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丹？”阿菱倒吸一口冷气，“那这蝠王至少得是五级妖兽，才能结出内丹来……”
五级妖兽，相当于结丹初期的修士，实力可完全碾压洞里这群练气期弟子。
“看来这些人得折在这里了。”沈竺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洞内情况，“那名领头的修士也不过是练气八层。”
阿菱有些犹豫：“我们……要不要搭把手？”
沈竺沉默。
阿菱叹口气：“还是算了，你我过去也是白白葬送性命。”
沈竺的手迟疑着抚上腰间的储物袋，只是——
“喂，那边两个！”
身后响起男人的吆喝声，沈竺不甚明显地绷了绷身子，手也迅速从储物袋上离开。
他和阿菱转过身去，是方才阿菱看到的三名天钧门弟子。
领头的那个觑了两人一眼，亮了腰牌：“天钧门庞安，练气大圆满，识相的就滚远点，这洞里的东西我们天钧门要了！”
两个小跟班：“赶紧走，不然连你们一起杀了！”
阿菱本也没打算再进这窟里去，但莫名奇妙被人吼了这么一通，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她挡到沈竺身前，拧眉怒道：“好大的口气！且不说秘境里的东西向来是谁抢到是谁的，就算我二人不打算掺和一趟，这洞里的东西怕是你们也没命拿！”
庞安垂在身侧的手猛地一动，两根极细的针便向着阿菱的面门而去。
沈竺一把推开阿菱，然后闪向另一侧。
两根针扎入他们身后的石壁，迸发出强劲的冲击力，在石壁上硬生生凿出两个坑来。
“从筑基期修士身上扒下来的宝贝可真是好用。”庞安狞笑几声，显摆似的将手里的法宝梨花针露出来。
他身后的弟子颇为谄媚地道：“不枉咱们前些日子从那些个杂碎身上抢了这几件好东西啊——”
另一位亦附和道：“就是就是，平芜宗这小门派倒也不算太穷酸！”
闻言，沈竺瞳孔一缩。
“搞偷袭算什么本事！”阿菱提起木剑就要朝着庞安的脖子刺过去。
沈竺强自压抑住心头的恨意，抬剑横挡下阿菱的剑。
“阿菱师姐，我们打不过他。”
他微偏了头，冷眼看向庞安三人：“对不住，是我们冒犯了，这就走。”
庞安身后一人作势来抓他。
沈竺一剑劈向那人鼻尖：“你们若想拿这洞窟里的东西，还是省些力气为好。”
庞安开口：“住手。”
他瞥了沈竺一眼：“赶紧滚。”
阿菱收剑，拽着沈竺往外面走。
和庞安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沈竺感受到他身上毫不掩饰的的杀意。
若这三人从洞窟里出来，再度碰见他和阿菱，定然会直接下死手。
可惜他们出不来了。
快要走到洞口时，天钧门三人已经入窟去，不知战况如何。
沈竺停下脚步：“阿菱师姐，不必再走了。”
阿菱转头，面上满是疑惑：“难不成你还准备去跟他们抢？”
“不抢，就是去看场戏。”
阿菱松开他，看见他嘴角微微扬起，眼底却尽是冷冽，反衬得那一抹笑容有些残忍。
沈竺折返回去，大大方方地站在洞口。
最先进来的十数名统一着装的修士已经尽数殒命，尸体被咬得残破不堪，凌乱地堆在地上。
天钧门的三人虽自恃有法宝护持，然而五级妖兽带领下的双头蝠群可不是好惹的。
短短几息之间，三人便有难以招架之势。
“让他们狂妄，这下命都难保了吧。”阿菱叹口气，“做人还是得弄清自己几斤几两。”
十多只双头蝠齐齐扑上，一只一口咬在庞安带着的两名弟子脖子上，那两人顷刻间便断了气。
庞安徒劳地招架蝠群，余光不经意间瞥到泰然自若站着的沈竺和阿菱，面子也顾不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那边去。
他喉中尖叫：“救、救救我——救救我啊！”
阿菱后退一步，准备撤了。
沈竺却一跃而起，朝着庞安和蝠群冲了过去。
阿菱伸手捞他，只捞到一手风，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的背影：“沈师弟！你不要命啦？！”
回答她的是嘈杂的振翅声。
沈竺手在储物袋上一抹，将那张千刀符拿在手中。
这些妖兽，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林师姐绘制的金丹期符宝。
他两指夹着千刀符，口中念诀，然后将符挥出，挡在身前。
符纸金光大放，晃得他睁不开眼。
霎时间，千万柄金光凝成的刀刃自符中一拥而出，将整座洞窟化作一张由千林刀的攻击残影织就的大网。
只是这网，触之即粉身碎骨。
沈竺刻意控制着千林刀的攻击轨迹，给庞安留下片喘息的地方。
阿菱看得两只眼睛都忘了眨。
这沈师弟手里何时有了大师姐的东西，那千刀化网，不正是大师姐的本命法宝千林刀吗？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华师姐和大师姐关系是极好的，若要讨张符宝赠与沈师弟……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儿，她看向沈竺的眼神不禁变得有些奇怪。
蝠群渐渐被千刀符剿灭，一只只掉下来，盖在地上乌黑一片。
唯有那只双头蝠王，遍体被划满了伤口，尚能颤巍巍地扑扇翅膀，攻向沈竺。
阿菱摸过去，趁其俯冲向沈竺的时候冷不丁伸手，扼住双头蝠王的……两条脖颈。
沈竺抬眼：“多谢阿菱师姐。”
阿菱语重心长而又颇为诚恳地叹道：“沈师弟，我可真羡慕你啊……真的。”
“？”沈竺疑惑。
“不过怀璧其罪，你还是要当心些。”阿菱正义凛然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这可是她这个小道消息爱好者做出的最高的保证了。
沈竺道了句：“……多谢。”
符宝不像符箓那般用过即毁，但也是有使用限制的，若非遇上了这三个参与过灭平芜宗满门的天钧门弟子以及五级妖兽双头蝠王，他也不想这么快就拿出千刀符。
接下来至少三日，千刀符是没办法用了。
他提着剑走到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庞安身边，默不作声地俯视着他。
阿菱拎着双头蝠王也凑过去：“沈师弟，杀了他。”
沈竺持剑在他心口上比划了几下。
庞安满面惊恐：“不……不……”
沈竺将木剑收起来。
庞安心下一松，以为自己算是有了条生路，在心里暗暗发狠，等他休养好一定要找到这两人，然后杀了他们。
下一瞬，沈竺从阿菱手里接过那只双头蝠王，对它道：“咬死他，我留你一命。”
结丹的妖兽已经生出灵智，自然听懂了沈竺的话，于是扑上去，怎么狠怎么咬。
庞安的惨叫声响彻整座洞窟，直到双头蝠王将他的心脏一口咬烂，才住了声，再不动了。
双头蝠王扑扑翅膀，像是邀功。
沈竺问它：“洞窟何处长有洗髓草？”
它用翅膀指了一个方向。
沈竺看过去，不远处的确长有几株洗髓草，在微暗的洞窟里亮着淡淡的幽光。
“好，我说话算话，你可以去找个地方歇着了。”
双头蝠王跌跌撞撞地离开。
“沈师弟，你还……”阿菱咽了下口水，不太忍心看庞安的惨状，“……怪狠的，不过为什么没有一剑结果了他？”
沈竺轻声道：“那太便宜他了，而且，会脏了这把剑的。”
阿菱只当他不喜剑被染上脏污，没有再问，而是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摘了好几株洗髓草，脸都要笑开花了。
“沈师弟，你有大师姐的符宝护持，我要跟着你混！”她笑出声来，“这么多洗髓草，不止够我们筑基，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沈竺笑笑：“是啊，发财了。”
*
华殷闷头在仙船里修炼了三日。
第四日，秘境出口开启，持续一日，她用传音灵镜给浮玉宗的弟子传了消息，好在绝大多数弟子都平安。
不过，有两人没有回应。
一个是阿菱，一个是沈竺。
她倒是不担心沈竺，毕竟他有千刀符，断无可能在这种筑基期以下的秘境里面受到威胁。
可是阿菱没有消息，她隐隐有些担忧。
船舱外传来一阵吵嚷声。
华殷起身准备出去透个气，顺便凑凑热闹。
“你带来的人用哪只手杀了我的灵犬？我今日非得剁下来喂你吃了！”
这声音有些熟悉。
华殷目光去寻声音的主人——又是慕栖山，是气急败坏的慕栖山。
慕微吟一点都没有拦着她哥的意思，周围乱糟糟，她好整以暇地站在慕栖山身后，亦冷眼看着慕栖山怒言相斥的人。
那人穿的是天钧门的仙袍。
被慕栖山揪着领子质问，他倒也不慌不乱，语气无波无澜：“一个畜生，妄图伤我门弟子，如何杀不得？”
他面色苍白，如毒蛇一般的眼神盯视着慕栖山：“慕少主这是蛮横惯了，稍有人不顺着您的意，便要喊打喊杀吗？”
慕栖山已经在尽力压抑着怒意，沉着声音道：“若非你那弟子不知天高地厚去逗我那灵犬玩，它怎会咬伤人？！”
说话间，他就要挥拳锤在眼前人的脸上。
只是他刚抬手，有一白衣男子翩然而至，握住慕栖山的手腕，强硬地将两人分开。
“云山附近，禁止斗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