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嘉庆三十七年春,大雨倾盆而至,原先三个晴日的温暖瞬间消失,所有人再次翻出放起来的厚衣服裹上等待春暖到来。

    只有城南村赵家媳妇儿还穿着单薄的春装在厨房做饭。

    女子面色有些苍白,她揉着面团,还能时不时听见旁边屋里传来的辱骂声,“花钱养了一只不下蛋的鸡”“一天天什么都不知道干还想要新衣服”“每天拉着一张脸不知道是给谁看!”

    说到激动处,还能听见唾弃声。

    女子的眼眶就瞬间就红了,她抹去眼泪,重重呼出一口气,把揉好的面团放下,鼓足了勇气,才淋着雨走到主屋门口。

    推开门,床上坐着一穿着厚实衣服的男子,也是她的丈夫赵志家,另一边给递过去贴好水果的是她的婆婆,蹲在一旁摆弄大黄狗的是她的公公。

    但从她推门进来,谁也没给她一个正眼。

    场面太过寻常,女子已经没了当初难以忍受的尴尬,她动动嘴,道:“赵志家,我们和离吧。”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

    赵志家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女子一抖,“…我们和离吧。”

    赵志家直接把手里的瓷碗往地上一砸,切好的水果散开来,瓷片炸开,他几下穿好鞋猛然走到女子面前,毫不客气抬手就是一巴掌过去。

    女子瞬间被扇的摔倒在地上,还不等她反应,头顶处就砸来男子冷笑的声音,“程十鸢,我是不是说过,你如果再敢提一次,就别怪我打你一次,就你,也想和我和离?”

    “你算什么东西?我娶你回来这么久,你肚子动过一下吗?啊?你天天吃我家的喝我家的,我没把你赶出去就不错,你居然还想着分我家的家产?做梦!”

    赵志家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嗤笑道:“还不赶紧滚去做饭,爹,你别老摸大黄了,把她给我扔出去。”

    蹲在地上的老头重重咳嗽一声,刚站起来,就听见赵志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道:“当然了,你如果把你家的那个地契拿过来做交换,我当然可以同意。”

    话落,女子就被老头扔到院里。

    原本单薄的衣服浸了水,瞬间寒冷难忍,可里面没有一个人有恻隐之心,主屋的门被重重关上。

    婆婆嬉笑的声音响起,“这种人就是没点儿自知之明,行了,别生气了,娘再去给你切个苹果。”

    女子愣然趴在地上,脑海中闪过曾经的一幕一幕。

    自从她嫁进赵家,不是洗一家人的衣服就是做一家人的饭,还有忍受他们的辱骂,每天天不亮就得醒,夜晚丑时都睡不下,他们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只有粗茶淡饭,可她为了日子依然忍气吞声,但即使这样她也从来落不得好。

    如今这样冷的天气,他们各个穿的厚衣服,只有自己穿的这身穿了八年的旧衣服。

    心寒如潮水般来袭,眼前一晃神,女子便晕了过去。

    -

    雨还在不停下着,乌云开始变得浓厚,密林深处一男子胸口插着箭,血不断从胸口流出,看面色已经是呈极限之态了,而背后的黑衣人依然在紧追紧赶,似有绞杀之意。

    男子回头看去,咬牙继续朝前跑,可就是这一下不察,让他瞬间摔落谷底,身后的黑衣人见状纷纷停下脚步低头看去。

    男子胸口处的箭再一次贯穿,躺着下面彻底没了声息。

    几人对视一眼,又从另一条路绕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道惊雷亮起半边天空,原本在谷底没了声息的男人竟然奇迹般睁开了眼。

    而另一边,晕倒在地的女子也同一时刻睁开眼。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四肢仿若在冰天雪地般埋藏,程十鸢打量了眼四周,眉头几不可见的皱起来,今天周日,刚完成一个离婚案子,不是躺床上睡着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下一秒,一股陌生的记忆就涌入她的大脑。

    吸收完全部记忆后,程十鸢愣住了,她穿书了?!

    还是自己闲来无事看的一本讲述关于女子难以和离的假正剧真爱男小说,而她成为书里和她同名同姓,被渣男丈夫贬低辱骂,最后年轻病死的悲惨女配。

    当时看完书以后她还暗自想过,如果自己进了这个时代,绝对不可能存在难以和离的情况。

    结果转头就进来了。

    程十鸢重重叹了口气,原身就是想和离,但可惜这赵家惦记她一个孤女的家产,便死活不同意和离。

    如果想要和离,就必须叫出家产。

    程十鸢内心冷笑,先不说原身不愿意给,就是她也不会同意,原身的那处田地她记得可是很清楚。

    在原剧情里,原身最后生了病也不肯交出,赵家便不给她买药,生生让她病死,然后去了衙门拿到了那处田产,赵家并没有把田产归为己用,而是卖出去得了三万两黄金后过得风生水起。

    三万两黄金可是一笔巨款。

    但只要赵志家不和离,那最后这块田地肯定是赵家的东西,她就是为了争口气也必须和离。

    但问题来了。

    她并不了解这个时代的律法,如何和离?

    如果她了解律法,大可以直接闹到衙门上 ,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成功和离,偏偏她并不知道,而且原身身上也没那么多钱,买不到律法书,就算有钱买到,读完也得一段时间。

    可原剧情里,再有一个月原身就会病死。

    时间根本不等人。

    程十鸢刚想叹气,脑中又是一阵剧痛,紧接着,一道机械音响在她脑海中:“和离系统009号为您服务。”

    程十鸢愣住了,下意识反问道:“和离系统?”

    机械音道:“是的,009号读取了这个时间所有关于和离的律法条例,可帮助宿主完成和离。”

    世上自古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程十鸢警惕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009说:“宿主需要完成一千例和离任务,收取三千值离妇感激值,009号可帮助宿主完成一个心愿。”

    有来有往倒是。

    程十鸢暗暗点头,划算了一番这个交易确实不错,况且她也正需要这个009读取的律法信息。

    程十鸢想清楚后,果断道:“好。”

    009便隐去,程十鸢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不顾烧红的脸颊,看着紧闭的主屋门,嘴角缓缓勾起。

    从她当律师开始,就没有失误过一次,赵志家,准备迎接现实吧。

    程十鸢再没犹豫,不顾自身的狼狈去厨房翻出原身藏着的地契,以及这些年赵家对她欺负的证据后,果断离开赵家,一路朝着城内走去,按照009给她的方向找到了衙门所在的地方。

    衙门此刻大门敞开,但里面没有一个人伸冤。

    还真是老天帮她。

    程十鸢抬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抬腿走了进去,坐在堂上,穿着红袍的王知府愣了下,显然没想到这种雨天还会有人来伸冤,而且伸冤的人还是如此狼狈的女子。

    在程十鸢踏进衙门的一瞬间,旁边两排站立的衙役便拿着杀威棒撞向地面,同时口中喊着:“威武——”

    王知府闭了闭眼,一拍惊堂木,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程十鸢跪在地上,道:“回知府大人,民女乃城郊城南村赵志家的妻子程十鸢。”

    王知府:“所谓何事?”

    程十鸢说:“民女要状告赵家欺我一孤女,不允我和离。”

    这样的事情王知府听过不少,虽然觉得惋惜但也无可奈何,但这还是头一次有女子为和离主动上衙门。

    王知府来了兴趣,“哦?仔细说说?”

    程十鸢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细节全部说完,包括赵家要求她给出田产才能和离的要求。

    果不其然,王知府的眉头皱起来,“这天下竟有如此欺霸之事!荒唐!简直荒唐,但本大人不能听你一面之词,来人。”

    排头一衙役抱棍站出来,道:“大人。”

    王知府扔下一支绿头签,道:“带去一队人,速去把这家人带过来。”

    衙役道:“是!”

    -

    赵志家等了会儿,见早膳还没被端进来,当即就来了火气,怒道:“这臭娘们儿干什么吃的?这都什么时候了,饭还没做好?!”

    赵父赵母对视一眼,赵母率先张了口:“不会还在地上躺着偷懒吧?”

    这话把赵志家的怒气激的更大,他穿好鞋,怒道:“妈的,居然还会偷懒,看老子不打死她。”

    而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衙役也推开了赵家的大门。

    四目相对,赵志家愣住了,他下意识退后一步,喃喃道:“大人?”

    赵父赵母愣了下,齐齐朝外看去,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一堆浑身带着肃杀之气的衙役,他们普通人家根本没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就吓得双腿发软。

    领头的衙役全然不管这些,只是道:“程十鸢上报你们赵家人不仅欺她辱她,还不允她和离,知府大人知晓此事后震怒,特派我们前来,麻烦您们和我们走一趟吧。”

    话音一落,三个人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谁能想到刚才半天没动静,程十鸢居然去了衙门!

    他们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在瞥见衙役身上佩戴着的剑后瞬间熄了声音。

    去衙门的路上浩浩荡荡,吸引了好多看戏的人群跟上,以至于他们进了衙门后,门口已经围堵了好几圈的人们,他们目光落在里面跪在地上女子的单薄背影上,都不免好奇的交头接耳。

    一进去,三个人对上程十鸢后瞬间变了脸色,赵志家更是不顾周围人再难掩怒火,道:“你个臭娘儿们,来衙门干什么!”

    王知府没想到这家人来了这里还居然如此嚣张,他猛然一排惊堂木,威严道:“再吵,罚十仗。”

    赵志家一抖,瞬间安分下来。

    王知府说:“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赵志家。”

    “小人赵全。”

    “民妇李翠花。”

    王知府沉声道:“你们可曾欺负程十鸢,并不允她和离?”

    他话音落下,门口围观的人顿时发出不小的惊呼,他们原以为是什么强`奸偷盗案,没想到竟然是和离案!

    这围观之人中难免有些许妇人,她们眼底除了惊讶还有好奇,以及浅淡的渴望。

    而下一瞬,堂下三人便齐齐否认,“请大人明鉴,我们并不曾欺负程十鸢,也且从未要求不允她和离。”

    周围人忍不住发出轻微的嗤笑,这种话私下就是个笑话,基本没有男子会同意女子和离。

    王知府肃了脸色,“哦,是吗?可既是如此,程十鸢为何说你们不仅不给她厚实的衣服穿,不给她饭吃,强行把一家人的活都让她做,还在这种天气将她扔到院子里,还说她不交出家里的田产就不允许和离?”

    这下不光赵志家懵了,在场人都懵了。

    “我的老天爷,你看那姑娘衣服上,泥点子还在!”

    “对啊,衣服上都是水,还那么薄,今天又下这么大的雨,还这么冷,天可怜见的。”

    “我认识她,她是我们村里的姑娘,嫁到赵家以后,父母意外病死了,现在就是个孤女。”

    “这家人也太可恶了吧,居然欺负一个孤女,真让人恶心!”

    “大家也莫急着下结论,现在都是一面之词,还是等大人做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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