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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妮,你听我说,我昨晚找到人去救你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人了……”

    纪妮妮背着书包一个劲向前走,早间的风吹起女孩的刘海,纪妮妮粗鲁地推开拦在她面前的男生,继续向前。

    “妮妮!”

    方柏星见纪妮妮并不会理睬自己,着急的一下挡到纪妮妮身,男孩两只手箍着女孩的肩膀,急着向她解释。

    被方柏星箍住肩膀,纪妮妮动弹不得,她抬头看他,男孩子因为焦急和追赶,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他气喘吁吁地站在纪妮妮面前,眼睛里的担忧不像是作假:

    “妮妮,你有没有受伤?你……嘴角疼不疼?”

    纪妮妮定定地站在石板路上看着男孩,这条路是她去学校的必经之路,每日她都爱早早出门,可是今天她一出来就碰到了方柏星。

    方柏星看起来在像是在她家门口等了很久,清晨的露珠将他的头发打湿,一缕一缕的耷在他的额前,配合男孩委屈讨饶的表情,更显的他有些可怜。

    纪妮妮带着审视和判断看了方柏星许久,终于点点头:

    “好吧,我相信你。”

    女孩原谅了男孩,二人一起并肩向前走去,阳光穿过老枝照在他们身后的石板路上,被树叶割得支离破碎。

    ……

    ……

    “纪妮妮你知道吗……”

    伴随着上课铃叮铃铃的响声,一个虚胖的白脸男人走到初三(4)班的讲台前,这节是数学课,而这个白胖男人则是他们的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姓朱,名叫朱建设。

    此人面白无须,眼睛小而细长,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学生们上他的课都不太敢开小差,因为他的脾气很坏,而且镜片反光,他望向别处时,同学们通常都不知道他的绿豆小眼真正在看着谁。

    同桌打算告诉纪妮妮一个大八卦,见朱建设进来立马闭嘴,大家正襟危坐盯着朱建设手上的一沓试卷。

    “今天这节课讲试卷,报到名字的上来拿。”

    朱建设一脸阴沉,说完这句后开始报名字和分数,此时的班级里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

    “张顺来,96”

    一个男生上来,从朱建设里接过了卷子,朱建设没说别的,男生明显松了口气。

    “刘玉鑫,83”

    另一个男生上到讲台,他就没这么好运,满分150的试卷,90分及格,他距离及格还要差好几分。

    刘玉鑫忐忐忑忑走到朱建设面前,伸出手,朱建设狠狠瞪了他一眼,粗鲁地将试卷朝前一推,

    男孩赶忙将试卷抽走,飞速回到座位。

    “江心姚,89”

    又是一个不及格,女孩低头匆匆走到朱建设面前,她想去够数学老师递给她的卷子,却不想朱建设抬起手,轻飘飘一扔——

    试卷就像一张废纸,悠悠扬扬荡到地上。

    江心姚愣了一秒,低头捡起试卷,走回自己的位置趴在了课桌上。

    全班的分数有高有低,有好有坏,无论好坏,及格线向上的学生们纷纷松一口气,而及格线向下的同学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朱建设报分的速度越来越快,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没有及格的男生在接着他递来的试卷时总会被奚落。

    而试卷不及格女孩子们则全部都是从地上捡起了他扔掉的试卷。

    朱建设时而轻蔑地从下到上打量一眼不及格的女学生,嗤笑一声飞出试卷,

    时而嫌恶的看一眼对面羞愧难当的女孩,暴力地将试卷扔到对方脸上,

    时而又当来取试卷的女生为无物,在报出成绩后指尖一抬,然后面带讥笑,欣赏女生捡起试卷后被成绩羞辱的窘状。

    总之这节分析试卷的课是班上所有学生的噩梦,他们不同程度地被自己的老师羞辱,尤其是女生。

    当然他们也早已习惯,因为这个老师向来如此。

    下课铃响,同学们都松了一口气,朱建设离开教室后,班级里又恢复了热闹。

    纪妮妮和同桌的数学成绩一直可以,所以运气好没被这位老师迁怒。

    同桌将试卷收拾好,又拿起下节课要上的书本,凑到纪妮妮面前说起之前没说完的八卦。

    “纪妮妮你知道嘛,”

    她凑近纪妮妮耳边小声说,

    “听说,朱建设性骚扰女同学!”

    “什么?”

    纪妮妮正在订正课上没写完的数学试卷,听到这个爆炸性的传闻简直惊呆,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同桌看着纪妮妮呆滞的表情,肯定地又说一遍,

    “朱建设,他们说他喜欢把女同学叫到办公室,然后性骚扰女同学!”

    ……

    ……

    短短十分钟下课,同桌给纪妮妮讲述了一个爆炸性的大瓜。

    纪妮妮是抱着不能置信和错愕上完下面的一节课的。

    “不可能吧!”

    纪妮妮想了一节课也想不明白,再又一个下课铃响后拽着要去厕所的同桌,

    “那江心姚为什么不,”

    她转头看了一眼依旧趴在课桌上的那个女孩,

    “真的有这种事,她为什么不告诉家长??”

    “谁知道呢,据说好几个女孩子都被朱建设摸了……就是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不告诉家长和班主任。”

    “不可能不可能。”

    纪妮妮把订正好的数学试卷夹在书本里,

    “没人告老师家长,那那些传这个消息的怎么知道的?

    “我们班的周鹏去交作业的时候看到的!他说的!”

    纪妮妮听到这里啊的惊呼一声,被同桌捂住了嘴巴。

    ……

    ……

    放学时分,在班级门口,方柏星靠着墙等待自己的女朋友。

    “妮妮,陈明薇喊我去玩鬼屋探险,你去不去?”

    方柏星搂着纪妮妮下楼,他神色飞扬,引得许多路过的女孩驻足。

    纪妮妮推开方柏星,要求他在学校和自己保持一段距离,

    “鬼屋探险?哪里的鬼屋?”

    纪妮妮喜欢新鲜和刺激,对这个提议有点心动。

    “就我们镇东边那个最大的鬼屋啊!”

    “那个,那个不是倒闭好久了吗?”

    纪妮妮虽然在聊天,可是脚步飞快,方柏星拉住她的手要她走慢一些。

    “就是倒闭了才刺激呢!”

    方柏星握着纪妮妮的手,

    “你会不会怕?没事,我会保护你的。”

    男孩说完敲一敲自己的胸脯表示靠谱。

    “可是陈明薇……”

    纪妮妮想想这个女生平时在班级里的作派,

    “我不是太喜欢这个人。”

    “没事,我俩是一队,进去以后不和他们一起,我们单独玩。”

    两个小情侣走走停停,就这样商量好了周末的去处。

    因为上个周末纪妮妮又被混混欺负,方柏星将纪妮妮送到了楼栋口,男孩依依不舍拉着纪妮妮说了好久的话,最后二人才分别。

    纪妮妮回到家,发现二叔不在,她火速吃完二叔留给她的晚饭,开始写作业。等写好作业已经十点,二叔却还没回来。

    纪妮妮看看墙上的钟,掏出手机给二叔打电话,响了几声后对面接起,纪妮妮以为二叔又迷路,不过二叔却告诉纪妮妮不用等他,他过会就回家。

    纪妮妮昨天被打一顿,其实浑身都痛,既然二叔让她不用等,她便收拾好书本洗洗刷刷早早去睡了。

    纪尘挂掉电话,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一根。他倚在门边吸了几口,将烟掐灭,敲响面前的门。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激的声控灯明明灭灭,不过纪尘恍然不觉。

    “这个点,是他妈谁啊?”

    门那边骂骂咧咧,趿着拖鞋的脚步由远及近,

    “你他吗逼……”

    门打开了,来人话却还没说完,就被门外的一脚又踹回门里。

    纪尘推开门,慢条斯理走进屋内,反手咚地一声合上门。

    被纪尘一脚踹回去的人叫吴能,二十多岁,一直是这个镇上的无业游民。

    吴能这阵子手头缺钱,他看准纪妮妮无父无母没有依靠,监护人纪尘又是个瞎子,便起了敲诈的心思。

    吴能的家不大,一室一厅,一张桌子一张床,外加几把椅子。

    纪尘找到一把椅子在门边坐下,将盲杖拄在身前,他灰白的眸子看着墙上某处,单手摩挲着杖柄。

    吴能被这一脚踹的不轻,坐在地上喘了好久才捂着肚子站起来。他看到来人的手杖便知道是谁,不过一个瞎子居然也敢来找场子?

    他咬牙靠在墙上,连一个瞎子都弄不死,那他也不用在这个镇子上混了!

    吴能喘息了一会,连话都没问,撸起袖子就上前,

    一个瞎子,日你吗……

    吴能气势汹汹朝纪尘走去,而纪尘则闭目侧头,身形未动。

    不过两步,吴能便已窜到纪尘面前,他掀起巴掌打算给瞎子些教训,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眼前一花,就又被纪尘抬脚踹飞到墙边。

    纪尘收回长腿,扶着盲杖起身,这次吴能彻底被踹翻在地,捂着肚子半天站不起来。

    纪尘走到吴能面前站定,二人只相差半步,吴能手捂腹部跪在墙角,纪尘嘴巴紧抿,拿失掉焦距的眼睛“盯”着吴能。

    他略微弓下腰,拿盲杖挑起吴能垂下的脑袋,

    “原来,也只是这个水平而已。”

    纪尘语气不带任何感情,面带寒意,

    “纪妮妮,认得吗?”

    吴能面露痛苦,点点头。

    “说话。”

    纪尘侧脸偏耳。

    “认,认得。”

    “没有下一次。知道么?”

    “知,知道。”

    吴能想到之前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少女,他在纪尘杖下转了转眼珠,看向屋子的某个方位,咬紧后槽牙。

    纪尘没有察觉,他见吴能十分驯服,没有反抗,便后退一步放开他。

    吴能跪在墙角,他假意认怂,却一直在暗自蓄力。瞎子没看见,在自己左边的方桌上有一把水果刀,只要他……

    吴能这么想着,紧紧盯住纪尘,他仔细看了纪尘的眼睛,只见对方的眼球像是蒙了一层灰白的阴翳……可见此人确实是看不见。

    “再厉害也只是个瞎子,不过是占了先机……”

    吴能脸上面皮一抖,弓身向前一蹬!

    哈哈,刀子到手!这次看谁才是大爷!

    吴能拿到了水果刀,顺势就朝纪尘方向挥去!嘿嘿,只要这刀命中,这瞎子的生死便就掌握在他吴能的手里!

    吴能十来岁便在社会上闯荡,不说别的,各形各色的架他也打了有上百场。虽然他今天完全没占到便宜,可论打架,他吴能自问也是一把好手!

    刀尖带着气浪飞速袭向纪尘面庞,纪尘耳朵微动,向后一仰,同时拿起盲杖朝着刀的来势一格!

    只听一声金属脆响!水果刀被盲杖挡下,就在吴能愣住的当口,纪尘抬起手臂迅速抓向吴能的咽喉!

    吴能到底是约架老手,还算有些急才,见一击不中立刻后退,却没想到瞎子身形比他快许多,极速逼近,直取他的咽喉。

    纪尘手劲极大,臂力也惊人,他将吴能逼到角落,勒住对方的脖子,生生将他提举起来。

    吴能咽喉被扼,脚下踏空,他拼命挣扎,双手用力掰捶纪尘胳膊,可纪尘却纹丝不动。纪尘此刻面带薄怒,单手已然推开杖鞘寸许,露出内里金属寒光。

    他死死勒住吴能的脖颈,任他求饶哭喊,渐渐地吴能面目涨红,眼睛凸起,双腿不再挣扎,就在此刻,纪尘松了手。

    吴能像一滩烂泥般从墙上跌落,他瘫在地上,过了好久才捂住喉咙呕咳出声。

    纪尘这次不再像刚才那般好脾气,他蹲下身来,一把拎起吴能逼他与自己对视。

    吴能不能言语,他浑身瘫软,手捂咽喉,眼含泪花被迫看向纪尘。

    纪尘此刻倒也不急说话了,他就在吴能眼前,缓慢掏出香烟点燃,猛吸一口。

    烟过半支,纪尘把烟圈喷到吴能脸上,对方咳嗽一声又猛然捂住嘴巴。

    “别再动纪妮妮,明白了吗?”

    纪尘又吸一口,将未燃尽的香烟狠狠摁在混混脸上,烟丝燃烧着的火光在吴能脸颊亮了一瞬,紧接着呲地灭了。

    “是是,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我一马……”

    吴能痛到打颤却不敢哭嚎,他用破锣锅般地声音苦苦哀求。纪尘按了按双目,偏头“看”了混混一眼,灰白色的眸子没有焦距,却带着凌厉的杀意。

    “再碰一次纪妮妮,我就,杀了你。”

    说完纪尘不再等对方的反应,从裤兜掏出一副墨镜戴上,拄杖出了门。

    吴能瘫坐在地,眼里带着惧意和愤恨看着纪尘离去的背影。

    在距离他眼睛只有几毫米的地方,有一处圆形烫伤,伤口上还留有少许烟灰,和没有干涸的鲜血。

    纪尘,总有一天……

    吴能眼角抽动,他突然捂住喉咙,吐出一口鲜血,

    纪尘……总有一天……我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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