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关在这里，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怎么不算呢？”万熙此刻的笑容倒像是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样，温暖的，让人毫不防备的，只是千夏梨偏过头去不再看了。

    “信号，是你弄断的，对吧？”她问。

    既然她问了，那么万熙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十分干脆地回复她：“没错，是我做的。”

    “你疯了吗？我们不是可以和外界切段联系的人。”

    “和你在一起，没有和别人联系的必要了。”

    “你是不是有病？！”

    千夏梨抬起手，似乎是想打他，然而手停到他的颊边，将将停住了，万熙面色不变，甚至笑意更深。

    在睡过去之前，千夏梨记得自己说了一句：“你这个疯子。”

    万熙看她逐渐昏沉的目光，神色温和，道：“我的确是。”

    千夏梨不知道，她的晚饭里藏了一些药物，她这些日子没睡好，总是辗转反侧，眼底的青色已经十分明显了，她没照镜子，但是万熙看得清清楚楚。

    就好好睡一觉吧。

    万熙把她抱回卧室的床上，看着她的睡颜，发了很久的呆。

    手边上是一份合同，他刚刚签过，但现在不能让她知道，也不能让她看见，只能藏起来，万熙又拿起来看了几遍，还是不太满意，在上面画了几笔，打算再加一些东西。

    千夏梨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甚至以为自己刚刚从那个暴雨的山上下来，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不过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万熙不在卧室里，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想起来了昨晚的事。

    这个人给她吃了什么药？！千夏梨又惊又怒，如果他站在自己跟前，她一定给他一个耳光，之前为什么要心软？

    风林市的冬天到了，窗外一片灰蒙蒙的景色，窗户上沾上了一些雾气。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外面的气温又下降了几度。

    从窗户里望下去，下面的行人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毛衣外套。

    万熙从卧室外面走进来，见到她醒了，第一刻露出了笑意。

    “醒了？睡得还好吗？”

    “托你的福。”千夏梨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万熙走到她身边，抱住她，头发蹭了蹭她的：“你这几天睡眠不太好，给你吃了点让你安睡的药，不伤害你的身体。”

    千夏梨的呼吸有些沉重，一个字都不想和他说话。

    “看看你的手机。”万熙将手机从她床头递给她，“别让别人着急了。”

    千夏梨拿过手机，发现已经有信号了，她看着手机里轰炸式的消息，心中十分憋闷。

    “剧组那边我给你请过假，你的经纪人那里我也打了招呼了，你就安心休息。”

    这些话没有熨帖到她什么，千夏梨直视他的眼睛，一瞬间想掐死他。

    “你把我关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别这么看着我，”万熙抱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带着一些神经质的僵硬，“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想对你好。”

    千夏梨面无表情地回答他：“你省省吧。”

    万熙想起五年前，最后一次在家里爆发争吵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冷漠。

    到底因为什么吵架，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那天下了雨，风林市的雨不少，那天是很少有的太阳雨，千夏梨冷漠的眼神和外面刺眼的太阳，以及淅淅沥沥的雨声刺痛了他。

    那时候千夏梨说：“放开我。”

    现在的她说：“你省省吧。”

    外面的天气似乎很冷，屋内开着空调暖风，似乎也感觉不到温暖，万熙的手心发凉，将她扣在了床上。

    床上的四件套都是万熙挑的，布料十分柔软，颜色和图案也都是千夏梨喜欢的，却没有将眼前的人软化半分。

    千夏梨仰着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万熙终究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她的洗发水也是他买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喜欢这个味道，就算什么也不记得了，也不曾变过。

    夜晚，千夏梨白天睡得多了，自然睡不着，于是闭着眼睛假寐，以往拍戏的时候也有要装作睡着的戏份，那时候还经常被导演夸奖，没想到这个本领要用在曾经最爱的人面前。

    万熙没察觉什么，只是抱着她沉沉睡了。

    凌晨，万熙的手机震动，他的睡眠不深，仿佛一直以来都处在一个紧绷的状态，几乎是手机震动的同一时间就醒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她，然后悄悄走了出去，并为她轻手轻脚关上了门。他出门后，千夏梨缓缓睁开眼睛。

    手机就放在床边，万熙不爱看她的手机内容，不过她自己也没下过什么乱七八糟的软件，连游戏也没有。

    黄舒林发来了消息：“梨子，我看到万熙的车停在楼下，似乎是要接他出去。”

    千夏梨回复：“嗯。”

    “那你？”

    千夏梨看着窗帘的颜色，忽然有些难受。她环视周围，周围的一切都和五年前没有变化，甚至连床头都是她挑的台灯，地上的地毯是他们逛街买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过。

    那变的是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有变。

    千夏梨的心忽然像针扎一样疼，疼得她弯下腰，然而这也没有阻止她的行动。

    万熙出门了，千夏梨也走到玄关处，果然，门被锁上了。

    不过，千夏梨找到储物间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柜子，拿出了一把备用钥匙。她微微笑，这是连万熙都不知道的事情，也许她应该庆幸自己的记忆恢复地要快一些。

    冬天的风林市风景很美，不少外地游客都会特意前来观赏，雪也多，随处一拍就是流连忘返的雪景。

    千夏梨坐在车后座，失神地望着窗户，窗户已经被一层雾气笼罩住了，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还是在看。

    黄舒林从前座的后视镜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放弃了。

    千夏梨在她看来瘦了不少，明明每天被万熙哄着吃各种美食，但依旧瘦了。黄舒林有些于心不忍，她想，如果像前几年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或许会不会是件好事呢？

    她不知道，不过她知道，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都要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