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洪荒穹
“人行有命，天行有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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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上，老祖坐在天命殿主位缓缓而言，天帝、西王母、千叶岛主、子沛和扇瑾等端坐在旁。
天命石忽地颤动起来。
子沛和扇瑾心里一紧，想要起身，却见天帝摇了摇头。
老祖面色仍是淡然，丝毫未被天命石的异动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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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神、魔，六界之道在于不可违。”
“慈悲度一切。”
......
七月十四夜半，离七月十五还有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参渺转醒，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一点都记不得，只觉头疼。她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个冰洞里，黑色披风披在身上，被不知道是什么绳子结结实实地捆的一点都动弹不得。
洞口的白胡子老头看过来，“醒了，孩子，你和你娘长得可真像。”
“我娘，从没有人说我和我娘长的像。”
“如果你说的是扇瑾，自然不想，我说的是你的亲娘。”
“亲娘？”
“若汀，你亲娘叫若汀，对了，你应该不知道，大家都在瞒着你，可是有什么用呢，你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你什么意思？”
“你爹那个不解风情的，竟然抢走了你娘，抢走就算了，我没想到六界的天平在他心里竟然比你娘还重要，他干嘛不自己去死呢，非要让你娘抱憾终生，让你娘生下你，然后让你娘看着她的亲生女儿去死，你说你爹是个什么东西。”
“你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说明白点。”
“哦对，你忘了，或者说你娘根本就没告诉你，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你和你娘长的实在是太像了，你娘就应该选我，明明先遇到她的是我，你爹，都怪你爹。”
陆殊丞走进山洞，“老头，到日子了。”
白胡子老头起身，嘴里喃喃有词，“子时取，午时醒，子时取，午时醒，老头子叙旧差点忘了这事，你真的不知道她和她娘长得有多像，想当年，她娘也是六界第一美......”
陆殊丞逐渐不耐烦，“你别发疯了。”
白胡子老头手中现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取九滴心头血，记住，别让她死了。”
“你自己怎么不取？”
“我去取那些孩子的阳三魂，怎么，你能取？”
“你可以先取心头血再取阳魂。”
老头嗤笑一声，“怎么？下不去手？你装什么良善，别忘了溪珂。”
陆殊丞亦是嘴上不饶人的，“你不也是下不去手。”
“你是不知道她和她娘长得有多像，行了，快去吧，你要知道只有我能复活她，我说什么，你最好就做什么。”
老头走出山洞，陆殊丞一步步走近参渺。
参渺已被冻的嘴唇苍白，“原来你是魔，我还真的没看出来。”
“老头教了一种秘术，可能你也不爱听，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对不起，你放心，老头不会让你死的，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说罢，陆殊丞自以为封上了参渺的痛觉，匕首插进她的心头。
心头血浸红了衣裳，匕首上滴下的心头血被陆殊丞装进了瓷瓶，正好九滴。
盖好瓷瓶，血还顺着匕首滑落。
至此，参渺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血色，可她一声未吭。
陆殊丞不可置信，“失灵了吗？”
参渺用极虚弱的语气道，“若不是有那老头，你以为你捉得住我......”
昆仑上神，魔海小妖，他竟然妄图让她不疼。
“你如果能把这破绳子拆开，这点小伤我可以......”
“对不起。”
洞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参渺语气微弱，陆殊丞通过嘴型方能判断出她整句话是什么。
“我猜猜，阳三魂，你们胡抓我，抓人界的孩子就是为了唤醒洪荒穹，你知道洪荒穹是什么吗，没人能控制住它。”
“老头可以，我知道洪荒穹的力量，他能用它复活溪珂。”
“若这老头不能呢。”
“不会的，他不会骗我的。”
“我说的不是复活，若他控制不住洪荒穹呢，你可知洪荒穹也算邪武，没有感情，六界不敌，溪珂就算活了，也会死的，你明白吗？”
“不会的，你别想骗我，老头和创世神是一起的，创世神都死了他不还是活着，你别想骗我。”
收集了阳三魂的老头回到冰洞，手指一指，匕首飞回他手中，手掌隔空一抚，宛若无事发生。
止住了血却不代表止住了疼。
陆殊丞道，“等到午时就可以对吧。”
老头点头。
午时三刻，深林尽头，悬崖边上。
盛怒却寡言的景淳属实是让小魔尊大气都不敢喘。
怪不得魔界对九重天俯首称臣，他的气场确实比天界的人弱一点。
朱雀质问道，“你说这就是魔海之巅？海呢，海呢？”
小魔尊无语，行吧，连一只神兽都能吆喝它。
“这确实就是，也可能不是。”小魔尊看到景淳和朱雀的表情，“是，这儿绝对是，可这是禁地，我爹那老魔尊从来都不让我来，禁地一定不在明面，这有结界，可能有结界。”
“什么结界，快解开。”
“大姐，我都说了我不会，我没来过，你听没听......”
朱雀嗅到了血腥味，是参渺。
她低头向悬崖下看，在悬崖坡面发现了染了鲜血的小草，虽然已经凝固，但她还是确认这是参渺的血。
将血草拿到手中时，朱雀似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尘封了万年的记忆涌入脑海，洪荒穹，原来真的是洪荒穹。千泽上神已经死了，参渺不能死，她不是创世神之女，她是参渺，是昆仑小上神，她不能死。
朱雀双手一上一下，将血草放在双手之间，凝固的血液突然流动起来，朝悬崖下飞去。
烈日之下，一阵刺眼的白光，天旋地转后，众人站在了冰海之上。
景淳挥袖，一切幻象皆消失不见。
参渺躺在了远处的冰面上。
景淳扶起参渺，让她躺在自己怀里，“是谁？”
“后面，后......”参渺费力的指向雪山后面，“洪荒穹要......醒了，不行。”
景淳没有动的意思，参渺忍者心头的剧痛一把退开了他，“快去，朱雀，快，一起。”
朱雀忍住眼泪，“不用，我......”
小魔尊道，“能不能别弄得像生离死别似的，洪......洪什么东西，我去。”
话音刚落，魔海之巅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雪山崩裂，山被夷为平地，冰海完全裂开，众人四散。
均呕了一口血。
包括雪山那面的两个人。
九重天，扇瑾的心思完全不在老祖的话上，直到她的心又紧缩了一下。
扇瑾站起来。
天帝道，“扇瑾上神，你做什么，老祖还在讲。”
“我做什么，你我都知道天命石异动代表什么，我要去救参渺。”
老祖停下，目光慈悲看着各位上神，却不说一句话。
“老祖说了，天行有常，神有神命。”
“神有什么命，创世神已为六界天平牺牲了，难道你希望参渺也......”扇瑾说不出死字。
“这是千家的命。”
“什么命？创世神血脉不是生来就要赴死的，她是我昆仑的上神，不是千泽的女儿，六界的天平不能寄于她一个人身上。子沛，你走不走。”
“老祖，神有神命，可她是我的女儿。”
两人离开天命殿，天帝扭头问老祖，“老祖，依你看，此劫可否安然度过。”
“天帝指的是什么劫数，参渺的，还是六界的。”
“自是六界的，你我都知道，那丫头生来就是要......”
老祖看了天帝一眼，似是怜悯。
“那要看参渺怎么想了，神有神命，九重天也有九重天的命，就像你天帝的位子，也自有其命数。”
月牙状的洪荒穹破冰冲天，如同碧玉，一直在天边盘旋，似是在视察魔海之巅。天色逐渐恢复正常。
陆殊丞仿佛看到了同自己笑的溪珂。
“可以复活溪珂了吧？”
老头不答，没有站起来，也没有召回洪荒穹的打算，只是看着。
“六界，既然你如此爱六界肯放弃若汀，那我就用你的洪荒穹毁了这六界，我要让六界为若汀陪葬。”
老头说罢，仰天长笑，笑的异常诡异。
景淳是最先醒过来的，他没想到洪荒穹的力量如此之大，只是被唤醒了而已，竟然震出了内伤，他将要往参渺那边，就听绿冉大喊了一声。
“人界，它要去人界。”
受了内伤的几人仙力大不如前，但是尽力困住了洪荒穹，就在洪荒穹要破了几人的围网之际，扇瑾和子沛站在了冰海之上。
各神有各神的神色，不同颜色的神光都绑住了洪荒穹。
陆殊丞受伤不浅，仍是拽住老头的领子，“你在干嘛？你快复活溪珂，快！”
老头蔑笑一声，“活，死，我要这六界都死，我要千泽守的这六界都死！”
说罢，老头用魔力推开陆殊丞，缓缓起身，走向围困洪荒穹的众人，每走一步，就有一位围攻洪荒穹的神仙收了仙力。
先是子沛，再是扇瑾，接着是景淳......
老头的魔力越来越弱，以命相搏，以死放洪荒穹生路，予六界死路。每位收了仙力的神仙都只能瘫坐在地，眼见洪荒穹挣脱。
参渺不知自己的神识到了哪里，她见到了一个和自己很像的女子，好像照铜镜一样，只是这女子的眉目比她淡然，气质比她温柔。
参渺不知自己为何脱口而出叫了声娘。
女子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认我，乖孩子，原谅娘只有这时候才能来见你。”
“娘其实很后悔生下你，娘不想看着你赴死，可是创世血脉避无可避，你爹是以洪荒穹给了六界天平，可它本身就是至正至邪之物，既然给了天平，自然也是要造孽的。”
“你爹和我早知道洪荒穹会被唤醒，也知道你是唯一的解，这是你爹造的神器，他毁不掉，但是你能，只是孩子，你会和它一起毁掉，你会不会怪爹娘。”
参渺没有说话。
若汀没有催，只在静静的等。
参渺终于开口，“那人界孩童的阳魂能回来吗？”
若汀摇了摇头。
“那人界的孩童就别在少了，我该怎么做？”
参渺睁眼时，众人皆瘫倒在地，仙力近无，无力地看着洪荒穹。包括白胡子老头。
唯一困住洪荒穹的力量是陆殊丞。
白胡子老头得逞道，“别费力了，你想死吗？”
陆殊丞没说话，终是耗尽了妖力。
洪荒穹欲往若人界方向飞去，参渺用尽最后的力气腾云到洪荒穹面前。
有灵性的洪荒穹停下来回晃了晃，似是在看故人一样。
扇瑾喊道，“参渺，不要，不要，天帝会有办法的，你放它走，放它走。”
洪荒穹没动，好似要看看它的故人究竟要干嘛，一个小丫头能干嘛。
参渺朝扇瑾摇了摇头，“娘，没办法的。”
“不要，参渺，不要。”
然后，参渺看了眼朱雀，眨了下眼睛，就像以前每次她偷溜出昆仑叫朱雀打掩护一样，这个表情代表，她很快就回来。
朱雀摇头，眼泪流了一脸，“不要，不要，不要。”
参渺看向景淳，用嘴型道，“昆仑小上神要退婚了，你娶别人吧。”
景淳不解，有了不十分好的预感，“上神，参渺要做什么。”
“创世神之女，元神散，封洪荒。”
参渺朝洪荒穹笑了一下，洪荒穹一怔，玄冰刃幻化出无数分身围住了它。同时，参渺召出元神，手拖元神飞到洪荒穹上空。洪荒穹要逃，参渺的速度更快，她全身朝下，对着洪荒穹压碎了自己的元神。
天空哀鸣，洪荒穹掉落在冰海东边，宛若普通的碧玉。
元神散落，神仙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哀鸣是洪荒穹最后的力量，伤的众人更是起不来身。
景淳向参渺的方向爬去。
参渺装作没看到景淳一样，弯腰拾起洪荒穹插入自己的心口。
“不要犹豫，三魂七魄凝入心脏的一瞬，你需要立刻将它插入心口，这样才能溶解掉它。”
“是爹和娘对不起你。”
景淳摇头，“不要，不要，参渺，不要，参渺。”
七月十五，魔海之巅，这是神仙的哀鸣。
参渺握着洪荒穹，感觉到了它的溶解，月牙越小，参渺的身影就越淡。
直到和洪荒穹一起消失不见。
冰海重新变为魔海，一片美丽的、清澈的魔海。魔海之巅依然是魔界禁地，魔海西面，是一座小海岛，据传是魔界待过最多上神的地方。
小魔尊不知何时转了性，总是说昆仑才应该是天界，他只对昆仑称臣。当有人说昆仑不问六界事，压根不关心六界事时，被小魔尊罚了三百魔鞭。
人界听过不知道哪里传来过巨响与哀鸣，除了声音之外，人界再无其他事情发生。
有的说书先生说是神仙打架，有的说是妖怪打架，传来传去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说七月十五不要出门，以免被神魔误伤。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人界从不清楚。
昆仑境沉寂了整整十年，再也不模仿人间的热闹。
天界太子的婚事无人再提。
除此，六界一如既往，天下太平。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