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境

    “你这般举动,不怕老王爷觉察吗?”他语气呢喃,双手借机环上了余稚龄的腰。

    “你净是听他嘴上说的了,郑铎是他亲生的儿子,这天底下还有不想着让自己儿子继承爵位的父亲呀?”余稚龄松散了力气,将整个身子靠在他的手臂上。

    “那你听我嘴上都说了什么——”徐斐将脸埋在余稚龄的胸口,含含糊糊的说道。

    两人的气息在这会儿是完全交织在一起了,余稚龄手指间旋动,转着他垂在肩头的发,嘴上却故作轻笑地说道:“知道你要说什么呢,这光天化日的,赶快起来。”

    徐斐抬起手,余稚龄指尖顺从的松开了刚刚的动作,他轻柔的发从指缝间穿过,就好像两人的情,早已在无声中,交织在了一起。

    “晚上过来吃饭吗?”徐斐站起了身,向外走的时候,余稚龄微微仰起头,看着他说道。

    “还有好多账目要弄,晚上不一定有时间了。”徐斐无不惋惜的说道。

    “好。”余稚龄轻轻应了一句。

    看着他的身影走出了北苑。

    余稚龄换了身衣裳,走过西郊的店铺,看过城外的军营,刚回到城内,就去了洛寒酥的如意坊。

    洛寒酥听到动静,从帘后转出身来:“才刚说要找你呢。”

    “我知道,陈忆玉已经过来了?”余稚龄将手中的马鞭递给伺候的小二。

    “已经过来了,还有四皇子府上那位,也一同来了。”洛寒酥压低了声音顺道上楼上努了努嘴。

    两个人很默契的没有多说,毕竟也不想在众人面前点露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陈忆玉订的是二楼最中央的房间,余稚龄推门走进去,好端端的一间房屋,已经被娇贵的公主买回来的衣衫填满了。

    余稚龄挪动脚步,小心的避开了丢在地上的衣衫。

    娇贵的小公主坐在椅子上,脚边是摊开的衣服箱子,一件件叠好的衣服被她拎出来,展示过后又随手扔到了地上。

    “肴相过来啦——”陪坐的魏宣安率先发现了余稚龄。

    相比于兴致勃勃的陈忆玉,魏宣安多少显得心不在焉了。

    余稚龄浅浅地应了一声,到底是不愿意抬脚跨过满地的衣服,况且也不是拘泥于礼仪的人,就在最边上的椅子坐了。

    “小姑姑,你瞧着,这衣裳漂不漂亮?”陈忆玉拎起一件淡蓝色的长襦裙,向余稚龄比划着。

    余稚龄接过伺候的小丫鬟送上来的清茶,眉眼懒懒,看着陈忆玉。

    她那双眼睛并不像是在打量陈忆玉手中的衣服,而是想要透过陈忆玉的举动,看出来藏在背后的一些东西,良久,她才说道:“宫里那么些能工巧匠,公主非要出来挑什么衣裳?”

    “诶。”陈忆玉撇了撇嘴:“可不是这个道理,宫里的工匠做出来的东西,千篇一律,哪里有市面上售卖的,有趣新奇呢?”

    魏宣安帮着将一些衣裳捡回来收好,笑道:“咱们公主啊,就喜欢野路子。”

    这话原本是没什么的,可偏要联系上陈忆玉嫁给崔毋育的事儿,就多少有些不明所以的含义了。可是在场的余稚龄如何能接这话,只当作没听见就放任它过去了。

    陈皇的几句言语是彻底让陈忆玉收拢了心思,红润的小嘴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如意坊的店小二上来送了几道菜肴,又有跟在身边的小丫鬟劝说着,陈忆玉才恋恋不舍地同意收走了堆积在地上的衣衫。

    “小姑姑,你那天送过来的紫金头面甚好,我想着配上进宫穿的礼服,正合适呢。”陈忆玉吃着饭,说话的内容也逃不开服饰装扮。

    余稚龄看着桌上的油炸虾团,奶油蘑菇汤,勉勉强强盛了一碗蘑菇汤,舀起一勺凑在嘴边,细腻浓郁的味道让她咽不下嘴,又将勺子放了回去。

    此时的余稚龄靠在椅背上,听着陈忆玉说起的一些毫无营养的话题,看着桌上不是油炸就是甜腻做法的菜肴,才意识到和一个口味相宜的人吃饭,是多么一件令人享受的事情。

    “殿下。”伺候陈忆玉的小丫鬟走进来,说道:“七殿下问您何时回去。”

    “没看见我现在正吃饭呢吗?”陈忆玉一听到陈良甫的名字,就不耐烦的说道。

    余稚龄很敏锐的觉察到了陈忆玉的情绪,嘴角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动声色的佯装做在品尝菜肴。

    “殿下——”

    小丫鬟还想再说些什么,终究是在陈忆玉的挥手中退了下去。

    陈忆玉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还是违抗不了陈良甫的意思,这顿饭后半段吃得很是压抑,娇养的小姑娘不愿再说些什么,草草吃了几口,便乘了马车去了陈良甫的府邸。

    余稚龄站在如意坊的台阶上,看着陈忆玉粉色的马车,四角点缀的铃铛,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她没有要和魏宣安同行的意思,魏宣安只得压低了声音凑上前说道:“这公主也真是的,逛了一天了。”

    余稚龄含笑地看着她静待她后面的话语。

    “我原本是不愿意凑这个热闹的,可按照以往的规矩,公主出降,是要在官宦人家选择适龄的姑娘相陪伺候的。”魏宣安无奈的笑了一下。

    “宫里的太后娘娘身边一直是姜宜桦伺候的。这老人家岁数大了,身体难免不好,姜宜桦一个人总有些忙不过来,你若是愿意,我可以让姜宜桦在皇上面前说一句,只当是大娘娘挑上了你。”余稚龄早已经知道魏宣安开口相求所为何事,此时的安排更是井井有条。

    “这样一来就是最好的了。毕竟是我父亲将我送进皇宫的,若不是大娘娘,只怕父亲也不会就此罢休。”魏宣安说道。

    余稚龄笑了笑道:“离了魏国公,你的事情,才好去办。”

    魏宣安叹了一口气,颇有几分无奈的说道:“要说还是你命好,家中父兄都是疼爱你的,如今又有晋南王,事事为你周全。”

    这话说得有点出乎余稚龄的意料了,她顿了顿说道:“瞧你这话说的,个人也都有个人的难处罢了。”

    “弥彰那边还有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就先走一步了。”余稚龄冲魏宣安笑笑:“皇宫里的事情,就只等着宫里人来传信儿就是了。”

    她没有给魏宣安再去客套的机会,转身走进昏沉的夜色中。

    这会儿的时间尚早,正是城中百姓用过了晚饭出来闲逛的时间。

    余稚龄垂着眼眸,快步向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很清晰的明白,只有快速的离开这里,才能让她的心得到安宁。

    “哎呀,下雨了。”不知道是谁说了这样一句,不大的声音,引起了余稚龄的注意,她抬起头,昏沉的夜色中什么也看不出,正在犹疑时,一滴雨水落在了她的脸上。

    余稚龄眨了眨眼,一个身穿短褐的男子从旁边的店里跑出来,举着伞接走了站在桥边赏月的娘子。

    余稚龄呆呆地看着,忽然一道身影压住了她脚踩的石板,恍惚间抬起头,轻透的油纸伞隔断了天边降下的雨。

    “幼幼——”站在身后的男人叹了一口气:“你再看什么?”

    “你看他们——”余稚龄伸出手,指着前方拥着妻子去躲雨的丈夫。

    徐斐没有说话,久久盯着余稚龄的半张侧脸,忽而他低下头,在余稚龄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你做什么?”此时的余稚龄就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鹿,不过她很快就笑起来:“这大街上的,你也不怕让人看见。”

    “看就看呗,我还在乎这个?”徐斐将伞柄放在余稚龄的手里,抬手解下披风搭在了余稚龄的肩头:“走吧,雨越下越大了。”

    余稚龄点了点头,伸出手让他牵着,自己也不看路,只顾着低头看着徐斐搭在她身上的披风。

    鸦青色的面料上绣着古老的纹样,有些像蝙蝠,又长着尖尖的嘴:“这是蝙蝠吗?”余稚龄从披风中伸出手,指着上面的纹样问道。

    “你看着像什么?”徐斐瞥了一眼说道。

    “有点像南疆的吸血蝙蝠……可是我没见过现实的,这一只和书上画的好像又有点不同。”余稚龄说道。

    “就是吸血蝙蝠,不过书上画的都是普通常见的,这一只比较少,百年才遇上一只。”徐斐解释道。

    “那是蝙蝠王吗?”余稚龄眨了眨眼说道。

    “蝙蝠王……从没有听过这种称呼,不过倒也贴切。”徐斐笑起来,重复着余稚龄的话语:“看来它以后就叫这个名字吧,我很喜欢。”

    余稚龄一笑:“你净给人家瞎起名字,也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

    “由不得它了,反正它也听不懂人话。”徐斐笑起来。

    余稚龄觉得他最近很爱笑,可这个最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的呢?她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就被徐斐另一个无聊的问题打断了。

    “你那只花蟒叫什么?”徐斐好像对余稚龄身上任何的一件小事都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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