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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菁小鹿

    第二天,下起了秋雨。

    “就是月晕,一种自然现象,也叫毛月亮,老一辈的耳朵流传下来的,什么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月晕而风,础润而雨,出现月晕就预示着明天要刮风下雨了。”

    “这么神乎。”鹿槐眼睛一闪,散漫的昂起下巴,“那你以后当我的天气预报呗。”

    “好啊,每天晚上七点准时给你播报,您记得准时收听。”我笑着附和道。

    鹿槐也跟着笑了下。

    静了一小会,鹿槐忽然问:“陈浥,你和别人说话都带笑的么?”

    “哪里有。”

    “你自己都没发现,我发现了,你很爱笑。”

    “和你说话才爱笑。”

    “为什么?”

    我直直的看着她。

    鹿槐嘴角一抽:“你不会是为了更方便抄我作业吧?”

    我心一死:“……”

    *

    周末,我熬夜打了几把游戏,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舍得起来,窗外阳光大好,高高照耀,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我想到了鹿槐。

    所以,我给她发了条信息。

    【早上好,在复习?】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有回。也不知道在忙啥。

    我有些郁闷。

    想着想着,既然那么想她,不如就去见她。

    我立马从沙发一跃而起,套上件黑色外套,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鹿槐家和我家的距离不算远,八九个站。

    我来到尼和书店的时候,远远就望见鹿槐那熟悉的身影,就像眼睛安装了追踪器一样,精准无误,她正坐在书店门前的木制小圆凳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她机灵,纯粹,我那颗年轻而蛰动的心犹如小鹿乱撞。

    她翘着二郎腿,慢悠慢悠地的抖着,双臂交于胸前,跟个东北老干部似的。

    菁菁遇一小鹿,悠悠我心深处……

    旁边有两个小孩,一男一女,本来非常融洽的过家家,下一秒,小女孩大哭起来。

    鹿槐深吸一口气,极其不耐烦的瞥过去,“又干嘛啦?!”

    小女孩抽抽噎噎的告状:“他…他抢我的挖掘机。”

    “明明是我先拿的!”男孩反驳道。

    “明明是我!”

    “是我!”

    “够了,把挖掘机还给柔山。”鹿槐命令道。

    男孩不爽,把挖掘机藏在身后:“我才不给她,她的嘴巴长得像鲶鱼,丑死啦!”

    被骂鲶鱼嘴的女孩一听,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哭得更大声了。

    鹿槐立马站起来,叉着腰瞪他:“你立刻,马上,给柔山道歉。”

    “我不!”

    “不?”鹿槐二话不说就粗鲁蛮横的揪住男孩衣领,感觉下一秒能把他拎起来,“说不说,不说我就把你扔进垃圾桶里,让保洁叔叔把你运走。”

    男孩被吓坏了,嘴巴一撅,眼泪瞬间哗哗的流:“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妈妈呜呜呜。”

    “三。”

    “呜呜呜。”

    “二。”

    “呜……柔山,对不起。”

    鹿槐松开了他的衣领,拍拍他头,男孩依依不舍的把挖掘机塞女孩手里,哭丧着脸跑远了。

    鹿槐这才满意的转过身,蹲下来,和叫柔山的女孩平视:“柔山,别哭啦。”

    “姐姐,我的嘴巴好丑吗?”柔山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小白兔。

    “一点也不丑,姐姐跟你说,这种面相叫做五岳朝天,只有极贵之人才有,柔山你也有,说明你以后会赚大钱。”

    “真的?”

    “当然,在古代有一个人嘴巴突突的,像猴子那样,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皇帝!”

    “哇,好厉害,我也要当皇帝!”柔山兴奋起来,眼睛扑闪扑闪的。

    “现在没皇帝啦,你可以当女王!”鹿槐捧场道。

    扑哧一声,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鹿槐和柔山同时抬起头,就看到我站在身后,看着她俩。

    “你怎么在这?”鹿槐诧异的看着我。

    我还没回答,鹿槐抢先:“出来跑步,路过?”

    她把那次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我,我忍不住再次笑了,咳一声:“不是,我……我来买书的。”

    鹿槐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

    我摸了把鼻尖。

    柔山身高差不多在鹿槐腰际,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鹿槐的衣袖:“姐姐,他是谁?”

    鹿槐:“我同学,叫人。”

    柔山声音软糯糯的:“帅气哥哥好。”

    我立刻应:“哎,妹妹你好啊,几岁啦?”

    柔山羞答答的回:“五岁啦。”

    鹿槐低头:“你叫就叫,干嘛还在前面加个帅气的词?”

    柔山:“哥哥本来就帅……”

    鹿槐:“行,下次见我,记得把漂亮两字加上。”

    柔山:“……”

    我感觉今天笑了不止八百遍。

    进来书店,我巡逻一圈,随聊道:“丁爷爷呢?”

    “去街道办事处了,说今天有什么书记投选。”

    我看了眼正坐在门口那揪着一串葡萄吃的女孩:“那柔山是?”

    “爷爷的孙女,丁柔山。”

    “哦。”

    鹿槐撇我一眼,随手从书架抽出一本《民间财运预测大全》,眼底戏谑:“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我们书店不买教铺资料。”

    “没,”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要买的书只有你们这里有,叫什么《学业运预测大全》。”

    鹿槐颇有些无语:“一句话送给你,坚定信仰听党话,考试门门大红花。”

    我:“……”

    我目的并非买书,而是找鹿槐说说话,聊聊天,但她已经不打算搭理我了,坐在柜台津津有味的看起书来排解枯守店子的无聊,全程当我是客人。

    日光投落进屋里,有尘埃飞飘,在她清瘦的身上镀了层毛绒绒的金光,仿佛蕴藏力量。我舍不得现在就走,想陪她呆久一会,便没话找话:“我看你平时看的书不是这种类型啊?”

    “我不看道德经易经风水之类的,看不懂。”鹿槐头也不抬说。

    “那你平时的书在哪买的?”

    “不是买的,”鹿槐往角旮旯的大纸箱随意一指,“爷爷会回收一些人们不要的书,我就是从那儿翻的。”

    “我可以翻么?”

    “可以。”

    鹿槐起身,把那个纸箱子从昏暗潮湿的角落里拖出来,打开,一阵腐臭又像油墨的味道散发出来,几十本书横七竖八的躺在里面,像一具具尸体,遇到阳光的那一刻,似乎又呼吸起来。

    我又看到了那本《没有男人的夏天》,想起上回那个乌龙,默默在心里为自己才疏学浅哀悼一秒。

    “这些书我都看过了,只能等爷爷回收新的,你喜欢看什么类型?”鹿槐边找边问。

    “悬疑小说吧,漫画也行,你平时都在看书么?”

    “小说好像很少,就一大堆诗集和传记,我平时除了看书就是看店,还有看柔山,不然像你们天天泡手机或者泡网吧?”

    “……”好,我承认,考班级倒数是有原因的。

    我决定我也要像鹿槐那样,常看书,多读诗,和文学沾点边。

    “这本是布劳提根的,他的诗出了名的滑稽。”

    “怎么滑稽法?”

    “我念几段给你听听就知道了。”

    我说可以。

    鹿槐随手翻到一页,开始绘声绘色的念着:“隔壁邻居在笼子里养了三只鹌鹑,它们成了我们每天清晨最大的乐事,像覆着糖霜的小蛋糕,叫着:波歪波歪波歪波歪波歪波歪波歪。”鹿槐抿了抿嘴巴,憋着,继续往下念,“可一到晚上,它们就让该死的杰克发疯。当杰克隔着栅栏,嗅探着它们的屁股,它们就像弹珠在笼子里滚来滚去。”

    沉默。对视。

    然后,爆发出惊天大笑。

    “哈哈哈哈——”

    鹿槐像摇摇欲坠的花瓣一样笑倒在地,甚至挣扎着背倚靠在书架的力气都笑散了,上气不接下气。

    我头一次看见她笑成这样,但我完全理解不了她的笑点在哪。

    “你不觉得很好笑吗?”鹿槐问我,笑音还萦绕在我耳朵。

    “不知道哪里好笑。”我如实回答。

    “……”鹿槐再接再厉,誓死唤醒我的幽默细胞,“我再给你念一首,我不信你笑不出来,嚓!”

    我吓一跳,浑身抖了一下。

    她的声音有些斯拉夫式的抑扬顿挫,跟过山车似的:“二十天,没做.爱。我性感的样子毫无价值,如果我死了,肯定连一只母苍蝇都吸引不了。”

    扑哧一声,这回我真的笑了,不是因为内容,是因为她。

    我被她丰富多彩的表演逗笑了。

    “是不是特别好玩?”

    “你比较好玩。”我再次如实回答。

    “我是让你笑诗,不是笑我!”她有些恼怒。

    “只有我觉得这个诗人精神状态不正常么?”

    “失常的是这个世界,不是他。”鹿槐像一个智者,眼神充满了智慧。

    我听不懂,但认同。

    鹿槐正要站起来,脚被箱子磕碰了一下,疼得她又差点摇摇欲坠了,我立马扶住她。

    她趴在我身上,五官和我近在咫尺。

    日光安静下来。

    暧昧漫得到处都是,我感觉身体在颤抖,双腿发软,理智全消,摇摇欲坠的人从她变成了我,我如奶油般缓缓融化。

    …

    回到家,洗完澡后,趁着夜色,我开始翻看布劳提根的诗选。

    读到其中一首,献给情人玛西娅。

    我希望你的头发

    用新世界的地图

    将我覆盖

    那样,我所去之处

    便会美如你的头发

    我想到了鹿槐。

    鹿槐的发香似乎还停留在我的肩头,摇荡我的心旌。迷人的,淡淡的,沉郁的,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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