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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颗小雀斑

    日复一日,白兔和年曈形影不离。

    夜里,他们一起学习到凌晨1点才分开。清晨,天刚微亮,年曈就会拿着教材,站在白家卫生间门口,背给还在洗漱的白兔听。

    白兔也免不了受罪。不管年曈是否需要集训,他都会拉着她去操场跑步,加强体能,成了她的专属教练。他说,遇到危险时,拳脚功夫固然重要,但如果逃跑速度不行,难免会成为落网之鱼。

    田径教练对年曈的实力心知肚明,便随便他是否归队训练。不仅如此,他还让学生们学习年曈的经验,空闲时切勿偷懒。因此这段时间,在操场上,总能看见一身腱子肉的光膀子体育生,排成一队,像一串烤牛肉串一样,跟在白兔身后跑步。

    周六是白兔的放纵日,为的是给第二天的跆拳道课蓄力。

    周日正好是中秋节,白兔想尽早上完课,之后就能没有负担地待家过节。于是,她和私教约了一大早的课程。

    出门时,年曈拉住了她,说要一起去。

    她摇摇头。

    “以后,总会只有我一个人过日子的时候。一直靠你带路的话,我会有依赖性的,方向感会越来越差。”她拿出已经写好路线的地图本,“我自己可以的。”

    年曈脸上一下没了表情,垂下了头,双手藏在卫衣口袋里。

    “我们都有任务在身,不是吗?我去上课的时候,你把作业写完,这样我给你补课的时候效率才高。”

    “那你注意安全。”年曈抬起头,浅笑着,眼神略显疲惫,“找不到路了,就给我打电话。”

    “嗯!”

    *

    逢年过节的时候,除了春节,大街小巷里格外热闹,跆拳道馆又在市中心的商区,白兔只能在人流中找路。好在路线写得详尽,来回的路上,她都无须问路。

    不知道为何,今天这节课她只学了基本步法和动作,却有一股热血在她胸腔中激荡,止不住地往外冒。兴许是课上吼了那么几声,把身体里的废气发泄出去了。回家的路上,她迈着轻快的步子,不自觉地微抬起下巴。

    一打开家门,腊味香扑面而来,高压锅噗噗地响。

    她收敛得意,稍带底气朝里喊:“妈,我回来了。”

    “哟,兔子回来了啊!”未见人,先闻声,浑厚的男音冲向玄关。

    白兔赶忙换好拖鞋,向客厅走去。

    “年叔好。”她朝站在餐桌边,正拈腊肉吃的年大尧问好。

    她从他身旁擦过,去卫生间时,发觉他好像又发腮了些,衬得人中上的两撇小胡子更短了。

    “好好好。”年大尧将一大块像冬瓜的肥肉塞进口中。

    与此同时,苏红端着一碟清蒸鲈鱼从厨房出来:“年大哥,这腊肉还对味吗?”

    放下菜碟后,她又转身进去了。

    “太对了!我一回来啊,就念着这一口了。”年大尧揉了揉啤酒肚,“丫头,听你妈说,你刚去上跆拳道课了?是臭小子给你报的名?”

    卫生间里,白兔有些不好意思,故意放大水流:“对,我给他补课,他说要给钱,要么就给我报班。”

    她出来时,年大尧进去了,没关门。

    “挺好的啊!价值交换,你也能学点防身的本事。”他用如绣花针一般的水柱冲洗指尖的油渍,“他也难得把钱用在正事上。”

    突然,苏红从厨房里探出头,对站在茶几旁,用纸巾擦手的白兔说:“兔子,再过个半小时,你就去叫小曈来吃饭。”

    白兔刚要应声回好,就被从卫生间出来的年大尧拦截。

    “不用叫,他那狗鼻子灵,闻到味就会过来了。”他将手上的水珠蹭在格纹西装上,“我还想多和兔子聊聊天呢。”

    他慈祥地笑着,对白兔摆手:“快去你房间看看。”

    白兔能想到是房里放了礼物。他每次回来时,都用期待且带着点小骄傲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去房子里的某个地方看看。

    她看破不说破,顺着回应:“好。”

    苏红倒是直接:“年大哥,你这是又给她买东西了啊!小曈刚给她花了钱,你这又……唉……”

    年大尧叉腰,倒吸一口气,有些不满:“小苏,你就不能给人留点惊喜感吗?而且,她跟我亲闺女似的,我稀罕得不得了,送点礼物怎么了?我这心里乐呵着呢!”

    他拉着白兔往房间走去,扯着嗓子说:“再说了,我花钱也是为了我的利益。我们这是互利互换,礼尚往来,她帮我看着年曈,我送礼不是应当的吗?”

    苏红边揉围裙边叹气,很是无奈。

    一进房间,白兔就看见书桌上摆着一个很大但不太高的方盒子,其上还有一个小方盒。

    凑近一看,是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和笔记本电脑。

    “年叔,这太贵重了。”白兔的手在礼物上悬着,摇摆不定,最后收了回来,“我,我……平时都是年曈自己照顾自己,其实我也没做什么,这礼物我收不下。”

    “这屋子这么大,怎么就收不下了?”年大尧逗趣道。

    “叔,你就别逗我了。”白兔垂着头,手揪着衣角。

    年大尧压住白兔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而后,他又从外面搬来一把,合上了门。他自己坐下后,才语重心长道:“你马上要上大学了,这些都是必备的,早晚要买,我给你买不好吗?而且,我不单单只是想感谢你照看年曈,还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白兔仍低着头,只是掀起了眼皮。

    “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东奔西跑,在全国各地做了不少生意。大多时间我都在沿海那边做小商品的对外贸易,所以有接触到不少外国商人,得到些门路,想去国外投资一些收入还算可观的冷门项目。

    “然后年曈这孩子吧,从小成绩就不好,又是个不受拘束的野性子,自打我开始赚钱后,我就想着让他出国留学,感觉那边会更适合他一些。”

    白兔立刻直起腰背,忍不住反驳:“可是他最近有在努力学习,而且他现在是体育生,文化成绩要求没那么高了。”

    这会儿,年大尧垂下了头,沉默了。

    白兔便问:“你是觉得体考这条路不稳妥吗?”

    “倒也不是我觉得不好。”年大尧叹气,“这孩子从小就洁癖,身上得干干净净的,不喜欢身上有汗,也不喜欢和那些不爱干净,有体味的人接触。平时很少出门,要是让他去运动,铁定是又吵又闹。是我们搬到这里,他和你熟络之后,才开始到处跑。但其实,他本质还是那样,从生理上不喜欢。如果他真走这条路,大概率就是上体校,出来之后也是找这方面的工作,他得多难受啊。”

    白兔的腰杆一下塌了。

    这些年,她的安逸竟然是踩着他的痛苦得来的。

    “我更担心的是……”年大尧欲言又止,双手在膝盖上来回磨蹭,时不时睨一眼白兔。

    兴许是觉得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便没再隐忍:“你有没有发现,我每回回来,都会带着年曈出门?”

    “嗯。”

    “你们每天玩在一起,他没跟你提过这事?”

    “没。我想可能是去见亲戚朋友,他不感兴趣,所以不提吧。”

    年大尧想了想,会心一笑道:“你说得不算错,可以说是去见朋友吧,他也确实不喜欢那位朋友,但又必须得见。”

    他的嘴角又掉了下来,“那位朋友,其实是年曈的主治心理医生,每年我都会带他去复查,其间,每隔几个月去开一次药。如果我不带去,他肯定不会去。”

    白兔的呼吸顿住,心间缩紧,难受得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他是生了什么病?”她压制激动,以致声音颤抖。

    “创伤后应激障碍,听说过吗?”

    “PTSD?”

    年大尧点头:“当初就是因为他有心理障碍,我才带着他来到南槠,想让他换个环境生活。这些年,他总说我是个居无定所的流浪汉。但其实,是他让我转行去做生意的。那时候,别人拉我下海,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机会,但考虑到年曈,我并不打算去。他知道后,说他已经好很多了,叫我不用担心他。我说不行,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让我去赚大钱,向那个女人证明我不是个窝囊废。”

    那个女人?

    白兔抿着唇,想了一会,小心翼翼问:“他的病是她妈妈有关吗?虽然他只字不提,但我发现他好像对自己妈妈有负面情绪。”

    “是。”年大尧瞪大眼睛看向白兔,又迅速收回视线,“又不是。具体什么原因我就不说了……”

    他似乎是想到什么,突然捂住双眼,肩膀微微耸动,“太残忍了。”

    白兔将书桌上的抽纸递给年大尧,自己也忍不住抽出一张,压在镜框之下,遮住湿润的双眸。

    连旁观者都这般痛苦,她无法想象当事人是多么痛不欲生。

    “我现在攒的钱也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想带他去看看世界,看看不同风景里不同人的不同活法。这段时间,我跟他做了很多工作,但他一直不肯出国。我想了想,他最听你的话了,所以,我想请你帮我劝劝他。”

    “理解——”

    白兔正说着,房外传来苏红热情的声音:“小曈啥时候进来的啊,我都没听到个声。”

    “才来的。”

    或许是因为她的房间靠近玄关,年曈的声音仿佛就贴在房门上。

    白兔回过神,继续说:“其实我的话,他也不怎么听。但年叔你放心,我会好好和他说的。”

    “丫头——”年大尧将崭新的手机盒放在白兔手上,“那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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