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礼

    曲百景放言,定要找出让他出丑之人,裴诉也当面听了曲百景的愤怒。

    这样的事情,在京城里不算太丢人,毕竟被扒光了仍在河里的公子也有不少。

    这般不似寻仇,只是想让人出丑,不知怎的裴诉脑海里全是容薏的影子,哪怕被容薏这般对待了,心里也是高兴的。

    不过这话裴诉没有在曲百景面前说出来,只陪着曲百景喝了许多的酒,等他把郁闷说的差不多,将人拎回了恭顺侯府。

    ……

    那一日宋卿云提了中秋试,容薏这几日都在思虑此事,若是能够赢得某一项的头筹,这名声自然是回好听不少。

    只是想要拔得头筹,这样少的时间,恐怕要花上一番力气才行。

    容薏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徐氏,哪知徐氏倒是不太愿意女儿去参加中秋试。

    “薏米,不是娘亲不想让你参加,”徐氏哪里不想女儿的名声好呢,只是心里清楚确实是没有什么能够拿出手的。“那琴棋书画,短时间里想要捡起来可不容易。至于那些,做果子的比试,赢了也不是多么光彩。”

    早年间,做各种果子的比赛,就是为了选在宫中当差的厨娘,不过是过了许多年,早已不需要在宫里当差,只是变为了一种展示女子心灵手巧的比试。

    容菱倒是不太同意娘亲这个说法,“可是姐姐从前与我一同在谢夫子那读书的时候,做出来的文章都常常能得到夫子的夸奖。”

    徐氏默默含了口茶,谢芕此人颇为清高,虽然难得赞赏什么人,但是有时候收了银子,还是会象征性的说几句好话的。此事徐氏并不打算告诉女儿,毕竟当初也是为了让刚刚从北岸城回来的薏米一些信心,这算是个小小的谎言吧。

    从前容薏确实被谢芕的话激励了许多,现在再回头看,以前作的那些文章,大都是些堆砌辞藻华而不实的句子,确实不成什么气候。

    见娘亲和姐姐都有些沉默,容菱便想了个新的主意,“虽然琴棋书画不好一蹴而就,那簪月舞呢?”

    簪月舞是借助绸缎来展示月亮的阴晴圆缺,并不需要多么高超的舞技,唯一的要求便是,起舞者需通过舞蹈将簪月舞中的洒脱、悲壮展示出来。仿一舞容易,但簪月舞初始的气韵很难模仿到精髓之处。

    每年中秋试,都会有贵女因簪月舞脱颖而出,无不经过了严苛的练习。

    徐氏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若是能请到她,此事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不若薏米先准备着,我备上一份厚礼去见一见许昔浈,此事或许还有些转机。”

    “许昔浈?多少前中秋试头名的许昔浈?”不由得容薏震惊,这位曾经名动京城的才女,与娘亲年纪不相上下,后来似乎做了居士,就没有什么音信淡出了京城。

    “是呀,从前我与她有几分的交情,若是论起簪月舞,她才是其中翘楚。”

    徐氏没说的是,若不是当年的一桩旧事,许昔浈应该还活跃在京城贵妇圈中才是。

    “待我准备准备,过两日,便带你们去见一见她,至于能不能得些指点,我也是说不好的。”

    难得徐氏带着她们出一趟远门,容菱自然是忙不迭的应下来,容薏有点愁,传闻中许昔浈常年闭门谢客,也不知道她们母女前去拜访会不会吃一记闭门羹。

    许昔浈已经做居士打扮许多年,旁人不知的是,如今的许昔浈早已不复当年。只有常年侍奉的丫鬟才知晓,当年一舞惊鸿的许昔浈已然是一个每日昏昏欲睡难以清醒的酒鬼了。

    正是许昔浈一日中难得不醉酒的时候,丫鬟才能把徐氏的拜帖拿给她看。

    许昔浈接过了拜帖,凑在眼前随意的撇了几眼,就顺手将拜帖丢在了地上。

    “怎么会是……她?”

    徐桐月从前曾帮助过许昔浈一回,那件事情也确实是需要还一还人情的,于是吩咐丫鬟,“与她回一封信,就说我后日有闲时,明日不必拿酒给我,将妆奁箱子翻一翻,后日也好替我梳妆。”

    丫鬟顺从的应了下来,心下也是唏嘘,夫人已经许久不梳妆打扮,突然要装扮起来,说明要来拜访的夫人确实很重要。

    徐氏带着两个女儿到许昔浈府上时,许昔浈已经在二门迎接三人。

    “这便是你的两个女儿吧?”

    见到乖巧的小姑娘,许昔浈沉如古井的双眸也有了些许的光亮。

    “我的大女儿容薏和小女儿容菱。”

    容薏和容菱恭顺的向许昔浈行李,许昔浈当下就退下了自己手腕上的两个镯子给二人。

    “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给你们戴着玩吧。”

    二人略略推辞,最后还是收了下来,“多谢夫人。”

    许昔浈知晓徐桐月必然是有话要说,便对两个小姑娘说:“府中有一处风景甚好,可惜没有同龄的孩子能陪你们玩,就让丫鬟带你们去逛一逛。”

    等两个小姑娘跟着外套出去了,许昔浈的端庄肉眼可见的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虚弱和劳累,人也稍稍往椅子上靠了靠。

    徐氏眼看着许昔浈神色疲惫,以为她是近来身体不适,心下了有些不好意思,“今日匆匆而来,难为你这般,不若先躺一躺,咱们之间没有必要如那些人一般。”

    “哪里就要躺一躺了,不过也说,如果是其他人,我是不见的,也就是你徐桐月,我是一定要见的。”

    见许昔浈不肯躺着休息,徐氏也不勉强她,“要说我没什么事情,你定是不信的。既然已经扰乱了你的清静,话我可要说了。”

    “让我先猜一猜,”许昔浈莞尔一笑,“应该是中秋试的事宜,我猜的对与不对?”

    “可不就是中秋试,我的薏米确实很需要一场中秋试来促成姻缘。”

    许昔浈有些疑惑,“我刚刚观薏姐儿的面相,她的姻缘应是已经出现了。”

    闻言徐氏一惊,眼下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人选。“这话怎么解呢?”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她的正缘已经出现了,无论如何都会冲破阻碍成婚的。”

    徐氏想了想,近来似乎有些苗头,难道真的会是裴诉?亦或者是薏米认识了什么人,没有告诉她,思来想去也没多少头绪。

    许昔浈看出了徐氏的心神不定,安慰她道:“缘分既然是天定的,你又何必多虑,等时候到了,自然就知晓了。”

    “真是,”徐氏平日里面上不怎么着急,实际上儿女的婚事也是她心里的头等大事,“我也是实在没什么好主意。”

    “人人都说,我徐桐月嫁给容方平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可是也困在了京城中,妯娌之间的事情更是难得说得明白,这话除了你也难有人能听我抱怨两句了。”

    “是了,若是说给旁人听,定要以为你是在故意的炫耀了。”许昔浈还是很能理解这种感受的,旁人眼中的花团锦簇,在自身眼里或许只是烈火亨油一般。

    “我听闻你的孙儿是一对双生子,也不知合不合心意,只晓得时候只备了一点薄礼。”

    儿子儿媳远在南边,多年了都没有回过京城,许昔浈对礼物并不甚在意,甚至也没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就让人把徐氏送来的盒子放进了送去南边的箱笼。

    但是许昔浈很清楚,能让徐氏送出手的绝对不是什么“薄礼”。

    “难为你总是想着我。”

    “这有什么,难得咱们还能偶尔见见面,说一说话。”

    从前有一段时间两人甚至是无话不说的,可惜自从数年前许昔浈的夫婿去世,她便闭门谢客,二人见面的机会就少了些。

    “其实,我倒觉得这中秋试并非一定要去,这诗集什么的印一印,好名声自然就有了。”许昔浈想起了从前争名夺利的时候,一声长叹,“咱们当年看着她们争来争去,这个害了那个,可现在呢,除了祈王妃过得还不错,其他的人也都不尽如意。”

    话是这么说,许昔浈还是能够想象徐氏的难处,话锋一转说道:“你家的薏米我刚刚看着应该是能跳出簪月舞的人,如果你不怕孩子吃苦,就让她跟在我身边学一段时间。我可要提前告诉你,与你说好了,练簪月舞可是哭得很,到时候可不能埋怨我太过严苛。”

    “这又是说的那里的话,”许昔浈能答应下来,徐氏已经很高兴了,“就是因为送到你手底下,我才十分的放心,你又不是不知晓我这个人。”

    话已经说出口,也容不得许昔浈后悔,说好了容薏和容菱两人每日过来的时间,许昔浈才有些懊恼,恐怕有一段时间不能再碰酒了。

    徐氏又稍稍坐了会,追忆了一番往昔,便起身告辞。

    回府的马车上,容菱有些好奇的问徐氏:“娘亲,许伯母家园子里果树茂密,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待客了,为何会见我们呢?”

    容薏对此也有几分好奇,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娘钱为她们答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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