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

    为苧才人孩子批命的方士很快便得出了结果,当着皇帝与芸妃的面如实禀报。

    “此子虽然未出生,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实乃天家之福,日后可领兵率将,保王朝永固。即便不能带兵出征,仍能为我大宣朝带来福泽。”方士略一沉吟,“只是,此子一生能够福佑亲人,自己恐怕会终生凄苦。”

    话说到这个份上,皇上已经很满意了。

    芸妃稍稍皱起了眉头,试探方士道:“这孩子怎么说也是皇上的骨血,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他的终生不那么凄苦。”

    “回娘娘,办法也是有的,孩子出生之后便交与法力深厚的师父,跟随师父一同修行,或许可免除一些坎坷,更是有益家人的。”

    既然孩子不论如何都会对社稷有益,皇上也就能够把他留下来,芸妃也随之松了一口气,给这个方士的好处也算没有白费。

    任谁也没有想到,在之后数年之间,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生,整个大宣朝经历了怎么样的动荡。

    ……

    南巡数月,回到京城之时,已经是秋意深深的时节。

    徐氏也听闻了刺杀的事情,对于儿女都安然的回来了,十分的庆幸。

    这一趟出远门,徐氏也敏锐的发现小女儿有了巨大的变化,似乎少了些之前的骄纵。若是以前外出游玩回来,必定要叽叽喳喳的说上几个时辰。

    现在自打进了家门,再到老夫人院子里请安,容菱都是一幅锯嘴葫芦的模样。

    老夫人近来身体不舒服本就少见人,与孙子孙女说了会话,便不拘着他们在身边。

    回了二房的漾月院,徐氏急忙把容菱带到自己面前,“我的菱角怎么了?今天怎么回家了,还闷闷不乐的?”

    容菱见到娘亲才毫无顾忌的掉了几滴眼泪,“没什么,就是想娘亲了。”

    “为着这点事,这不是已经回来了。”

    桌上小碟子摆的满满当当的,都是徐氏让人准备好的几个孩子爱吃的点心,“菱角,这个水胭糕是你最爱吃的,今日不拘束你,可多吃些。”

    “谢谢娘亲。”

    这一声谢,让徐氏有些受宠若惊,这还是她那哪吒一样无法无天的女儿?

    徐氏将清凉的薄荷糕放在容薏面前,有些好奇的问:“薏米,菱角这是怎么了?”

    容菱将水胭糕咽了下去,抢着答道:“娘亲,我没事,就是看见了些事情,多少被刺激到了。”

    一下子让徐氏觉得,还是那个容菱,不由得放松下来,这一趟远门确实出了许多的事端。

    “娘亲,你放心吧。”容薏也开口解释道,“妹妹只是常跟在芸妃娘娘身边,需得紧张些,才不会出错。这一紧张,可不就学会了谨言慎行。”

    “原来如此。”徐氏也知晓,芸妃在入宫后性子也逐渐变了许多,南巡时容菱在芸妃身侧,恐怕也见识了几分宫中的险恶。

    “娘亲,”容菱难得的倚偎在徐氏身边,“芸妃每天都过的好累呀,时不时的就要装出乐得一见的表情与人寒暄,还有许多的礼尚往来,见什么样的人便说什么样的话,要是一不留神说错了什么就要忧心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女儿知道想这些事情,徐氏还是很欣慰的,“看来呀,这一趟出门倒是益处甚多,从前菱角可不会关心这些事情,现在终于学会察言观色了。”

    “可不是,现在菱角再上街,买什么东西就都会与人商议价格了,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一掷千金买不值钱的东西了。”

    容菱有些不好意思她从前那些事情,反驳道:“我当然是会往前走了,我还给娘亲买了东西呢。”

    正说着,容方平从外面回来,听到母女三人在闲聊,便接着容菱的话问道:“那菱角给爹爹买了什么?”

    这一下把容菱问的有些懵,好像,确实是没有给爹爹买什么东西。转念一想,去箱笼里翻一番定有能送给爹爹的东西。

    于是容菱只道去拿礼物,便匆匆忙忙的与丫鬟去拆自己的箱笼。

    容方平端详了大女儿,发现这一趟远门,女儿没怎么瘦,并不像上次出门那样瘦弱的回来,也稍稍放下心来。

    这会容菱不在,徐氏正好有一桩事情要与容薏说,“你们都平安的回来,我的心也算放下了,不过有另一桩事情,我要单独与你说说。”

    徐氏说的严肃,容薏也放下了薄荷凉糕,“什么事情,这般的郑重?”

    “还不是你哥哥的事情,早该给他说亲的,与他差不多大的,有的孩子都能开蒙了。只有你哥哥还整天不着调,到处跑来跑去。”

    “娘亲这是有什么人选了?”

    容方平看似不关心,实则边吃糕点边竖起耳朵听母女俩说话。

    徐氏叹了口气,其他她也有些拿不准,容检会不会愿意。“是一个武将家的嫡次女,有熟悉的夫人提起,若是真的能成一对佳偶也是不错的。”

    这番话徐氏即是说与女儿听,也是说与容方平听的,丈夫作为文官,对武官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不出徐氏所料,容方平听完,手里的点心都放回了盘子,为了表达不满,还轻哼了一声。

    徐氏不管丈夫什么反应,径直说下去,“这周家姑娘呀,乃是颇有名气的才女,自幼长在南海,仍能有才名远播,显然是个有本事的人。”

    提到南海周氏,容薏便知晓娘亲说的是谁了,便是大名鼎鼎的周意姿,从前就有南周北宋的说法,其中北方的宋氏是宋卿云,这南周,就是指周意姿。

    “可是,哥哥还没有进士的功名,周家未必愿意吧?”将周意姿和哥哥容检放在一起,容薏只能摇头。

    容方平依旧是冷哼一声,徐氏并不在意,“哪有这么说你哥哥的,你哥哥的容貌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容薏忍不住笑了出来,娘亲这可不就是让哥哥以色侍人的意思,这么说的话,那自家哥哥还是能有几分胜算的。

    “这有什么,你爹爹还常说,你哥哥有他年轻时候的风采,有容貌已经很不错了。”

    容方平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夫人,检哥儿生的不错,却也不必这般放低姿态。”

    “这么说,夫君是同意这门亲事了。”

    任容方平在外如何能对答如流,遇上自家夫人也只能甘心当手下败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便权当夫君是同意了,”徐氏说完转向容薏吩咐道,“明日有一场赏花宴,咱们府上和周将军府都收到了帖子,明日你就多了解了解这位周二姑娘。”

    “是。”

    容薏答应的痛快,容方平刚想开口,话就被容菱的声音淹没了,还没进屋里,就听见容菱在外面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进了屋里,把抱在怀里的盒子放在小桌上,献宝一般的打开给娘亲看,“这可是我在苏州街头搜罗到的,精挑细选出来的琉璃手串。”

    待徐氏看手镯的时候,容菱将一个袋子“铛”的一声放在容方平面前,“爹,这可是我特意带给你的。”

    被小女儿盯着,容方平不得不当面打开布袋,一看里面的东西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违心的夸赞道:“菱角有心了。”

    徐氏看到布袋里装的满满的一袋子莲蓬,直接笑出了声,“菱角确实有心。”

    “那是,我可是听闻新鲜的莲子有清火的功效,特意给爹爹寻回来,也好缓一缓牙疾,这些还花了不少银子呢。”

    容菱没说的是,这袋子莲蓬,其实是在回京的路上花了几枚铜钱就买下来了,当时只想着做马车闲的很,剥一剥莲子也好解闷。奈何莲子太难剥了,剥了几颗就抛在脑后,现下正好送与爹爹做礼物。

    容方平有些头痛,菱角在买东西这件事上,总是欠缺些,银子总是花的冤枉了些。

    容薏知晓事情,这会特别想笑,但是被容菱盯着,只好把伤心的事情想了个遍,才勉强忍住。

    容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场面,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

    容薏简单的解释道:“菱角特意给爹爹带了一袋新鲜菱角做礼物。”

    容检心领神会,没有直接戳穿妹妹,还是让老爹多感动一会吧。

    娶妻这样的事情,徐氏还是打算要问一问的,在容检面前没有藏着掖着。

    “检哥儿,明日我去赴宴,便是要帮你相看一位姑娘。”

    徐氏还没来得及说是谁,容检就急切的开口拒绝道:“娘亲!我有心仪的姑娘了。”

    徐氏和容方平都有些诧异,看他每日志不在此的样子,还以为真是个看破红尘的主呢。

    “我与你娘亲总能知晓知晓是哪家的姑娘吧?”

    “这,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完容检便借口有事,匆匆忙忙的出了漾月院,从容薏的角度来看,哥哥完全是逃出去的。

    等到夜深,孩子们都不在跟前,容方平仍是睡不着,念念有词道:“检哥儿真是,竟是单相思,没有一点我当年的风范。”

    “你当年有过风范这种东西吗?”

    容方平无奈的躺下,夫人好像说的也没错,看来检哥儿靠自己赢得姑娘关心,只能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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