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睦

    回家之前,容薏专程去街市上小有名气的云梦轩,据小吴掌柜说,云梦轩的生意与别家格外不同,她也想看一看这家首饰铺子为何如此受欢迎,又是何处与众不同。

    一进铺子里,便有年轻的女子迎上来,“这位姑娘,我们云梦轩各样首饰应有尽有,不知您想选个什么样子的呢?”

    “是吗?”放眼望去,铺子里摆出来的首饰直晃的人眼晕,隐隐约约的还能闻到一股兰花熏香的味道。

    那女子细细打量了容薏的穿戴,不是非常的出挑,但也非富即贵,便把人往楼上请。“姑娘像是第一次来,还容姑娘让我介绍几件本月新出的样子。”

    说话间,就有小丫头捧上了一个托盘,用绒布衬着几样掐丝工艺的耳坠和发簪,整整齐齐的放在容薏面前。

    容薏只是大概的扫了一眼,便不再看托盘上的东西,身后的青叶装作非常挑剔的样子开口道:“就这样成色的东西云梦轩竟也拿得出手,这般普通的样式,那里有一点新奇?如何能入得了我家姑娘的眼睛。”

    “是我愚钝了。”说罢秋月就吩咐小丫头去换了一盘首饰,“您看看这些,这对镶嵌米珠的冰透耳铛,与这支发钗连接在一起,就是另一种样式了。”

    这样一看,确实是花了心思在设计样式,容薏想买的却不是这样的款式。“我想看看给小姑娘戴的。”

    “这样的也是有的。”

    片刻间秋月就拿出了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整套的头面首饰,用偏粉色的玉制成了珠花,耳铛雕刻成了一朵朵樱花,还有几多小小的绢花,看起来甚是小巧可爱。

    “这一套我要了。”

    “您是我们云梦轩的新客人,这边能给您七成优惠,这一套只十辆银子。”

    “那就多谢了。”这一套头面容薏很满意,直接就买了下来。

    “多谢您照顾生意,不知您是哪家姑娘,日后云梦轩出了新的花样也可给您送上一份画册挑选。”

    能这般爽快的主顾,秋月很希望能成为铺子里的回头客呢。

    “这就不必了,我家里常去的是锦瑟居。”容薏故意提起了云梦轩的竞争对手,想看看秋月的反应。

    秋月的面色不变,非常沉得住气。“原来如此,欢迎姑娘下次再光临云梦轩。”

    坐在回容府的马车上,容薏让枫叶把头面拿出来,自己赏玩一会。

    外面的天色有些暗,夕阳已经把周围的影子无限拉长。

    容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青叶,你和小吴掌柜说一声,看看能不能挖得动云梦轩的秋月来我的铺子,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是掌柜。若是挖不动,过些日子让鹿蹊去那学学,说不准以后也能学个八九分。”

    “姑娘,我明日就告诉小吴掌柜。”

    ……

    见了祖母和娘亲之后,容薏刚进自己屋子,容菱就抱着厚厚的一摞账本委屈巴巴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些我都整理完了。”

    咣当一声,账本都砸在了容薏的书桌上,差点带倒了桌上的笔架。

    “其中有问题的地方有多少处?”

    这个问题容菱早就提防着了,很有自信的回答道:“一共有八处,这八笔账目数额奇怪,入账的钱与卖出的货物对不上。”

    “很好,换几本新的拿回去继续算吧。”

    和容薏想出来这些日子,容菱也慢慢发现她是吃软不吃硬,直接坐在地上,顺势就要张嘴哭。

    架势刚摆好,嘴里就被容薏塞了一个澄沙团子,哭是哭不出来了,只能先把澄沙团子吃下去。

    “你!我要告诉娘亲去!”

    容薏想看的就是这幅中气十足的模样,“这样才比较像你,刚才那是谁啊?有胆你就去告诉娘亲。对了,我那个澄沙团子价值十辆银子,你得攒攒月例银子还给我。”

    “容薏!你也太黑心了!一个破团子你要十两银子!”

    “你再多说一句就加十两银子。”

    这一句在容菱耳朵里听着怎么就那么耳熟呢!眼前的容薏和容检不愧是亲兄妹,坑起钱来都这么黑心。

    逗玩妹妹,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容薏反倒笑起来,让青叶把今日在云梦轩买的首饰拿过来。

    “我今日出门,看到适合你的首饰,便买回来了,你看看,若是喜欢就留着戴。”

    原本容菱是想转头出去的,但是听到这话,就留在原地没动。打开盒子一看,确实是自己喜欢的样式。

    “谢谢你,无功不受禄,你想让我做什么?”

    容薏没想道,容菱居然这么上道,这么好的人才不用白不用。“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你只要经常告诉容苔,我常常打你骂你,不给你好脸色看就可以了。”

    “这……”容菱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平时也是这么说的。

    看容菱心虚的表情,容薏就知道这家伙平时也没说过什么好话。

    “那就编的再离谱一点。”

    “啊,好。”

    反正容薏都这么说了,容菱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与容苔说话时,越说越声泪俱下,到最后也容苔一通安慰之后回去了,容菱自己抹一把眼泪心里多少有茫然,戏好像是演的有点过了。

    晚间在老夫人院子里用饭,容苔趁着大家都吃好了坐在一起闲话,悄悄与容菱说:“你白日里说的那些话,尽可现在告诉祖母,她自会替你做主的,否则明日你又要受你姐姐的欺负了。”

    不知怎的,屋子里的人来来回回收拾盘盏,恍惚之间,容菱手里的茶有些喝不下去。往日与三姐姐说话,从来没有觉得她面目如此狰狞过。容菱平时只是懒得想,这会很快就想到,若是现在开口把那些瞎话告诉祖母,受罚的定是自己,而不是悠闲喝茶的容薏。

    “三姐姐,我不敢。”

    容菱说的非常真诚,听在容苔耳朵里就是真的害怕容薏,才不敢轻举妄动。“我替你开这个口,只要你记得我这份情就好。”

    容菱也能预想到,这个人情大抵是要用自己妆盒里的首饰去还,心里略略有些不满,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惦记着自己那点银子呢?自己最近手头那么紧张,都快穷疯了,也没向别人伸过手啊!

    “祖母,莘儿有事要说。”

    容苔直直的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正与符氏商量完下月去庙里上香的事情,淡淡的道:“站起来说吧。”

    “莘儿今日,是要替五妹妹说一句话,还请祖母不要怪罪,替五妹妹做主。”

    “说罢。”

    一屋子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容苔,大夫人符氏是在心里评判。三夫人丁氏则是看热闹,还有些遗憾,今日徐氏没来,看不着这场面。

    “祖母,不知四妹妹是不是对五妹妹心存怨恨,平日里在宁馨堂我们也没有看见什么。可是回了漾月楼,她竟然总是欺负五妹妹,言语上不饶人,还让五妹妹熬夜去理陈年旧账,克扣五妹妹的月例银子。若是这般下去,五妹妹又该如何自处。还有……”容苔察言观色,看祖母脸色如常,给自己壮了壮胆说道,“府里的下人们都在传……四妹妹是因为记恨五妹妹出生便送她去了北安城那般偏僻的地方,这才如此待五妹妹的。”

    等到容苔说的差不多了,容薏起身开口反驳道:“三姐姐这话有所偏颇,菱角的月例银子是因为打碎了娘亲的琉璃花盏,心存愧疚才攒着自己的月例银子想给娘亲重新买一个。至于理账,我看自己妹妹在珠算课上略有欠缺,才拿陈年账本给她练练手。怎么到了三姐姐那里,便成了对自己的妹妹不好,难不成二姐姐平日里也不照拂三姐姐的学业吗?”

    “四妹妹说了这么多,可见口齿伶俐,平日里不知是怎么在言语上欺负五妹妹的。”

    面对容苔的指责,容薏不卑不亢道:“请祖母明鉴,薏儿自小离开家,可是与娘亲哥哥和妹妹的书信从未断过,对家人只有思念。与菱角住在一起,一同上学下学,一直是薏儿求之不得的事情。”

    容菱在一旁听的都快要傻眼了,完全没想到,三姐姐这么能添油加醋,这会向着谁解释好像都不太对。

    老夫人听着她们辩驳,转向了傻愣的容菱,“菱角来说说吧,你姐姐究竟带你如何。”

    “姐姐她,”容菱这会想起了容薏回来带给她的栗子糕,得了什么东西也会给她一份,上次耍花枪的事情也没有告诉娘亲,“姐姐待我挺好的。”

    容苔瞪圆了眼睛朝容菱看去,都这个时候了居然反水?“菱角,这会在祖母面前,你大可放心说。”

    “真的还可以呀,会带好吃的给我,也会送我首饰。”

    有容菱这句话,场面急转直下,老夫人默默看了一眼苔姐儿,这心眼若是能用在正途上未必不能有建树,可惜丁氏在培养姑娘上不甚上心,一心只想着儿子能不能中举,竟把苔姐儿养成这般狭隘的性子。抚了抚眉心,有些失望的问道:“苔姐儿,兄弟不睦则如何?”

    “兄弟不睦……则子侄不爱;子侄不爱,则群从疏薄;群从疏薄,则僮仆为仇敌矣。”

    “既然知晓这些道理,苔姐儿回去把《忠君录》抄写百遍,这个月不用出门了,让莘姐儿把学堂的课业带回去给你。”

    老夫人这番处罚不算多重,但是这个月里有许多请帖,可以出门赴宴,容苔与这些便是无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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