她的想法去做。

    但女儿终究还是女儿,自己的亲生骨肉流落在外,还被楚问天连下几道追杀令,每天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她又怎么能不担心?

    更何况外面现在世道正乱,无锋的人肆意横行,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她哪里放心得下?

    “悦悦,楚家堡虽说不如宫门那般能成为江湖中唯一的一片净土,但也还算安全,你常年在外漂泊,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所以哪怕知道对方可能只是利用她的行踪在设局,甚至就连放出来的消息都是假的,可能只是为了引他们上钩。

    但她已经五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了,这个消息对她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她完全没有半分抵抗能力。

    所以她放任她的幼子骑马出逃,而她则带着一群红衣侍卫,带着一辆马车,一路悄悄跟在楚沐后面。

    一边引蛇出洞,一边期盼着能看到她女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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