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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最后几天，杨欣蔓就在临江待着，然后跟着棉棉和周弋一起回了京谭。
分别的时候照例是周辞送他们，他的韧带恢复了些，但是医生叮嘱还是要多注意些以静养为主。
于是他坐在车上，朝几人说：“你们进去吧，我就不送了。”
周弋和陈忆棉下了车，看懂杨欣蔓的眼神后，心知肚明地先走开了。
杨欣蔓坐在副驾上摩挲着自己的衣角，却没说出话来。
不舍是不具象的，她此刻还无法用语言直接表达，于是用车内这团温暖的缓缓流动的空气来包裹住周辞，做最后的留恋。
“坐五分钟然后去吧，今天车站人多，别没赶上车。”
杨欣蔓轻轻“嗯”了声，然后才问：“你的病假休到什么时候？”
“还没想好，过几天就去吧。”
“那你平时一定要小心，最近不要运动。”
“我知道。”
“要是放假的话，”杨欣蔓这话说得没底气，垂下了眼不去看他，“可以来京谭玩玩，我同学告诉了我好多京谭好玩好吃的地方，可以给你当导游。”
“可以，”周辞懒洋洋地应着，“看有没有时间吧。”
不置可否的回答，杨欣蔓努努嘴，然后看了眼手表，拉开了车门。
她站着朝周辞挥手，尽量笑得尤为灿烂，说：“拜拜，周辞。”
“拜拜。”
周辞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才轻轻的，如呓语一般补一句：“蔓蔓。”
……
冬去春来，杨欣蔓回到学校以后又忙了起来，但是她和周辞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她也能偶尔收到周辞的主动问候，朋友圈里也收到他的评论。
她期待着暑假，却在准备好回临江的时候，收到了父亲来京谭看病的消息。
杨知嘉平日里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妹妹，到了需要苦役的时候就想起来抓住杨欣蔓帮着他打点一切，挂号、陪诊、缴费，她在医院连着转了好几天，父亲被安排住院，但手术还要等。
杨知嘉联系到了京谭的一些老同学，平日里就在医院偶尔露一下面，然后消失不见。
杨欣蔓变得急躁起来，刚收到消息时那种对于父亲的担忧情绪也在一天天中渐渐消磨殆尽，有一天她逮住又要溜走的杨知嘉，毫不客气地说：“我明天要走了，你能不能上点心，过几天要做手术了，爸爸身边要有个人陪着吧？”
杨知嘉说：“你回哪儿去？你学校不是就在附近吗？学校暑假又不是不能住宿，你就在学校再住一阵子，等到老爹手术做完再说呗。”
“你想得美！”杨欣蔓翻一个白眼，“那我不管了，反正我明天的车票。”
杨知嘉甩开她的手，无畏地耸耸肩，然后又消失在了医院长廊。
杨欣蔓心累，虽然迫切想要回到江临，但父亲的手术确实也不是小手术，遇上这么个不负责任的哥哥，她好像确实别无选择。
直到杨欣蔓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妈妈说：“你别理他，我等下给他打电话，你要有别的安排你就去，蔓蔓。”
“你爸这边不要紧，我让你哥给他请个护工的事，他从小到大没过问过你的事，你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了不起了，不要不开心，要去找朋友就去，好吗？”
杨欣蔓红了眼眶，应下了。
生病的父亲多少有些憔悴，这段时间她忙上忙下，父亲对她的态度也比从前更亲切，差点让她产生了一种她是被爸爸喜欢的小孩的错觉。
她抬起手背抹了抹泪，然后转身跟父亲提了要离开的事，父亲的表现很平静，杨欣蔓也终于赶在7月的末尾回了趟临江。
但她没在出站口见到周辞，陈忆棉看出她眼底的失落，摸着她的手背说：“太不巧了，周伯伯身体不太好，周辞哥赶过去了，过阵子看情况周弋也要去。”
居然是类似的情况。
杨欣蔓在陈忆棉家里住了一阵子，听说周伯伯的情况有些复杂，周弋也赶了过去。
她隐隐有种感觉，这个暑假是见不到周辞了。
但好在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通过视频，杨欣蔓看见周辞有些消瘦，隐隐有些担忧，尽量挑些轻快的话题讲给他听。
眼看着提前返校的日期一点点逼近，周辞和周弋并没有要回江临的迹象，杨欣蔓在微信上告知周辞她过几天要回京谭了。
周辞过了一阵子回复她。
【好，注意安全，晚点见。】
那个时候她还没理解周辞的“晚点见”是什么意思，却在临走前一天收到了周辞寄给她的礼物。
他微信发给她一串语音，说：“这阵子有些忙，没怎么出去，听医院的阿姨说这是当地的特产，你喜欢吃甜的，应该会喜欢。”
何止是喜欢，这一盒点心，简直顷刻间驱散了杨欣蔓见不到周辞的遗憾与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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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因为导师的研究项目才提前返校，住了一个多星期才等到九月开学，室友陆陆续续回了宿舍。
宿舍又热闹了起来。
“诶，我听说今年曲老师的几个研究生里有个帅哥！”
“你见到了？”
“刚刚去注册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侧影，光侧影就看出来是帅哥哦~”
“诶蔓蔓，你不是正跟着曲老师的项目吗？你见过没有啊？”
“没呢，暑假不是还没开学，没见到新的研究生，还是之前那几个师兄师姐。”
“你有消息了告诉我们一声呗，要真那么帅，我可要出动了~”
“拉倒吧就你那追人的技术，别把人吓跑了……”
几人说说笑笑，杨欣蔓没放在心里，前几天周辞联系过她，周伯伯的手术很成功，他也回了江临。
她算着日子，想着国庆应该能跟他见面，然后就看到群里消息，曲老师说下午在图书馆会议室开个会。
杨欣蔓迟到了点，她下午打个盹儿忘记定闹钟，等醒来的时候离老师约定的时间只有5分钟了，她抓起书包就跑出门去，一路狂奔，还是迟到了几分钟。
轻轻敲响会议室的门的时候，她脸热得像个煮熟的番茄，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也着急忙慌往里走，却撞上了什么人。
她揉了揉额头，说了声抱歉，然后就低着头往里走。
曲老师没有批评她，倒是笑了笑，说：“小杨最后哈，就你没介绍了。”
“今年我又有几个新学生，这个是新加入我们这个组的，今年研一新入学的，周辞。”
听见名字的那一刻，杨欣蔓猛地抬起头来，却看到站在老师身后，刚刚她不小心撞到的那个白色身影，可不就是她一整个暑假都没见上面的周辞。
他看起来更消瘦了些，面部轮廓更加锋利了，正噙着笑看着她，低声说：“认识的，杨欣蔓。”
“这么巧。”曲老师乐呵呵地笑了声。
“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好吧？”
这是第一次，一整个开会期间杨欣蔓都心不在焉，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像个从天而降的礼物出现在这里，心脏跳动得太过厉害以至于甚至有些生疼。
她悄悄在桌底下给周辞发微信。
【你什么时候考的研？为什么什么都没听你说？】
周辞跟她隔着三个座位，回消息倒是很快。
【没说当然是因为期待着这一天，见到你脸上的表情。】
杨欣蔓摸索着手机的外沿，垂着脑袋轻轻抿抿唇。
散会后，杨欣蔓慢悠悠收拾东西，路过周辞身边的时候迟疑了下，还是往前走了两步。
周辞却笑着在她身后说：“不请我吃饭？”
于是她回头，抱以更灿烂的笑容，朝他点头。
吃完饭，杨欣蔓自发做起导游，带着周辞夜游校园，她肉眼可见轻快而愉悦，跟他说不了几句话来还要蹦跶几下，或者干脆转过身来面向他倒退着走路。
周辞噙着笑看着她，偶尔眼底流露出一点宠溺的光彩来。
直到他没注意让杨欣蔓被浅口花坛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他蹲在她身旁，将她扶到一旁长椅上坐下，抬起她的小腿检查她的脚踝。
一边看一边略带点指责意味地说：“路也不好好走。”
“开心嘛。”杨欣蔓却还是笑。
可实际上她的脚踝实在是有些痛，周辞看了看又抬手按了按，疼得她“嘶”一声。
他失笑：“现在才知道痛？”
杨欣蔓看见风拨动他的发丝，月光下周辞的脸更显温柔。
她忽地出声：“周辞。”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不给他回答的时间，继续说：“你看，你照顾伯父的间隙还想着要给我寄好吃的，你考到我的学校来，我摔了跤你这么紧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再问一遍，好像疑问句就成了设问句，她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可她的一颗心却怦怦直跳，为周辞接下来要说的话而不敢呼吸。
周辞叹了口气，却说：“感情不是这么算的。”
杨欣蔓一颗滚烫地心逐渐冷却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带点孩子气地说：“怎么不能算了……”
“是可以算，但不是这么算。”
周辞蹲在她身侧，忽地拉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抬起，然后她的食指尖就触到了他柔软的下唇，她整个人缩了一下。
周辞却又牵着她的手，引导着，将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杨欣蔓怔住了，大脑不转动了，她也就无法理解周辞这动作的意义。
“什么意思？”她怔怔出声。
“什么意思？”他看着她轻声笑了，抬起手来轻轻刮了刮她鼻尖，“你不是高材生吗？心跳声不会数？”
原来，被巨大的喜悦击中的那一刻，人也会浑身发麻。
周辞拉着她的手在她身侧坐下，然后说：“我来京谭。”
“就是为了找你。”
“毕竟——”
“我可不想一谈恋爱就异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