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涵，晚上胖妈火锅怎么样。姐姐我终于不用加班了！”李梦婉敷着面膜和萧雨涵电话。

    “好呀，琪琪周五刚飞回来，喊她出来一起啊。”

    “那必须的，我把桌儿先定了，周末火锅位太火爆了。”

    “谁让胖妈味道好，我要蜀香特色牛肉、胖妈签签肉、卤肥肠、滋味儿脑花。”

    “呵，女人，前几天谁说的要减肥来着。”

    “我还是意念减肥吧，都加班一周了，再不补充点儿能量，下周的996我可怎么熬。”

    萧雨涵深刻感受到国内的工作环境有多卷了，8小时内的工作是刚需，8小时以外的工作是本分。还好在回国前，萧妈妈就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了。

    毕业后她在海外找了工作，但是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回国来奋斗。不为其他的，就为父母都在国内。

    现在都还好，但是十年、二十年以后呢？飞机再快也要二三十小时，但是有个万一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而且她发现没有绿卡的她根本没可能进到袋鼠国本地的一些大公司。与其在国外混日子，不如回国拼一把，国内的经济在高速发展，机会要多得多。

    “今天俯卧明天撑吗？你可别提996了，我以为到自己家公司工作就是喝茶看报纸，结果我老爸安排我跟着今年入职的管培生一起在各部门轮岗，晚上还要做他布置的家庭作业，累成狗不说，还天天被他吼。我现在觉得王秘书是真厉害，遇上这种有狮吼功的老板，他都能十几年没辞职。”

    “哈哈哈，叔叔怎么可能给你机会当咸鱼，再说吼你也不代表会吼人家王秘书啊。我去call琪琪，咱们晚上唠，我现在憋着一肚子的吐槽呢，一开始，我怕是收不住了。”

    “嗯嗯，晚上见，我去折腾我这被老爸摧残到日渐憔悴的脸蛋儿，免得晚上吓到你们。”

    金秋9月，大学路两侧的桂花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这甜腻腻的味道就想甜品一样让人心情愉快。路的尽头的C大，百年名校，也是萧雨涵、杨梓琪、李梦婉和彭小花的母校。

    本科毕业后，杨梓琪直接进入职场，去了一家外资的软件公司，从事销售工作，两年的打拼，已经从一个职场菜鸟升级成可以独挡一面的业务经理了。

    李梦婉去了枫叶国，在哥大读了MBA，6月回国后就进入自己家的企业。

    彭小花则是毕业后选择参与支教工作，去南方H省下安县指教。

    萧雨涵去了袋鼠国，还是读的金融专业，回国后进入券商。室友四人有因为其妙的缘分在这个城市重聚了。

    “喂，琪琪，我和婉婉都到了哦，桌号是168，靠窗。”

    “马上、马上，5分钟肯定到，你们先点，帮我要个冰粉儿啊，今儿也太热了。”

    “没问题，西瓜冰粉给你安排上，不急，慢慢来。”

    网约车上的杨梓琪，刚挂了姐妹的电话，就接到小组总监的电话。

    “Ella，下周你去一下云游，我和云游的老板打球的时候顺便聊了一下，他们要开始启动新的游戏项目了，重新招一个团队，估计软件量要新增不少，等会我把资料发你，后面的你自己安排。”

    “好的，Julia姐，云游这边累计订单已经有800万了，这个case拿下来，到年底肯定超过原定的目标了，返点这块能加点吗。”

    “返点年底汇总的时候再调吧，渠道那边你也多聊一下，听说国产的美集那边有个产品已经出来了，明年会正式推向市场，这个产品会和我们的直接竞争，所以渠道端你们要看好，返点年底我会和公司争取。”

    “好的，Julia姐。”果然，周末也是逃不了加班的命啊。幸好是云游，资料都是现成的，不然这饭都不用吃了，直接打道回府开始加班得了。

    “涵涵、婉婉，我来了。”

    “瞧瞧，咱们琪琪这个小腰更迷人了。快来快来，冰粉儿都给你备好了。”李梦婉一边招呼杨梓琪，一边开始下菜。没错，全是肉，火锅不吃荤那是浪费。

    “这冰粉儿真爽，今年蓉城的秋老虎也太可怕了，都要10月了，还是35、36度。姐妹们，最近怎么样，回国半年有没有再出去的想法啊。”

    “再出去到不至于，回来也是想清楚了的，我毕业前找的工作每小时20刀，但是一个20人的小公司，总感觉说不定哪天就垮了，没有永居资格可选的工作太少了。再说我爹妈是故土难离啊，他们不会去袋鼠国定居的。”

    萧雨涵说完，又戳戳碗里的冰粉儿，继续说道“我这进大金证券差不多5个月了，还处于打杂状态，有点迷茫。感觉我进的不是券商，是传媒，天天做PPT。”

    “我就被我爸各种压榨呗，他就不怕拔苗助长吗？我才毕业回来，就被安排着和管培生一起轮岗，本来我也没觉得这有啥。”

    李梦婉摇着头冷笑一声，继续说，“是我果然天真了，轮岗那是日常工作，重点的是要完成他的家庭作业，全是休息时间做。我在人力资源管理部，打杂招聘和新员工培训，晚上他问我怎么筛选人才，这新人才进公司，谁知道谁是人才啊。”

    李梦婉最近又轮岗到了采购部，每晚回家都要被自己亲爹、公司董事长抽查工作细节，包括但不限于供应商、客户以及原材料和产品的价格情况。

    “论惨还是你，不过你不是大学就开始接触家里的业务了吗？这轮岗不也只是锦上添花？”

    杨梓琪觉得李梦婉这个“老板培”生涯还是很有意思的，再看看萧雨涵，说道“涵涵别急，有机会的，我但是进外资公司，就是听说人际关系简单。最后发现是简单到没有人际关系，同事防我和防贼似的。但是呢，机会总有，抓住一个，以后就都顺了。”

    李梦婉把至今递给萧雨涵，接话说“我是大学就开始接触家里的业务，但是怎么说呢，不一样的。对我来说，我曾今接触的工作类型都是部门领导的事儿；轮岗这些工作，就是部门职员的事儿。”

    “那就是就从管理到执行了呗。别光说话呀，吃起来了，这鹅肠再不吃就咬不动了。赶紧的，涵涵你最爱的蟹棒都开花了。”杨梓琪招呼姐妹们动筷子。

    萧雨涵喜欢吃各种人造菜品，什么蟹棒、虾饺、午餐肉。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蓉城人确实另类。眼看蟹棒就要四分五裂了，萧雨涵拿起筷子一顿操作，快速清锅。

    胖妈家的秘制牛肉是真的心好吃，每桌必点，又滑又嫩又入味儿；特色签签肉也是很有蓉城特色，类似串串的菜，用腌制过的牛肉裹一颗泡椒，或者裹一点香菜、或者裹一点折耳根，然后用牙签固定。

    还有肥肠，胖妈家的肥肠是先卤过的，处理的也很干净，味道一流，很多客人吃完还会打包一份回家。

    杨梓琪吃着最爱的秘制牛肉，忍不住赞叹“这胖妈家的牛肉，感觉一辈子都吃不腻。可惜小花不在，她可是最喜欢这牛肉的。”

    大家都想起去山区支教的小花了，毕业时姐妹几个联手都没劝住她。有时候，人做的选择真的会无关自身利益。

    “琪琪，给我取取经呗，你这是怎么努力的？才能在短短一年，就升到业务经理了？”萧雨涵的实习期是刚过，就是找不到职场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在打杂。

    杨梓琪更好奇券商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样的，不答反问，“涵涵，你们日常是什么样的？就那种西装革履，天天出入CDB，弹指间敲定上亿生意吗？”

    萧雨涵激动地放下筷子，指着自己，“姐妹，瞅瞅，我像吗？我现在每天都在怀疑自己进了一个假券商。我看看我手上的工作，不是收集资料，就是做PPT，完全不明白这些事儿为什么要金融专业的人，是传媒、广告专业他不香吗？”

    “新人都差不多吧，别急。涵涵。我刚进去那会儿，连产品都不清楚，更别说渠道了，同事防新人真的和防贼一样，渠道那是别想打听出来一句。”

    杨梓琪回想自己刚进职场的艰难历程，也是一把辛酸泪。

    除了少数核心客户外，他们公司的产品大多是通过渠道销售给终端客户的。所以他们这些销售都是对接渠道和核心客户，因为销售总额（量*价）直接影响提成，根本没有人愿意分享手上的任何一个渠道资源。

    但是按照公司的规定，渠道资源属于公司，按片区分配后，再由片区的销售总监分配。杨梓琪也是因为学姐帮忙引荐了一个客户，才摸到门路的。也才知道自己是被带自己的那个经理给坑了。

    “我觉得我还是要努力，等我把我爸踢下去，你们都来我家公司，好歹不让人欺负。”喝着冰豆奶的李梦婉，拿出对瓶吹的气势说道。

    “姐妹，大恩不言谢。不过你先努力在叔叔的如来掌下生存下去吧。你这采购部干完，还有销售部和财务部在等你呢。”萧雨涵说罢，接着把黄喉、牛肉倒进锅里。

    “讲真的，我是完全没搞明白券商的游戏规则。你说我们做定增，为什么上市公司就给大金做呢，然后为什么不管什么项目，销售团队随时都能找到资方呢。”

    李梦婉作为“高净值”客户，经常被券商推荐各类投资项目，她想了想说“资源圈吧，和我们二代圈子一样，等你进去了，就什么都明白了，该认识的人、该知道的信息，都会知道的。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儿，搞定是另一回事儿。”

    萧雨涵点点头，突然想起来前几天看到的大学生下乡的新闻。“小花明年能回来了吧？我记得支教是2-3年一个周期。那会，她说她想帮更多的山里孩子走出大山，我一直以为她要应聘村官儿，没想到她选了大部分女孩子都不会选的支教。”

    “差不多，这两年你俩都不在国内，就我还能和她时不时电话一下，记得第一年她过去，据说连卫生洗涤用品都没有。网购都不送，我就在蓉城买了，邮政寄给她，慢是慢，好歹能送到。”

    杨梓琪以前看过一些支教的女孩子的不好遭遇，一度很担心小花的安全，还好，她去的那地方，只是穷，不是坏。

    一顿火锅，三个姐妹吃的尽兴，硬生生把人均120的胖妈火锅，吃到了人均160。吐槽以后又满血复活的姐妹们再次开始职场的拼搏记。半年的时间，职场新人也该开始成熟了，职场上不争不努力，哪有未来呢。

    此时远在安县的小花正在为第二天的教学备课，作为县里为一个英语老师，她还负责数学和语文的教学。

    安县是全国的贫困县，这里的孩子很多小学都没读完，就开始帮家里干活儿了。

    这里的土地不是平原，是丘陵，而且交通及其不方便，又没有什么工业的基础，大家都是靠着一点薄田糊口，每人均年收入不到600元的地方，读书是那么奢侈的一件事情。

    两年的支教会改变人的一些想法，在大家更关注个人生活的年代，有些想法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又那么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