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

    当模特这件事远比池与温想象中来得艰难。

    作为蕴乘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他接受过很多经济向媒体采访,也受邀拍摄过经济杂志的封面。

    但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煎熬。

    阳光穿过舷窗洒落在舱房里,临近正午的阳光很热烈,半空中还能看到漂浮不定的尘埃,像是迷了路的小精灵。

    池与温垂眸看着手里的书,这艘游轮本来就是娱乐性的,每一间舱房里的布置都各有特色,其中书籍是必不可少的装点。

    他手里的这本就是临时找的,一本很出名的中欧时期的小说,故事很精彩,但他却看得思绪纷飞,心思完全没有在内容上。

    即便正午的阳光热烈,也抵不过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

    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不时看向他,眼神专注而沉凝,杏眼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一寸寸抚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像是试图穿过他的衣服,皮肉,看到他的骨骼,血脉,看到他或快或慢跳动的心脏。

    和他的分心不同,她画得很认真。

    “你不喜欢那本书吗?”

    简桥的声音很轻,打破了一室寂静。

    “……还不错,”池与温沉默了下,修长的食指划过一页,“有什么问题吗?”

    简桥没看他,手执画笔描摹着笔下人的轮廓,“我看你很久没翻页了,以为你不喜欢。”

    池与温一顿,忍不住轻咳了两声,下意识又翻过一页,即便他不知道前面的内容说了什么。

    “你们这样看着就能画出来了?”池与温不动声色地换了另一个话题。

    简桥歪头,从画板后边露出半张脸,笑道:“以往是可以的。”

    池与温略一扬眉。

    “画你总是要慎重一点,”简桥垂下眼睫,淡淡的笑了下,“我在画《是他》的时候,距离和你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了两年了,在细节的地方总是不太确定,所以需要确认一下。”

    “什么细节?”池与温回想这些天自己已经反复看了三遍的漫画,简桥很会抓形态,哪怕没有故事的支撑,池与温很多时候也能在主人公身上看出一些神似自己的部分。

    比如吃饭会下意识避开青菜,打架的时候会护住脸,喝水总是会剩下一口的量。

    都是琐碎又日常的事情,哪怕是认识了很多年的人也未必能发现的细节。

    简桥的视线在纸页上停了停,缓缓向上,落在对方的脸上,唇间勾起一抹笑,“轮廓,脖颈,肩宽,臂长,在我没参与的时间里,这些数据应该都有很大变化吧,少年的炽哥我尚且靠回忆,长大后的炽哥我只能想象。”

    说到这,简桥有些怅然,她喜欢的人,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已经长大,变成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大人。

    “要怎么确认?”池与温扬眉。

    “嗯,”简桥沉吟少许,倏地笑弯了眼,“咱们池哥应该不会介意被妹妹摸两下吧?说起来我以前还帮你搓过背。”

    “那顶多算是擦了一下。”池与温唇线微抿,沉声为自己辩解。

    那是初三的时候,池与温和酒鬼爹打了一架,原因是什么,他自己都忘了,毕竟在他十三岁以后,没少和那个酒鬼打架。

    只不过那次运气不好,被酒鬼用碎掉的啤酒瓶碎片给划了两下,一下在肩膀,一下在后背,流了不少血,为了避免伤口感染,他没法冲澡,只好让简桥用毛巾帮他擦一下。

    “嗯嗯,池哥说的对,”简桥没有和他争论,笑着又问了一遍,“所以可以吗?池哥不会不敢吧?”

    池与温看着她,半晌哼笑一声,把手里的书随意搁置到一边,“有什么不敢的。”

    他的个子很高,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局促,一双大长腿似是无处安放,小臂闲适地搭在扶手上。

    简桥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白皙的手落在他的脖颈上,像是沙漠上刮起了雪,指腹下的血管不受控地跳了一下。

    简桥笑了下,一手撑着扶手,另一只手的指尖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按压着划过他的大动脉,然后是咽喉。

    男人的喉结在她的手下滚动了两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力道的缘故,隐约透出一点薄红。

    “我以前画你总是画不好,《是他》那本书的人设我画了十几版都不满意,最后我是照着你的毕业证画出了终稿,”简桥轻轻收拢手指,神情无比专注,像是对待一件精美的工艺品,“你的喉结很漂亮,比我画过的任何一个模特都漂亮。”

    人体最脆弱的地方被人拿捏在手里,这种感觉很奇怪,想要阻止,但又想要她再用力一点,血管中流淌的血液翻涌,滚烫,如同海岸边拍打礁石的海浪。

    “你……”池与温蓦地探出手,反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淡淡地撩起眼皮,他的视线和简桥对上,喉结上下滚动,话到嘴边,蓦地转了个弯,“有很多模特?”

    这动作来得突然,简桥被惊得止不住地心跳加速,手腕上传递着对方明显偏高的体温,粗粝的掌心磨得有些疼,但更多的是另一种感觉。

    但简桥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好像是一道电流窜进了血液里,顺着血管进入到心房,引发了一次心脏用力地起搏。

    空气中回响着海浪翻涌的声音,海鸥拍打着翅膀从舷窗前略过,游轮破开大海前行,随着海浪摇曳起伏。

    片刻的凝滞后,简桥才响起对方的问题,抿了下唇,掩饰住自己那一瞬间的慌乱,压下心底的情绪,镇定地回答道:“嗯,很多,至少几十个。”

    在学校的时候,老师很喜欢邀请模特,甚至有时候,一节课有三四个模特,人坐在中间,任由她们一群学生围着作画。

    “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西方人的骨架,比例漂亮,而且比国内的模特身材更好。”简桥回想了下,零星几次的国内模特,大多都是同校的校友,在身材方面实在是很难满足她的审美。

    “所以你觉得我身材不好?”池与温挑唇反问。

    简桥挣了挣,试图收回自己的手,但没有成功,男人的手劲很大,像是一把锁,把她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无法挣脱,简桥也不再挣扎,哪怕藏在头发下的耳朵烫得难受,还是笑着说道:“怎么会,我画过很多模特,所以哪怕你穿着衣服,我也能在脑海中临摹出你的肌肉群,饱满结实,非常漂亮,你这些年应该一直都有在锻炼,在我的模特中应该能位列前排。”

    池与温顿了下,耳尖窜上一丁点无人关注的绯红。

    明明简桥说的话无比正经,说是在行业交流也不为过,偏偏听得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燥意。

    “我只能位列前排?”池与温对这个说法有些不满。

    他对于排名什么的并不关注,也鲜少和人去对比,但听到简桥说他只能前排,心里就不舒坦。

    “对啊,”简桥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毕竟你的身材我只能靠猜测,但其他模特即便不是全I裸,也会露上半身。”

    她偏头一笑,“所以真的很难对比,前排的称赞还有熟人掺水的成分在。”

    池与温:“…………”

    “可惜,毕竟我以前喜欢过你,现在是没法见证你的身材如何了,一不小心又喜欢上你可怎么办,”简桥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晃了晃自己被攥着的手,“还有,你要拉着我的手到什么时候,池哥?”

    池与温回神,下意识松开手,那纤细的手腕泛了红,乍一看还有些唬人。

    “我……”池与温轻咳两声,低声道,“抱歉,捏疼了没?”

    简桥握着尚有余温的手腕,剧烈的心跳在这个时候才得以一点减速的趋势,她呼出一口气,眉头很轻地皱了下:“好像是有点不舒服……”

    “我看看,”池与温抓住她的手,三指搭在腕骨的位置,眉头蹙起,“是这里疼吗?”

    看着他为自己担心紧张的样子,也许只是哥哥对妹妹,就像从前一样,但简桥还是没忍住笑起来,“我逗你的,不疼。”

    池与温又问一次,“真不疼?”

    “真不疼,”简桥笑弯了眼,“画画久了有一点不舒服是正常的。”

    “回去找医生看看,今天就别画了。”池与温说着,松开了手,视线却不受控地在那截腕子上停留了一瞬。

    啧……

    细得像是竹节,稍一用力就会折断,脆弱得很。

    “嗯,今天不画了,休息休息,辛苦池哥了。”简桥轻轻地转动手腕,她也不是纯忽悠人,确实是有些不舒服。

    池与温淡淡地嗯了一声,略带仓促地挪开视线,拿起手机去看,“王博鸣他们约着打牌,去吗?”

    简桥摇摇头,有些遗憾道:“我想先休息一下,有点累了。”

    “那你休息吧,我过去看看。”

    池与温收起手机,把自己拿的书放回原位,这才离开房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

    简桥呼地松了一口气,不止是手腕灼烫,脸颊也后知后觉地染上绯红。

    门外。

    池与温刚出门就遇上了要去宴会厅的王博鸣。

    “咦,池哥,你这是从小桥妹妹房间出来?”王博鸣一脸好奇。

    池与温顿了下,神色镇定道:“嗯,给她送果汁。”

    “果汁?”王博鸣愣了下,那不是早餐时候的事情?

    池与温没有回应他的疑问,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你觉得我身材如何?”

    王博鸣更懵逼了,这话题走向他怎么完全看不懂,但即便看不懂,他还是立刻回答了这个问题,“好,那必须好,八块腹肌的首席,打着灯笼都找不出第二个。”

    刚说完,就看到面前的人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掉头离开。

    王博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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