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校没？”秦向坐在回校的高铁上。
“后天不是才开学？我买了明天下午的车票。”许愿洗着碗，回答得漫不经心。
“你怎么搞的，今晚考研教室开放，僧多粥少，今晚位置铁定抢光了。”秦向埋怨，言语犯冲，“你到底想不想考？”
许愿泡在肥皂水里的手瞬间僵住，叹了口气，“算了，抢光就抢光吧，在宿舍或者自习教室也一样。”许愿说得违心，考研专用教室的气氛和环境哪里是其他地方比得上的。
她语气轻松，仿佛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秦向觉得心里憋屈，“随便你。”说完懊恼地挂了电话。
许愿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无奈地放下电话，继续洗着碗。
心事重重地回到屋里，打开电脑，改签了明天一早的车票，虽然清楚考研教室的抢手程度，但是许愿还是想去碰碰运气。
上车后，许愿拨了秦向的电话，想问问还有没有空座，只是电话那头总提示关机。
即便是最早一班车，到教室的时候已经过了11点。许愿放好行李，饭也没顾得上吃便去了考研教室。
意料之中，从1楼道4楼，座无虚席。
在4楼，许愿看到了熟悉的背影，秦向趴在桌子上睡得真香。
“秦向。”许愿拍拍他的肩膀。
“你不是下午才来吗？”秦向睁开眼，睡眼惺忪，头发也是乱糟糟地蓬在头上。
“我想碰碰运气，现在死心了。”许愿无奈地笑笑。
“你也太不上心了。”秦向责怪。
“自食苦果，我不怪别人。”许愿耸耸肩，一脸的释然，“我行李还没整理，先走了。”
“等等。”秦向叫住她，“这是你的位置。”
“我的？”许愿怀疑，他身旁的座位上明明坐着别人。
“这是我兄弟。”秦向示意身旁的男孩，“这一晚折腾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许愿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什么话都别说了，赶紧把书搬过来吧。”秦向站起身。
“他是谁”许愿下着楼梯，心中困惑。
“我舍友。”秦向声音有点哑，“考研教室不能占座你也知道，只靠书占着没用，一会就被别人推了。他昨天下午来的，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求他过来帮你占了这么个位置。”
“谢谢你啊。”这个时候除了谢谢，她也想不出别的词了。
“那中午饭你包了。”秦向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昨晚折腾了一夜，得亏她没来。几百号人，从晚上12点等到早上6点开门。干站着不说，人挤人，饥肠辘辘，中途还有女同学当场昏了过去。
“好。”许愿笑着答应，“早上打电话给你，你没接，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呢。”
秦向掏出手机，按了按开机键，“昨晚忘了充电，一夜全耗光了。”他抱歉地笑笑，“昨天我态度是不太好，你也别介意。我不是生气，只是恨铁不成钢。”
“你这口气，倒像个教授。”许愿嘲笑。
“将来指不定就真是了。”秦向拍拍胸脯。
“怎么样，这寒假过得？”秦向找到位置，也着实是饿了，狼吞虎咽起来。
“不就是串门，没什么特别的。”许愿帮他打了碗汤，“慢点吃。”
秦向喝了一大口汤，艰难地吞咽，“其实学校的免费汤除了味精多点，也不错。”
“免费的，要求别那么多。”许愿说道。
“对了，这次回去，跟我爸说了考研的事。”秦向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起话来模糊不清，“我爸让我考同济。”
“你不是想去东大的吗”许愿放下筷子。
“我爸说要考就考最好的，同济的建筑比东大强点。”秦向解释。
“你不会是要跟着我去上海吧？”即便他说的像真的一样，许愿心里也难免顾忌。
“少自恋。”秦向皱眉，“你先考上再说吧，我看悬。”
许愿沉默，一言不发。
“怎么，受打击了？”秦向察觉到她的神色黯然下去。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说的没错。”许愿叹息。
“这万里长征才刚开始你怎么就开始打退堂鼓了？”秦向放下筷子，“你不是很想去上海的吗？”
这句话有如当头棒喝，许愿拿起筷子，“对，我得对自己有信心。”
秦向看她的表情立刻鲜活起来，与刚刚的挫败样判若两人，“你就那么想去上海？”秦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恩。”许愿夹菜的手有一刻停滞。
“为什么？”秦向追问。
许愿迟迟没有给出答案，收拾了餐盘，站起身，“走吧，回去拿书。好不容易得到的位置，别被人截了糊。”
秦向没再追问，对于这个问题，她明显是抵触的。半年的时间，他足以明白，如果她不想说，他只能无计可施。
当初，他对她说，他需要她做自己的听众。事实也是如此，他说着，她听着。或许，她是一个好的听众，然而却不是一个好的朋友。她所说的“再见还是朋友”赋予他朋友的权利，权利里不包括试探她的秘密。
“真倒霉，没抢到。”还没进宿舍，便听见王微抱怨。
“别抱怨了，没抢到的也不止你一个。”顾岩看许愿进门，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床边的行李箱。
“怎么，你们在说考研教室？”许愿打开行李箱，把衣服放进衣柜。
“说到淡定，谁也不如你，今天才来。”王薇无奈，“不过来了也是白来。”
“秦向帮我占了个位置。”许愿声音很低，她知道王薇听了这个心里肯定更加不平衡。
“羡慕嫉妒恨。”王微懊恼地躺在床上。
顾岩拉住许愿帮包里装书的手，“哎，还说对你没意思？为你这么拼。”
许愿心里咯哒一声，她什么时候这般坦然地接受他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了，“别胡说，普通朋友而已。”
“你这有点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哈，旁观者清。”顾岩一旁谄笑。
顾岩是取笑的口吻，可许愿听着特别不痛快，脸一下沉了下来。她仿佛成了那种以普通朋友为名，与别人暧昧不清的人。
“可不是，这以后天天靠那么近，指不定发生些什么呢。”王薇在一旁添油加醋。
“我说不会就不会。”许愿说得斩钉截铁，一脸严肃地走出了宿舍。
“怎么这么慢？”外面刮起了风，寒风凛冽，秦向搓着手。
“谁让你在这等着了？！”许愿没好气地说，略过他直接往前冲。
“怎么了吃了炸药似得。”她这么大的脾气让秦向措手不及。
“她们说我为什么平白无故接受你的好处。”出门太急，没带帽子，脸上被风吹得通红，嘴唇干裂。
“咱们不是朋友嘛。”秦向哭笑不得。
“普通朋友也不至于为我做这些。”许愿苦笑。
“我乐于助人不行吗？”秦向反驳。
“秦向，我是不是特没良心。”许愿停住脚步，“你帮我这么多，我还在这责备你。”
“没什么，我妈说女生每个月总有几天脾气大。”秦向耸耸肩。
“可能有的事我没说清楚。”许愿低头。
“你没说明白的事太多了，真不知道是哪一件。”秦向调侃。
“你上次问我为什么那么想去上海？”许愿倒吸一气。
“为什么？”秦向望向她。
“也不怕你笑话。”许愿耸肩，“沈江在上海，他是我一直喜欢着的人。”
秦向甚至还保持着刚才的微笑，回过神来释然地笑笑，“你，你不会真觉得我对你有非分之想吧。”
许愿转过身，无奈地望着他，“我觉不觉得无关紧要，关键是我身边的人觉得。我喜欢被人议论的感觉。”
“也怪我，太义气了，让你们误会了。”秦向叹息，“跟我熟的人都知道，我这人就这样，在江湖上交朋友不分男女，我对谁都很仗义。“
许愿沉默，一言不发。
“秦向。”
许愿和秦向转过身，女孩拎着书包焦急地跑来，蓝色的棉衣，红色的长围巾逆着风飞舞，深邃的蓝色就像远山泄流的瀑布。
“快把我的帽子给我，冻死了。”女孩扒下秦向左肩上的书包，仔细翻着。
许愿意味深长地望向眼前娇小可人的女孩，兴许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我先去了。”许愿打了个招呼。
“一起走啊，着什么急？”秦向拉好书包。
“许愿？”女孩笨拙地带好帽子，脑海中蹦出一个名字。
许愿诧异，“我们认识？”
“不，秦向跟我说过，昨晚帮你占位来着。”女孩一边解释，一边伸出手，“林晨。”
“你好。”许愿尴尬地伸出手。
“你们去考研教室吧，我得去趟教学楼。”林晨将帽子拉低，搓了搓手心。
“你该早些告诉我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许愿语气中带着责怪，为了撇清他们的关系，她甚至还说出了多年心底的秘密。
“告诉你什么？”秦向问出口，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林晨远去的背影，仿佛明白了什么。
“少装蒜。”许愿瞪了他一眼，笑得释然。
“那以后还把我当兄弟么？用不着把我发配边疆吧。”秦向玩笑。
“我从没把你当做兄弟。”许愿捂住嘴。
“你也够无情的，昨晚哥为了你都熬成大熊猫了。”秦向泄气。
“我一直把你当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