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暑期的最后一个双休,应朝朝不用去咖啡屋,她在家准备新学期的东西。在听应策说胡应两家的合作可能要黄的时候,还网购了一个报警蜂鸣器。

    胡京洲昨晚的目光让她胆战心惊。

    报警蜂鸣器并没有联网报警的功能,只是按下按钮会发出持续高分贝的蜂鸣声,可以用来吓退坏人。

    她把蜂鸣器挂在书包上,心里多少安定了一些。

    周一这天,应朝朝去学校了。

    开学第一天,上午是开学典礼和各班班会,下午全校都在大扫除。应朝朝所在的高三(6)班的包干区是教室前的走廊和五楼的生物教室。

    倒霉的是,根据上学期的排期,今天刚好轮到应朝朝和苏珞一负责包干区的卫生,且需要在打扫完自己教室后再去打扫包干区。

    等教室打扫完以后,已经是下午4点多。

    “朝朝,一起走吗?”孟青背好书包,见应朝朝一手拿着拖把,一手拎着水桶,一脸恍然大悟,“今天轮到你值日?”

    应朝朝点头。

    孟青哀叹一声:“朝朝你好倒霉。经历一个暑假的空置,生物教室绝对都是灰尘。”

    “那也没法子。”

    孟青走后,苏珞一拿着扫帚和抹布站在门口,一脸的欲言又止。

    自从何裕卓事件后,应朝朝对她的观感不太好,但也无意让她等,拿着东西就走了过去,率先往五楼去了。

    苏珞一见她连招呼都不打,神色有些阴沉,慢吞吞地跟在了后面。

    生物教室的桌椅,以及各种模型上都铺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应朝朝和苏珞一换了四桶水才彻底擦抹干净。等他们最后拖完地,已经5点半多了。

    斜阳透过窗照进来,打在少女脸上,衬得她皮肤细嫩又光滑,美得不太真实。

    苏珞一眸色暗沉,抬眼时脸上挂了笑。

    “应朝朝,你关下窗,我去把垃圾倒掉就差不多了。”

    说着她就出去了。

    应朝朝没在意,锁好窗,又把窗帘拉上,回身发现教室门关上了。

    她一时有些困惑,先前是开着的吧?紧接着又觉得不太对劲,不会真有被关在教室这种霸凌情节出现吧?

    生物教室比较大,门是双开门。她上前拉把手,拉不开,但也不像是被锁了。她透过门上的玻璃往外一看,好家伙,双开门的把手上横着一把扫帚,恰好抵住了门。

    应朝朝:“……”

    苏珞一有这么恨她吗?上回骗她去办公室,这次又把她关教室……应朝朝想不通,她甚至搜刮了一遍记忆,也没想起任何与苏珞一有关的事。难不成还是因为姜言礼和崔英浩?

    应朝朝从前门开到后门,又看了门上面的小窗,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

    今天只是高三年级报道,大部分人打扫完教室就走了,剩下的也没有她们这样弄得这么晚。她从另一边窗口望下去,也只能看到前面教学楼A楼紧闭的门窗,连个人影都没。

    应朝朝有些发愁,也顾不上别的,对着窗外喊:“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喊了5分钟,没有任何回应。

    书包手机都不在,她罕见的有些无奈,只好找个椅子坐了下来,一边留意窗外,一边等着保安大叔巡视过来。

    日落西山,薄霞的最后一缕光被黛色吞没后,生物教室陡然黑了起来。

    应朝朝急忙打开灯,又等了约莫10分钟,保安大叔过来了。

    他看见门口的扫帚和教室的光,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大概经历的多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把门打开了,叮嘱她楼下正门关了,从西门走。

    应朝朝急忙跑回三楼,搁下打扫工具,背了书包就要走。

    6班的教室毗邻中间的楼梯,正门既然关了,她就需要穿过7班8班9班和10班四个教室从西面下楼梯。

    她关好门,转身要走,抬眼的刹那,瞥见8班门口有一个人影,似乎正在看班级的号牌。

    他出现得悄无声息,连头顶的声控感应灯都没有亮。

    应朝朝有片刻的迟疑。

    这一凝滞,她头顶的感应灯灭了。

    月亮悬在西面的低空,被云层短暂遮蔽。夜色泼墨似的,眼前像蒙了一层薄纱。

    借着楼道外渗进的微弱灯光,她能大致看清对方的轮廓。

    那人身量高,戴着一顶鸭舌帽,侧着身子垂首沉默地停了步,像是思维卡了壳,又像是敏锐地发觉了什么,他看向了她的方向。

    转身的片刻,眼镜镜面的光闪过,对方幽深漆黑的瞳仁死死地目不转睛地锁住她。

    仿若被一条冰冷黏腻的毒蛇盯住,应朝朝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胡京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浓烈霸道带着压迫性的迷迭香骤然裹着夜风涌来,紧紧拢住了她。应朝朝双脚像生了根,想逃,却又被信息素压制着,小腿肚一阵发软。

    胡京洲不疾不徐地往她这边走来。

    连声控灯都没有察觉到的轻而缓的脚步声像是踩在了她的神经上,一步一步,让她从手指尖到头发丝都僵住了。

    应朝朝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Omega对Alpha天然的恐惧和强烈的危机感让她遍体生寒。

    她能确切地感觉到,迷迭香味的信息素抚过她的双唇,极具侵略性地攀上了她的后颈,霎时就点燃了过敏症状。比前几日还要汹涌的疼痒潮水般袭来,痛得她眼前发黑,踉跄着扶住了墙。

    混乱的神智因为疼痛变得清明,手脚忽然有了力气。

    她咬牙转身,扶着楼梯栏杆拼命往下奔逃,几个瞬息间她就跨到了一楼,又因为惯性狠狠摔了出去。

    前面的正门锁着。

    她喘着气抬头,骤然发现先前紧追在身后的急促脚步声早就没了,脑子里懵了一瞬。

    应朝朝大为惊恐,她知道胡京洲往反方向跑去了,他只要提前堵住西门……

    她急忙爬起来往西门冲。

    倘若躲回教学楼,她的应激症越发严重的话,在找到保安大叔前说不定就已经被胡京洲捉住了。

    他能避开学生进校,即便和苏珞一的举止无关,也势必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应朝朝使劲跑着,喉咙像塞了一把旺柴,心脏快得要跳出来,双脚又软绵绵地像随时要摔倒。

    西门近在眼前。

    幽暗的楼梯口也接近了。

    少女惊惶不安地冲过去,像一只被蛛网追捕的蝴蝶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跑过楼梯口的那瞬间,在亮起的感应灯光下伸出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捞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整个卸了力道,打横抱了起来。

    应朝朝脸上血色褪尽,几乎在被捉住的刹那,她拉开了手心死攥着的报警蜂鸣器。

    尖锐高昂的蜂鸣声响彻耳际,整幢教学楼的感应灯都倏地亮了起来。

    明亮的光线下,应朝朝看到了姜言礼英气清隽微带错愕的脸。

    他打横抱着她,眼瞳漆黑,眸光微颤。

    臂弯里的少女脸色雪白,汗湿的额发乌沉沉地贴着,一双眼满是尚未褪去的惊恐和惶然,还有刚浮上来的困惑与尴尬。

    她身上还沾染了有些浓烈的Alpha信息素味道。

    “是胡京洲?”他将她放下来,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楼梯,瞥见了一只刚刚收回去的手。

    姜言礼脸色冷沉,眸中聚起风暴,讲话的语气却依然淡淡的。

    “这个,怎么关掉?”

    持续的蜂鸣声还在吵嚷,像要刺破耳膜。

    应朝朝喘着气,投向楼梯的视线仍带着余悸,声音都打着颤:“关不掉……得摔破……”

    姜言礼:“……”

    少年将蜂鸣器丢到了地上,一脚踩碎,高昂的蜂鸣声像被掐了脖子的公鸡,立刻断了。

    “先去医院。不用管他,有人会处理的。”他垂眸,看见了少女膝盖上青紫交加的伤口,瞳仁愈加晦暗,“能走吗?”

    应朝朝被乌木和薄荷香围绕,心跳渐缓,但她非常担心自己的信息素又蛊惑对方,给对方留下不好的经历,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我没事。”她忍着痛,避开了少年扶过来的手,慢吞吞地走在前面。

    校门口有几名穿着黑西装的人进来,听了姜言礼的话后往教学楼B楼西门跑去。

    许叔站在车边,给他们开了后车门。

    应朝朝迟疑了一会,坐了进去。

    “许叔,去医院。”姜言礼低声吩咐了一句。

    车内充满了少年凛冽又柔和的信息素味道。应朝朝僵硬的四肢百骸逐渐恢复暖意,惊恐骤离,后背的疼痒和乏力就格外明显了。

    前段时间才打了抑制剂,今天又被引发了应激症,其实就算去医院也没有可供治疗的其他办法。但她实在不想才刚开学就请个一周假,唯一能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问沈安闻借一件带有他信息素味道的衣服。

    她记得沈安闻和她的相合性也挺高,对方又是医生,想着医不避讳,他应该能理解她的难处,不至于让借衣服这件事弄得过于暧昧。

    “我一直让人跟着胡京洲。”见少女兀自沉默着,姜言礼开了口。他声音低低的,五官掩在暗影里看不清神情,“没了应家帮忙,胡家破产已成定局。”

    他在解释今天他为什么会刚好出现的原因。

    应朝朝一阵后怕,她已经想象得到胡京洲寻求应家帮忙的办法了,无非是强行标记她,然后借此和应家联姻。要不是姜言礼突然出现,她今天会遭遇什么根本难以想象。

    几次三番受他帮助,应朝朝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

    商场楼梯间那个黑暗中的拥抱已经将她的羞耻度拉到了极限,光是让他看见眼下这幅狼狈的模样,她就已经不自在了。所以借衣服这种事,她压根儿就没考虑姜言礼。

    到了医院,她再三回绝了姜言礼一起进去的提议,独自走进了急诊大楼。

    Beta护士帮她清理消毒了膝盖上的伤口,又贴上了无菌贴,然后嘱咐她可以去特需候诊室歇一会再走。

    应朝朝道了声谢,转而去了沈安闻位于9楼的问诊室外。

    她去的时候他正在接诊。应朝朝在外面迟疑忐忑了十几分钟,才红着脸发了一条短信给他。

    没多久,沈安闻问诊室的门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青年神情温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形容狼狈的少女。

    “跟我来。”

    沈安闻把应朝朝带到了同一层的一间休息室内,让她坐在两人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少女的状态委实不好,白色校服衬衫前襟脏了,黑色及膝百褶裙皱巴巴的,像一朵蔫儿的花无力地窝着。她雪白的后颈泛着粉红,在灯光下更显细腻光洁。葡萄柚味的诱人信息素正在持续散发着。

    “今天患者多,还剩最后三个我就能下班。”他站得有些远,声音轻柔似乎想安抚她,“这是我的专属休息室,你尽管待着。只是正常接诊时间内,我不能做非医疗手段外的治疗。所以你能等我一下吗?”

    应朝朝想说她只是想借一件衣服而已,但她倏地闻到了室内浅淡绵延的鸢尾花香,不适有所缓解。她真的很累很难受,下意识想多待会,于是点了点头。

    沈安闻出去后,应朝朝倚在沙发上,闻着清甜的鸢尾花香,脑子里思绪杂乱不堪。大概太过疲乏,没几分钟她就陷入了沉睡。

    咔哒一声,像是门锁了。

    应朝朝倏然惊醒,眼前竟是一片黑,灯不知道被谁关了。

    凛冽的气息靠近,有人站在了她身前。影影绰绰的,只能瞧见是青年的轮廓。

    应朝朝头脑昏沉,心里有些慌,想要站起来。

    “沈医生,你把灯打开好吗?”

    对方气息凝滞片刻,开口时话语暗哑,有几分沉。

    “是我,姜言礼。”

    乌木与薄荷的信息素味道掠来,应朝朝长睫微颤,一时惊诧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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