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华殷从篆玉真人殿里出来,手里拿着沈竺的玉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脑中虽已储存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设定,但尚无实感,直到方才瞥到篆玉真人的那一眼,她真切感受到了仙人的风姿。

    与前世仙侠剧中靠妆容和服饰堆砌出的仙姿全然不同,那是久处高位磨砺出的威严,心向大道浸润出的悲悯,仙风道骨,泽润天成。

    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华殷把玉牌收起来,想着时辰尚早,便决意先行回自己的小院一趟,晚修时再给沈竺送去。

    她顺着山间石板路溜达,还没走几步,两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就远远传来——

    “听说了吗?师姐出关后从山下拐了个童养夫上来!”

    “听说了听说了!而且啊,还是师姐亲手牵着进屋的!”

    “真不知道师姐她怎么想的,找一个那么弱的,练气三阶,才三阶!连师姐一根手指头都够不上!”

    “弱是弱了些,不过听说他长得挺好看的,比江师兄还好看些……”

    “胡言乱语!那小子怎会有江师兄好看?”

    “阿菱说的,说他比江师兄白,比江师兄眼睛大,嘴都比江师兄要红上三分。”

    “阿菱师妹什么眼光——”

    话音戛然而止。

    华殷和林自归对上眼神的那一刻,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身子抖了抖,随即噤了声。

    南照推他一把:“喂,怎么不吭声了?”

    林自归咽了咽口水,扒着她的身子转过去,正对上抱剑而立眼含笑意的华殷。

    南照顿时结巴了,仓促一拜:“师、师姐……”

    华殷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问道:“说啊,我还挺好奇的。”

    南照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规规矩矩地站着,手却伸出去扯了扯林自归的袖角。

    林自归深吸一口气,当真开了口:“恭贺师姐突破金丹,升入元婴境。”

    “多谢关心。”华殷笑眯眯道,“那,童养夫的事……”

    她看向林自归:“你说给我听听呗?”

    林自归眼神飘忽:“其实,此事也只是诸位同门的玩笑话,做不得真的……”

    南照也乖乖道:“师姐,我们知错了……”

    “虽是玩笑话,也有毁人清誉之嫌,日后莫要再提。”

    两人垂着脑袋:“师姐教训的是。”

    华殷觉得好笑:“瞧给你俩吓的,走了。”

    她率先抬步离开,身后两人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华殷身为篆玉真人亲传弟子,在篆玉峰上有一座独院。

    她还没走近,便遥遥望见院门外有一人长身玉立——是华殷方才从林自归和南照口中听到的那位江师兄,江南岸。

    他是敛玉真人门下大弟子,承其师尊衣钵,于炼丹一道颇有天分。

    华殷换上客套的微笑,朝他走过去:“师兄。”

    江南岸见了她,欲言又止。

    “师兄有事不妨直说。”

    江南岸眼神复杂,提了提手中的芙蓉醉:“……我是来恭喜你出关的。”

    他挠了挠头:“我今日从山下回来,听南师妹说,你也下山去了,还带回来一个人,我……”

    “啊,是顺手救下一个人……我见他无父无母孤苦伶仃,便把他带回宗门,得了师尊的准允,收他为外门弟子。”华殷言语间带着歉意,“这不,刚从师尊那里回来,让师兄久等了。”

    江南岸下意识问道:“只是这样吗?”

    “自然。”华殷轻笑,“师兄莫不是把南照那些玩笑话当真了?”

    江南岸不吭声,算是默认。

    有意思,他身为敛玉峰的大师兄,竟也会信这种荒唐话。

    华殷不想再多说什么,简单解释道:“他既入了篆玉峰,便该唤我一声师姐,旁的事完全是无稽之谈。”

    江南岸显然松了口气:“明日我非得教训教训这些小兔崽子,连你的谣都敢造。”

    “他们说着玩的,师兄不必较真。”

    华殷嘴上这样说,但想到自己的攻略任务,还是不免有些心虚,于是转移话题:“师兄,你还带了芙蓉醉啊?”

    江南岸笑道:“我记得你很喜欢烟州城的芙蓉醉,途经那里时便买了些回来。”

    “多谢师兄。”华殷接过酒坛,“眼下时辰还早,师兄若有兴致,不妨一起喝两杯?”

    江南岸正有此意,欣然道:“荣幸之至。”

    两人在院内的石桌旁坐下。

    然而还没等华殷开酒坛子,系统先来使唤她了:【宿主,先别顾着喝酒。】

    华殷动作一顿:【怎么?】

    系统:【沈竺那边出了点问题,你得去看看。】

    华殷:【……我就喝两口。】

    系统:【宿主若不配合,在下只得天雷伺候了。】

    华殷耳畔骤然响起炸雷声。

    她吓了一跳,连忙看向江南岸:“师兄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江南岸凝眸仔细听了一阵:“并无。”

    看来这天雷只追着她劈。

    又一声炸雷响起,华殷隐约感到有电流传到她的四肢百骸,咬牙道:【行,我去。】

    她把芙蓉醉往江南岸那边推了推,赔着笑意:“不好意思师兄,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这酒还是留着下次喝吧。”

    江南岸还没来得及说话,华殷已经匆匆离开。

    他看着华殷渐行渐远的身影,若有所思,手指在酒坛子上轻轻摩挲着,还是追了过去。

    华殷一路往沈竺的厢房赶过去,耳边炸雷声就没断过。

    【安静点啊,我头要炸了!】

    系统很是无辜:【冤枉,这个真不归我管。】

    华殷一肚子气:【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系统?】

    系统:【扎心了。】

    华殷闪到厢房附近时,远远就听见一阵乱糟糟的嬉笑声。

    其中有人趾高气昂地质问沈竺:“沈师弟是吧,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这件上等法器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沈竺没有应声。

    “定然是从旁人那里偷来的!这小子一看就不是手脚安分的人!”

    “是靠色相从华师姐那里骗来的吧?刚被师姐看上就得了这么一件好东西,手段不赖嘛!”

    “就是,不是说华师姐带他上山是为了做炉鼎的吗?这法器说不定是……”

    几人猥琐地笑作一团。

    华殷听得双眉倒竖,这可是赤裸裸的污蔑,虽说是带着目的接近沈竺的,但她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她隐了形迹,轻身坐到院墙上向下观望。

    这一看可是顿生一肚子气——她火急火燎从火海里救出来的人,居然被两个弟子反扣着胳膊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一言不发,任凭这些人出言羞辱他。

    “诶诶,胡说什么,这法器我昨日还在陈师兄身上见过,今儿个怎么就到这小子手上了?”

    一名弟子语气谄媚,听懂了方才趾高气昂之人的弦外之音,奉承道:“陈师兄,这法器怕不是他从你身上偷来的吧?”

    为首的陈姓弟子举着一条项链,其上坠着一小块奇形怪状的碧色玉石,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上等法器。

    他就是一开始质问沈竺的人,此时一脸贪婪地看着手中的项链。

    这项链华殷见过,正是护着沈竺免受山火侵袭那件法宝。

    她大致感应了一下,竟丝毫看不出这项链是几等品阶的法器。

    这名陈姓弟子华殷也有点印象。

    他叫陈攀,出身一个不太入流的修仙家族,算是他们家族内不世出的好苗子,因天资不错得以入篆玉峰修行。

    陈攀甩了甩手中的项链,语气中尽是轻蔑:“说话啊,沈师弟,我瞧着这法器好像当真是我的东西啊?你什么时候偷走的?”

    华殷看着沈竺,他就只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那儿,好像他们恶语相向的人不是他。

    “我没有。”沈竺低声却坚定地反驳道,“这是我的……”

    他话没说完,陈攀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腹部。

    沈竺痛得上身弓起,却因为双臂被人强制扣在身后,只能仰仗发颤的呼吸来缓解腹部疼痛。

    “再说一遍,这是谁的?”

    “我的……”

    陈攀冷着脸又是一脚。

    沈竺整个身子因为吃痛而轻轻颤抖着,却咬紧牙关不肯露半点脆弱。

    华殷看得皱起眉头——还真是人弱被人欺,这姓陈的小子是光明正大抢人东西啊!

    系统迟疑着提醒她:【宿主,现在是英雄救美的好时机。】

    华殷微眯了眼:【我急哄哄出去不是落人口实吗?但事不过三,这姓陈的再踹一脚,我就下去把他那条腿卸下来。】

    系统:【好可怕。】

    陈攀蹲下身,捏着沈竺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沈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陈攀仗着自己家里头有点势力,在这些外门弟子面前作威作福惯了,此时见沈竺如此不识抬举,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衅。

    他看着沈竺的脸,忽然笑了一下:“你就是想靠着这张脸攀龙附凤是吧?华师姐眼光确实不怎么样,放着江师兄那样的不要,竟然看上了你这种废物!”

    沈竺冷冷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攀手指用力,捏得他下巴咔咔响:“怎么,已经乖乖成为华师姐的狗了吗?”

    他把那块碧色石坠按在沈竺脸上,用力划了一道又一道:“我倒要看看,你没了这张脸还怎么勾搭华师姐!”

    简直是欺人太甚!

    作为靠脸和演技吃了好几年饭的人,华殷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看见有人妄图毁掉一张好看的皮囊。

    她正欲现身把陈攀和周围几名帮凶狠狠教训一通,却看见江南岸已经阴着脸出现在陈攀身侧。

    江南岸只是稍稍释放了金丹后期的灵力,一众弟子便被压制得直不起腰。

    陈攀感受到的威压最为恐怖。

    他被硬生生逼着跪下,双手抻直撑着地面才勉强没有被压趴在地上。

    沈竺双臂得到解脱,缓缓起身,用手轻轻揉了两下腹部。

    华殷见状也显了形迹走过去,颇有些尴尬地跟江南岸打了个招呼,然后敛起笑意。

    “挺热闹的嘛。”她视线扫过一众弟子,最后停在跪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陈攀身上,“你最厉害了,对别人呼来喝去的滋味很爽吧?”

    陈攀声音顿时弱下去:“师、师姐……”

    华殷睨着他:“你说实话,这法器是你的吗?”

    陈攀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的!”

    “那你怎么强抢人家的东西呢?你来篆玉峰这么多年就学会欺软怕硬了是吧?”

    华殷手指一勾,那条项链便到了她的手上。

    “踹两脚还不够,还要毁人容貌,谁给你的胆子这般作践人?”

    她声音冷冽,连带着周遭空气都凌厉了几分。

    挽霜剑在剑鞘里亮了亮,似乎有出鞘之意。

    陈攀身子抖成筛糠:“师姐教训的是,我、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我道歉!”

    他对着沈竺连连磕起了头:“对不起沈师弟,我不该抢你的东西,不该说那些话羞辱你,不该对你动手动脚,不该……”

    几名成日跟着他横行霸道的弟子也纷纷道歉。

    江南岸看陈攀额头上磕得血肉模糊,犹豫了一下,道:“师妹,你看……”

    华殷知道他想说什么,果断回绝:“让他磕,我数着呢,磕够一百下才准起来。”

    江南岸觉得他罪不至此,便有意放水,在他头要磕在地上的时候用灵力轻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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