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悟？”
打破两人沉默的，是出现在训练场的近藤勋。
“啊，近藤先生。”
冲田总悟尊敬地打了声招呼。
近藤勋点点头，正要说什么，然后才注意到橘芽衣的存在。
“啊，橘小姐！抱歉抱歉，刚刚没有注意到。”
橘芽衣摇摇头。
“没什么，毕竟是我一直没出声，另外没有和您打声招呼，就任性地请求小总在训练场对我进行指导，这也是我的不是。”
闻言近藤勋连忙摆手。
“不不不，橘小姐你实在是太客气了，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随意点——唔可是把屯所当自己家里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啊……”
他最后嘀嘀咕咕着，陷入了一个人的吐槽世界。
橘芽衣和冲田总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都无奈地笑了。
“近藤先生，芽衣姐有说，等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和她们说一声，江夫人邀请我们一起吃火锅呢。”
“哦！火锅！？太好了！上一次吃还是在好久以前啊……已经开始怀念江夫人的手艺了。说起来，自江夫人上江户以来，我们还没有正式去拜访过啊。哟西，我回头和十四商量一下，调整出时间去拜访一下，毕竟以前受她照顾颇多啊……”
两人说话间，橘芽衣自觉没有去打扰，而是将木刀归位后，就安静地候在一旁。
“对了，橘小姐，你刚刚是在和总悟对练吗？”
近藤勋毫不掩饰他的惊讶与好奇。
这也确实，毕竟橘芽衣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没有习武的痕迹。
——尽管她确实有训练过，但那个时期她的身体由于不明原因很难留下被改变的痕迹，而后来她也没再有机会拿起木刀，重拾以前的倔强了。
橘芽衣摆了摆手。
“哪里哪里，称不上是对练，其实是我斗胆请求指导了一下。”
“这样吗，总悟竟然会这么老实地指导——”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手帕擦拭着夸张的眼泪。
“是吗，总悟已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成长了啊。”
“近藤先生，别这样……”
橘芽衣忍俊不禁，被他们逗乐——尤其是难得一见冲田总悟这般吃瘪无奈的表情。
果然很尊敬近藤先生呢。
她这么想着，一下子就想起了冲田三叶对冲田总悟的评价。
当时的她还觉得过于滤镜，现在看来，反而过度滤镜的是肤浅了解冲田总悟的旁人才对。
“哈哈哈，总悟你也害羞了啊。”
近藤勋大笑着拍着冲田总悟的后背。
“橘小姐也累了吧？要不要喝杯茶，坐下来聊一会？”
确实是有些累的。
夜兔之血激活后，橘芽衣的身体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状态。说是夜兔，也不完全是，准确且简单来说，更倾向于是一种不稳定的，低配版的夜兔——这应该是与她奇怪的出身有关。
实际上的表现是，除了刚被激活时夜兔特征表现明显，到了现在，这些都好像是那，死火山一样平稳，仿佛是控制这些性状的细胞活性偏低甚至失去活性，静静等待刺激它的信号分子到来。
比如说，橘芽衣能够晒太阳，但稍微强烈一点，或者是时间久一点就会感到不适。
而其他的，力气呀，饭量呀，都和本来的她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在有意或无意中调用夜兔的力量之后，她的力气会骤然增大，身体变得强韧，精神也更加活跃，同样的，也会对阳光更加敏感。而相对应的，结束调用后她的身体会变得很疲惫，更容易饿，饭量会一个成年夜兔正常的饭量一样。
……慢着，这么说起来，感觉就像是游戏里的一个技能，只有点击后才会触发技能效果，并且技能使用完毕会有相应的debuff，需要通过吃东西来恢复……
成纸片人了。。。
脑子想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橘芽衣在坐下后看着被端上桌的茶杯，总觉得有“茶”的字样从那袅袅飘起的烟中扭曲地显现出来，仿佛戳一下茶杯，会有“这是一杯普普通通的茶，喝下去后hp、sp会得到部分提升”的介绍。
嗯……看来下次不能再放纵自己和晴太打游戏了。
说起晴太，虽然橘芽衣自吉原一别后就一直住在了江婉家里，但她并不是任性的人，尽管醒来后因为迷茫而选择了逃避，没有去见一面坂田银时，但她并不是那种会不报平安让人瞎担心的人，也不是会对自己捡回来的小孩不负责的人。
更何况，她向来是在人情世故上过于细心体贴以致于称得上是小心谨慎的人。
所以，在醒来后，她便回了自己的诊所，就下了字条，上面写着自己现在平安无事，但会在妈妈那里住一段时间，让银时不用担心，安心养伤，等她下次再请万事屋吃饭。然后将地址告诉了晴太，表示他一个小孩子她不放心他一个人住，附上了从万事屋到江婉家的地图。
——字条当然不是写给晴太看的，毕竟以晴太现在的水平，还不认识那么多字，橘芽衣料他一定会拿着去问坂田银时，再不济，那地图上的万事屋他总是能辨认出来的，那便也能猜到她引他去找坂田银时报信的意思。
喝下一口茶，温热的水流滑过咽喉，暖过胸膛，在胃中蕴出热量。
运动后来上这么一口热茶，在安静的氛围中听着户外的鸟鸣，着实十分惬意。
“橘小姐也对剑道感兴趣吗？看到你和总悟一起出现在训练场还真是让人吃了一惊呢。”
闻言，坐在真选组两人对面的橘芽衣看见冲田总悟眨了一下眼，她福至心灵地想到，这小子大概是闪过了什么坏念头——真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小恶魔。
“谈不上兴趣，只是有些执念罢了。”
于是她趁冲田总悟开口给她挖坑前先解释了。
“以前在村塾的时候，老师会让我们练练基础，强身健体。”
“不知道是不是托这个的福，我确实很少生病感冒呢。”
然后她又故作苦恼。
“就是可能是体质的原因，虽然我练习过很多次，但也没能长出肌肉来。”
近藤勋小声地吐槽了什么，但橘芽衣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只是后来村塾……我也很久没再拿起过刀剑了。”
这些话说真不真，说假不假，再加上适当的留白，适时的神情，已经足够让人自己脑补补全她的过去了。
——毕竟她曾经可是参加过攘夷，那段经历自然是不便让真选组的人知晓的，要知道她的好些同窗可是到现在都还在被通缉，甚至有某一位格外突出，在真选组手下逃脱数次，闯出了“逃跑小太郎”的名号。
“这样啊。”
近藤勋露出了然的表情，但橘芽衣见冲田总悟的那副表情，就知道这鬼机灵的小子没有完全相信她。
她莫名浑身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好像是被他揪住了小辫子似的。
但他依然乖巧的笑着，只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后投来似笑非笑的一眼。
——老实说，他这坏心眼的模样比他用娃娃脸装模作样时的表情要生动的多。
至少是让橘芽衣忍不住代入姐姐身份，忍不住任之由之，对他无可奈何。
“近藤先生，你在里面吗？”
熟悉的烟嗓在门外响起。
“啊，十四，怎么了？”
随着近藤勋的话音落下，门被拉开，探出了土方十四郎的半个身子。
“关于上次——啊。”
他嘴里叼着烟，因为放松的关系，神情显得相当慵懒，有一种从容自若透露出来的漫不经心之感，在看到冲田总悟时眉头下意识一皱，而在转眼看到橘芽衣的时候毫不掩饰他的意外，眼睛瞪了一下然后端正了身子走进房间，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他眉眼变得认真严肃，一手取下了嘴里的烟蒂，动作潇洒，前后的转变有种反差的帅气。
“橘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橘芽衣几乎想伸出尔康手为自己辩驳——她不是又来找麻烦的！
但到底都是自己造成的结果，于是她叹口气，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又看着在场的另外两人纠结了起来。
双重人格这件事，他们知道吗？贸然提起照片的事，会不会给土方先生带来困扰？……
不，不，橘芽衣，不要想太多，保险起见，自然一点支开他们就好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有一些私事想和土方先生你商量一下，但也不想打扰到你们工作。”
“事实上，如果不是正巧碰见小总，还有近藤先生有意招待，恐怕我已经打道回府了。”
“不过土方先生你出现的正好，你之后是还有工作吗？能不能稍微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
土方十四郎看了冲田总悟一眼，对方摊了摊手，然后起身。
“土方先生他很闲的啦，那我就和近藤先生去巡视了。”
两个人离开后，橘芽衣听见土方十四郎似乎是意义不明地哼笑了一声，正要去捕捉他的神色，人家就已经收敛后坐在了她对面。
“那么，你找我是什么事？”
橘芽衣于是斟酌开口。
“你还记得照片的事吗？”
观察着他的神色。
“呃，你能和你的第二人格沟通吗？”
“要不你叫你第二人格出来和我说？”
蓦地，方才还被人夹在手指间的未熄的烟，被猛的攥紧在了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