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开始越下越大,躺在谷底的人终于愿意坐起来,他面前一幕幕闪过的都是父亲母亲被一剑毙命的场景。

    牧淮之心痛难忍却依然要坚持,因为兵权还在他身上,他绝对不能辜负父亲临行前对他的告诫。

    牧淮之站起来,低头看着插在左胸的箭,除了父母,没有人知道他的心脏天生就在右边,所以这一箭根本要不了他的命。

    牧淮之右手抓出箭头,毫不犹豫的从后方扒出来,血淋淋的洞让人一眼看去就心生胆寒,但他却恍若不觉,只是掏出一瓶这世上罕见的肉白骨的药粉,不顾疼痛全撒进去,然后包好伤口,喘息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处落下的藤条,右手抓住上去。

    上去后,他朝着城内的方向走去。

    现如今暂时没办法公开露面,只能先去城里找份活干着,牧淮之重重呼出一口气,朝着人流前去,进入后却发现好多人都在朝衙门走去。

    他愣了愣,下意识也跟着前去,就看见一单薄女子跪在其中。

    -

    王知府说出这样的话,赵家人就算真做过也不能承认啊,清官难断家务事,更别提别人的家事,王知府不耻这家人的行径,任谁都能看出来程十鸢此刻有多狼狈,如果说的假的,又何苦跑来受皮肉之苦。

    自建国开始,便颁发过政令,任何想要上报衙门的人,所言若是有一句虚假,便要忍受十棍。

    而这虚假,则是由证据以及双方的证词来判断。

    王知府看向程十鸢,道:“程十鸢,你可认同?”

    程十鸢跪的笔直,语气坚定:“民女并不认同,并且民女有证据。”

    王知府挑眉,眼里有了几分惊奇积分欣赏:“证据?”

    程十鸢道:“是。”

    她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旁边的赵志家看见脸色瞬间变了,还不等他动手,衙役就已经把证据呈了上去。

    程十鸢说:“第一张,是我嫁进他们家时,请来媒人所写的婚书。”

    009号很快把她需要的律法显示出来,程十鸢冷静道:“按照本国婚约律法第一条,有媒人认证的婚书,代表二人已成为夫妻,此后该携手共度,互敬互爱,相守一生。”

    “所以,我与赵志家是夫妻关系。”

    “第二张,是大夫诊断我无法怀孕的药单,第三张,是三年前赵志家与村长之子宋文打架时,我上前劝和意外被脱落水后,双方的调解书,第四张,是我结婚前大夫给的诊断书。”

    程十鸢说:“我原本是能生育的,但因寒冬落水伤了根子,自那之后再无法怀孕。”

    “而按照本国婚约律法第三十七条,为帮助丈夫而意外受伤,丈夫应该给予妻子足够的关心,违反者将予十仗,并分与妻子受伤费用。”

    “但他并没有,不仅每天对我辱骂,还肆意殴打我,我脸上的伤就是由他而来,若是赵志家,你还要否认,请求知府大人验证伤口。”

    赵志家脸色有些惨白,他下意识抬头看去,王知府并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道:“来人,去检查。”

    一旁的衙役很快拿出纸墨,直接将赵志家的手按上去,一个完整的手印出现,衙役拿着纸张细细对比程十鸢脸上的痕迹,片刻转身,道:“回大人,此乃确实为赵志家的手印。”

    王知府嘴角不明显的挑了下,对程十鸢说:“你继续。”

    程十鸢说:“按照本国婚约律法第四十四条,婚后若是女子不能生育,丈夫自该携手与妻,又或和平和离。”

    “但我主动提出和离后,他便肆意殴打我,还称必须拿出家中田产才得以和离。”

    程十鸢很认真道:“但关于田产事宜仅他口中诉说,并无证据。”

    “可殴打却是真实,按照律法,违反第四十四条者,将予以关押十天惩罚以及分三分之一财产给女方作补偿。”

    程十鸢说:“回大人,民女要说的已经都说完了。”

    王知府重重拍了下桌子,道:“赵志家,证据当下,你可还有话要说?”

    赵家人的脸色已经完全不能看了,赵志家心知这种情况再拒不认罪,犯的错回更多,他恶狠狠的瞪了程十鸢一眼,低头道:“回大人,小人认错。”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但这些还不够,王知府显然也知道,他道:“程十鸢,我且问你,你的诉求是什么?”

    程十鸢郑重磕了一个头,道:“民女请求和离,并要求他偿还违反律法该偿还的费用。”

    王知府说:“赵志家,你可同意?”

    赵志家牙都咬碎了,他半天才不甘愿道:“小人同意。”

    王知府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由我做这个证人,来人,拿来纸笔。”

    纸笔很快被拿上去,王知府快速写下三张和离书公证,道:“去按压签字。”

    很快,和离书公证上就签好名字,画好手印。

    而赵家的具体财产也有衙役清点清楚。

    王知府收回一张和离书公证,一拍惊堂木,道:“城南村赵志家一家人,公然在堂上撒谎,予三人各三仗,赵志家违反本国婚约律法第三十七条,加十仗,并赔偿程十鸢三两银钱,赵志家本国婚约律法第四十四条,行刑后关入大牢十日,并分程十鸢三分之一的钱财五两银钱。”

    “并按照本国律法,赵志家与程十鸢和离后,将分予程十鸢一半家产,即九两银钱。”

    王知府一锤定音:“赵全三仗,李翠花三仗,赵志家十三仗,行刑!”

    很快,粗大的棍子打在人身体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可周围却没了害怕的人,他们全都热烈的鼓起了掌。

    行刑完,衙役也把该分的钱财全都交到程十鸢的手上。

    程十鸢道了谢,装好钱财便离开,刚走出大门,就被几个年轻女子拦住,面上都带着请求,希望她可以帮她们和离。

    这和程十鸢的想法不谋而合,她道自己会办专门处理事情的地方后,刚要离开,就对上不远处一直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男子。

    五官精致线条立场,穿着沾染了泥土的黑色束服,依然难掩其中气质,程十鸢多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

    她现在浑身上下的银钱只有刚才从衙门拿到的九两银钱,要找一处地方开店绝对不便宜,所以住店是不可能的,但她也不可能去住赵家。

    而如今又下着雨,眼看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程十鸢打算去城外找处破庙待着,等明日天晴了,再来找开律所的地方。

    想清楚后,程十鸢便朝着城外走去,在她没注意的地方,那名男子也跟着出来。

    城外的破庙不少,程十鸢挑了挑,选择了一个更破的地方进去,她毕竟一个女子,必须得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像这种更破的地方肯定比其他地方稍显安全一些。

    程十鸢进了庙里,刚给自己铺好一张草席,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她一愣,心口猛然跳动起来,偌大的恐慌瞬间包围她全身,当她强行鼓足勇气转身,就看见之前在衙门口看到的男子此刻正面色苍白的站在破庙门口。

    还不等她说话,男子就重重摔倒在地上。

    程十鸢被吓了一跳,却还是不敢上前一步,可在瞅见男人发红的脸颊后,她咬咬牙,还是鼓足勇气走过去,试探性的踢了踢男子,“喂,你没事吧,喂,喂……”

    踢了几下喊了几声也没见男子有任何动静。

    程十鸢终于放下心来,蹲下去摸了摸男子的脸,很明显是在发高烧,而外面的雨比之前下的更大,见死不救不行,但这个雨,怕是没几家药铺开着门。

    程十鸢有些苦恼,009适时冒出来,道:“宿主,商城里有药,如果您需要的话,可以用银钱进行兑换。”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

    程十鸢问:“一副退烧药要多少钱?”

    009:“三两银钱。”

    程十鸢:“?你怎么不去抢呢?”

    009很冷静道:“宿主您也可以选择见死不救。”

    程十鸢:“……”

    思绪百转后,程十鸢像一个怨种一样花了三两银钱买了一幅退烧药,然后从破庙里找来破碗和破药炉,然后生火一点点开始煎药。

    因为时代不同,所以现代的药品也变成了古代的药。

    程十鸢把药煎好倒进破碗里,晾了晾,然后把躺在她准备好的草席上的人扶起来,一点点把药灌进去。

    等到了晚上,男人的烧下去了些,看起来也没那么难受了。

    程十鸢又重新找了破稻草给自己随意垫了垫,警惕的躺下,等第二天天一亮,她就早早醒来,察觉到自己额头有些烧后,也懒得再热,直接把昨天剩下的药喝了一碗进去,然后出发去城里看哪里有租店面的地方。

    问了好几处都是一年起租,最低也是十两银钱,她根本不够,程十鸢不甘心,又多跑了几处,这下终于让她找到了一处可以一个季度来租的店面。

    一个季度是三两银钱,里面布置的甚至十分便宜,按理来说不应该是这么低的价钱,而房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程十鸢虽然知道自己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情况,但还是忍不住问:“老太太,您为什么愿意这么便宜租给我?”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拄着拐杖道:“昨天衙门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现在城里都传开来,说有一位奇女子不仅懂律法,还成功与丈夫和离,有人都画出你的容貌。”

    “我很钦佩你,我当初想要和离却被打断了一条腿,”老太太指着左边的腿,有些感慨道:“所以看见女子我都愿意帮一帮,尤其是知道你要开一个店,专门来帮那些不能成功和离的女子。”

    “我的人生已经很痛苦了,我不希望这世上所有女子都看不到出路,我给你一个机会,也是给我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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