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头顶天幕划过一道闪电,劈中院子里一棵半米多高的小树,旁边路过的小和尚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慌忙招呼同伴灭火。

    所幸火势不大。

    后续李莲花并不清楚,他没心思跟笛飞声解释来解释去的,他自己都搞不懂,忽悠两句等找到人确定平安无事再详谈。笛飞声亦知耗着无用,得了李莲花的承诺便给他指明方向。

    ……

    地道某处。

    那假和尚撒了香灰粉导致乔婉娩喘症发作,正虚弱地倚靠在小夭背后。

    “你不该……跟着我来的……是我、是我连累了你……”

    小夭同样被绳子捆住难以动弹,可仍然挡在乔婉娩身前,盯住眼前痴迷地抚摸着少师剑的假和尚,以防对方动手。

    虽然她怕疼又怕死,练武半个月啥也没学会,但挡两剑争取时间等人来救应该也没问题吧,游戏总不会让她就这么死掉的。

    “我、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你你你放心,我可是、可是李相夷的徒弟……”

    此话出口毫无说服力,乔婉娩哭笑不得,难受之余还想委婉提醒一句,她现在抖得可太厉害了,竟让原本危险压抑的氛围呈现出一丝引人发笑的诙谐来。

    显然对面那位也是这么想的,他十分嫌弃地打量了下身着绿衫,哆哆嗦嗦几乎快哭出来的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在武林第一美人乔婉娩身侧也毫不逊色,怎么说话这么不着调呢?

    “就你也配做李相夷的徒弟,我还是李相夷他师父呢!”

    这话小夭就不爱听了,她菜是菜了点,但她说得是实话啊,当即反驳:“你可要点脸吧,我说的那都是真的!”

    “……那李相夷都教了你什么?”

    小夭默了默,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她也只听过一个名号而已,武功绝学仅仅晓得婆娑步,教过她什么啊,八段锦算吗?

    那假和尚冷笑,并不把她放在眼里,收好少师剑,取出一把短刀:“外面封了山口,把我困在这里走投无路,我就剁乔女侠一只手送给他们吧。至于你这个大言不惭的小丫头,割了你的舌头让你这辈子都说不了谎话怎么样?”

    不怎么样!她说真话还没人信吗!

    “等等等等等等——你别动乔姐姐让我来,挨一刀就完了不用割舌头……我还有两句遗言……”

    “什么遗言?”

    短刀逼近时小夭已是眼泪糊了满脸,哭得稀里哗啦根本不知道谁在说话。

    “呜——等我死了把我的尸体交给李莲花,人没了短时间内血应该还能用,我平时都不敢多放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趁此机会好好补补,治好了病就不会再痛了……”

    “你在说什么呀小六,用你的血补身子?这听起来也太可怕了吧!”

    好像听到了方多病的声音。

    小夭吸吸鼻子抬起头,水雾朦胧的眼前出现两张熟悉的面孔,而那假和尚已被方少侠撂倒,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是吓懵了?李莲花,咱们……”

    方多病回头招呼李莲花,不过他已经上前解开绳子,粗略检查过二人无恙,便背起呆愣中的小夭。

    背哪个不是背呢,方多病蹲下身,朝乔婉娩道:“乔姑娘,冒犯了,我背你出去。”

    “多谢方少侠。”

    小夭方才那一顿“遗言”倾诉,只觉尴尬,别别扭扭地趴在李莲花背上:“其实我自己能走的……”

    李莲花不由分说地把她往上颠了颠,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那个……少师剑别忘了……”小夭嗫嚅着道。

    “都吓懵了还记得少师?”

    小夭又不说话了。

    李莲花哪里是步步紧逼的人呢,他总是温柔的,温柔地让小夭抱紧些,自己拿起少师剑,缓步跟上率先往出口走去的两人。

    一路无话。

    ……

    归还少师剑后,几位院主还请李莲花帮忙诊治乔婉娩的喘症,可他这医术唬唬人还行,根本没有真材实料,幸而乔姑娘并无大碍,服过药安心歇息就好。

    他不愿逗留,肖紫衿眼中不加掩饰的狐疑和怨忿也挺让他不自在的,很快便告辞带着小夭回到普渡寺厢房。

    男女有别,他们自然不会住在一处,可李莲花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好像小夭受了多严重的伤似的。

    等她用李莲花打来的水洗干净脸整理好头发,换下染了灰尘的外衫,她那操心的师父已找无了方丈要来金疮药。

    “我自己来就好了,不严重的。”小夭想抽回被李莲花握在掌中的手腕,她皮肤薄嫩,腕上勒痕明显,看着吓人而已,不怎么疼。

    “别动。”李莲花没顺她的意松手,压低嗓音略微严肃。

    有点凶啊,小夭乖乖不动了。

    冰凉滑润的金疮药敷上红痕,极轻极缓地揉开。

    没人开口说话,寂静中思绪飘飞到九霄云外,她在地道说的那些“遗言”李莲花听清了吗,如果听到了怎么什么都不讲啊。不讲最好,她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说到底她就是不希望他有事嘛,而这跟害怕看到有人受伤死亡的感觉也不一样……烦死了,没有结果的事她不想去考虑嘛,为何总冒出来让她心神不宁,喜欢不喜欢的能有她回家重要吗……这个人怎么连手心都是凉的,身体这么差她能放心吗……

    “……以后不可再放血了知道吗,我自有内力护体,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李莲花语调微涩,眸色复杂与她对视,“放几滴血割一次手,你看看,指头上都是伤,你最怕疼了,别伤害自己。”

    蓦地,眼眶微热,鼻子泛酸,本就悸动不已的心脏更是不听使唤地扑通扑通。这种感觉真奇怪,他也没说让人心动的情话啊,他甚至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可你发作的时候比这个疼多了。”

    李莲花一声叹息意味不明,他郑重其事地开口,把一直以来想回避的事实摊开来讲。

    “小夭,你终归是要走的,对吗?于你来说这只是游戏。我不懂,但我想这跟看戏也没太大分别。你是戏台下看戏的观众,何必掺和进戏中人的恩怨呢?是是非非、疼痛伤病,都是这个角色应有的人生而已。等戏散场,便是天各一方,后会无期。这些事你比我清楚得多。”

    是啊,她再清楚不过了,她何尝不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趁一切还未发展到难以割舍的地步,及时止损。

    而在她踌躇不定的时候,李莲花也是同样。因为她说想回家,他藏起心思,如她所愿。可喜欢这种感情如何藏得住,哪有那么容易。

    “我知道,我知道……”她垂眸低喃,“可我做不到,怎么办啊……”

    李莲花闻言心头一颤,眸中一抹痛色忽闪而过,他明白他未曾会错意,即便如此……既已坦白,那便不能卡在死胡同不管。

    未等开口,姑娘仰起头望过来。

    “真奇怪,我明明知道,我现在却只想……”

    尾音轻不可闻,融入亲密交缠的呼吸。

    “……只想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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