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

    雨终于停了,在山寨中躲雨多了十几天的人们终于可以看到天空中透过薄薄的云层映照下来的日光,每个人都为这久违的日光欢喜不已,可是高兴之余还要想办法应对眼下的困境。

    山寨中的屯粮在这场为其十几天的洪灾中已经耗尽,原本一人可以分到一个地瓜现在却要两三人共食一个。雨虽停了但山下的水还未消退,也就是说众人还被困在山上,所以雨一停顾倾宇就点燃草木冒出黑烟,希望能吸引到一些救援,另外也准备着造一只小木舟,用来若无人救援时可以自发的出去求救。

    燃起的烽烟也算起了点效果,过了两天就可以远远的望见一只小船往这边驶来。船靠岸后,船上下来两位穿着像是官府差役的人上岸,将船舱中带来的两袋粮食搬下了船。但是这些粮食根本不够一村人吃上几天的。

    “大人,这些粮食怕是不够啊。”顾倾宇估量着这批粮食也就只能多养活这些人两三天。

    “我们也不知道这里竟然有这么多人被困,但这次大雨让京都南部多地都发生了洪涝,京城府尹也是在极力解救百姓了,开官仓放粮、让周围州府接济,可仍然供不应求。”

    “京城情况如何?”

    “京城的情况要稍好一些,但也有一些灾民吃不上饭。”说到这里差役的语气由但又惋惜变得愤愤不平,“可即使如此,京城中的某些达官显贵仍然拿着吃不完的珍珠似的白米喂给牲口”

    “京中由顾王爷暂时监国,怎么没有惩治他们?”

    “那些门阀大家根基深厚,整治起来不容易,再说,监国也毕竟不是皇帝。”

    顾倾宇留两位在山寨中稍作休息,在他们临走前将一封信交给他们。

    “我家就在京城,如今客旅在外,十分记挂家中安好,也是为了给家人报一声平安,希望两位顺路可以把这封家书捎给家中老父。家父就在城东的故事茶馆,感激不尽。”

    “不用客气,这件事我们必会帮你办到。”

    两位差役告别后就划着小船回到了京城,在回衙门述职的路上顺便将这封家书交给了故事茶馆伙计,伙计看到信的署名是顾大,连忙将信交给了柜台算账的老板,老板看到信件上的字就立刻放下手里的账本和算盘,将信揣在怀里慌慌张张的出了门。

    这封信几经辗转,通过门外的府兵、庭院中的小厮、书房门前的主管,最终呈到了顾王爷的书案上。

    此时顾王爷刚好推门,皱着眉一脸怒气的走向书桌。

    “哼!这些人平时与我称兄道弟、迎来送往,到了救国救难的关进时刻竟然一分钱都不肯从自己的腰包中掏出来,还对我装病不见。”

    王府主管恭敬地递上刚刚送来的书信,“王爷莫恼,陛下来信了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什么!”顾王爷惊喜的拿过信拆开看了起来。

    王爷读完信后觉得信中顾倾宇提的意见着实管用,就先在京中宣扬:积极响应政策救济灾民就可以获得皇帝的加官进爵!

    不过一天时间,原本生病不能见人的各世家公子就又生龙活虎起来,拎着礼物到顾王爷府中登门拜访,而意图都在于试探这则消息是否准确。

    “王爷,这消息……”

    “这还能有假?皇兄虽在微服私访可却时时关注京城中各位公子的仕途,前两日还写信给我,告知了我这项旨意。”

    见他们半信半疑,顾王爷拿出那封书信给他们传阅。

    “这下可信了吧!”

    看了这封信,一些人已经动身回去,准备将自家的余粮都捐赠出来,希望能换得些许官爵,还有一些心怀顾虑的人留下拉着王爷诉说自己的困扰。

    “我也不是不想趁此获得个一官半爵,但是我家那老头子扣门得很,怎么肯听我的?”

    顾王爷将手搭在这位愁容满面的人的肩上,拉进他亲近地说:“咱们可以悄悄地办啊,你想啊,到时候你一朝被陛下看重,封了爵位,不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么,到时你父亲会同意的。”

    “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们做兄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看着最后一个人终于走出了门,顾王爷终于放松的叹了口气,摸了摸胸口,感到十分心虚,不过幸好眼下的困境是解了,剩下的就要看皇兄回来怎么处置了。

    说到皇兄,顾王爷把管家叫来,问这封信是哪里来的。

    “送信的掌柜说信来自城郊的一个小山村,陛下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王爷别急。”

    “我能不急吗?这些天我是这么过的!天天埋在这山一样的奏折堆里,比少时读书还刻苦,这府门也是一步也没再踏出过啊。”

    不过顾王爷看着一车车拉进家里的奏折已经不再像貌如行尸走肉般满心绝望,待皇兄回京,从前那可以随意自在地生活仿佛就有了盼头。

    “我要给皇兄写一封信,催他尽快回京。”

    由京城收集来的粮食很快就被发放于各受洪灾的地方,自然就有一批粮食到了飞翔山寨,伴随着顾王爷的那封手信:弟殚精竭虑、心血耗尽,速回!速回!

    “你的家书?”楚荷看到顾倾宇看的认真,一边分配粮食一边问道。

    “是啊,家里给我报平安,顺带催我赶快回家团聚。

    这两三天山下的洪涝也消褪了不少,村民们陆续下山收拾因洪水而冲垮的房屋,在此过程中发现了上游抗洪的士兵被决堤的洪水冲下山的尸体,还有被洪水冲到下游河岸的翔飞草,他们一起为在洪灾中牺牲的人从村边选一片风水宝地一起安葬了。

    过了几天,预备军正式收遍军队的文书从朝廷下发下来,村民们看着文书上许多已经在洪水中牺牲掉的人名唏嘘不已。

    楚荷将那道文书放到翔飞草的坟头,跟他说了很多洪水之后的事情:“山寨的兄弟大多都幸存才来,被朝廷收为正式军队,剿匪将军英勇牺牲,现在由他的副手暂时接管他的职务。对了,山下的军营被洪水冲毁了,我们的山寨被选作新的军队驻扎地,我和兄弟们也都同意,我这个山寨大王就也顺理成章的退休了。村民们也重新过上了原来安定的生活……”

    “其实,突然没有你在身边,我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一缕清风从身后吹过也带来了一句话语。

    “不如和我去京城一趟吧?”

    冉骨走到楚荷身边坐下与她说话。

    “京城?怎么突然要去哪里?”

    “之前我问过村民,只有一个老儒知道冉姓是西南偏远之地的姓氏,可是西南太远,若动身需要好好准备,但京城颇近,且京中必不缺博闻强识之人,或许可以找到一些关于我的消息。”

    “好,那便去吧。”

    两人决定这两天准备一下就前往京城,并告知顾倾宇,找到山寨大堂时发现,顾倾宇又在读信,旁边站着送信的信使。

    “又是你弟弟给你送的信?”楚荷不用看就知道,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有这么一封信催顾倾宇回京,“你这弟弟真是粘人啊。”

    一旁的信使立马维护自家主人:“你个刁民竟然敢这么说我家主人,当心我告诉我家主人,将你下入刑部牢狱里。”

    “呦,想不到顾兄弟弟还是朝廷中的大官,竟然动不动就能将人打入牢狱。”

    顾倾宇立马阻止想要反驳的信使,告诉他转告家中弟弟:这两天山寨中的事情也处理完了,会即可动身回京。

    信使走后,楚荷对顾倾宇说,“我和冉骨刚刚商量去京城寻找他身世的线索,过两天就启程,你若要回家,我们可以一路。”

    “去京城找线索?”顾倾宇犹豫思虑了一会,“倒是也行,到时我也可以帮帮忙。”

    三人跟村民道别,交代了山寨弟兄一些事,收拾好包裹准备搭乘停在山寨马棚旁的那架旧马车赶往京城。

    说起来山寨里本没有马车,那辆旧马车还是当初抢劫楚荷与顾倾宇上山时顺便劫来的马车。虽然灰尘扑扑、老旧残破但幸好还可以用,三人将马车收拾了收拾准备上车,路上传来杂乱脚步声和清脆的马铃声。

    只见一精制华丽的马车从远处驶来,马车周围跟着数十位仆从,为首牵马驾车的正是今日频繁来送信的信使。马车在三人身边停了下来。

    “主人准备了马车迎接公子,请各位上车吧。”

    楚荷和冉骨看了看自家马车,怕走到半路碰到些坑坑洼洼就得散架,再看对面的大马车,车里还铺了软垫,准备了零食果脯极尽悉心周到,不禁震惊于顾倾宇的家世。

    “你弟弟不会在京中当皇帝吧?”

    “嗯……差不多吧。”

    三人逐个进了大马车,有马车里零食解闷和旅途闲聊,时间过得也比较快,早上出发,傍晚就到了京城。马车中的冉骨和楚荷欣喜雀跃的探出头想目睹京城的繁华,可却没有见到想象中的热闹,反而城门口规规矩矩地立着一堆人,一副大阵仗应该是在等着什么大人物。马车走近后两人就不敢在窗外观望,缩到车中讨论着究竟外面的人在等谁。

    “唉,你知道是在等谁吗?”楚荷问正在清闲的喝着茶的顾倾宇。

    “应该是在等我们。”

    “可是外面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

    冉骨已经猜出来大致,“可能我们的顾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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