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男朋友是初中同学。哦,还没说他叫什么名字是吧。他叫刘洋,初三的时候坐在我后排。
初三因为升高中,压力很大。我们班又是强化班,等于年级前50都在我们班,连班里的座位是按照考试成绩来排的。刘洋的位置是第二组第二排,那个位置是班级第一的宝座。
而我的位置一个特殊的存在。因为我的排名在十名左右,应该在第三排,可惜我当时是个话痨还超级容易分神,所以我被安排在第一排,在老师的眼皮底下,且在班长刘洋的眼皮底下。老师会监督我上课的时候不许说小话,而他负责监督我上自习的时候不说话。
这样的双管齐下后,我特别郁闷,特别烦他,觉得他简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初三也是我特别叛逆的时候,老师和他给我压力特别大,我就特别不服,越是逼我学习,逼我往前冲,我就越不想学习,越想摆烂。所以有一天我租了金庸的小说,把小说夹在语文课文在晚自习的时候看。当时正看到丁典和凌霜华的爱情。凌霜华每天在窗槛上放一盆花来跟丁典报平安。最后丁典被毒死,凌霜华被活埋,我正陷进悲剧的情绪里,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一道黑影遮住我的光线很久了!
据后来同学说,班主任在我面前大概有十分钟了,我硬是没有发现。
最后班主任实在忍不住开了口,“马威威,你在看什么?这么专心?哈?”
他拿起我的书,冷笑了一声:“金庸!连城诀!初三居然还有心思在晚自习上看闲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不用很努力就能考班级前十名?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像一粒老鼠屎?哈?我们班上所有的同学都在努力,都在拼命地学习!而你呢,不是上课说话影响别人学习,就是看闲书!如果你不能专心的学习,你就离开一班!一班不需要你这样的人影响整个班级的学习氛围!只要你不在一班,你上课讲话,晚自习看小说,我都不会管你!只要你在一班,你就必须按照我的要求来!”
说完,他“欻欻”两下,把我的小说撕掉,扔进了垃圾桶!
“明天给我把家长叫来!家长不来,你明天不许进教室!现在,你给我滚到教室门口站着,反正你坐在里面也不学习!”
我从来没有被老师这样训斥过!当下就崩溃了,直接冲出了教室。
冲下楼,跑到操场上,被冷风这么一吹,我才意识到自己泪流满面!
因为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崩溃地样子,我胡乱用袖子抹了抹脸之后就去了操场边小树林那边的变电房。
变电房那边竖着个牌子“请勿靠近”!平时去那里的人就很少,我想这个时候那里肯定没有人,我就在那里等到晚自习结束!
到了变电房边上,我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连续哭了十分钟后,我的情绪才慢慢稳定。
这时听到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我赶紧屏住呼吸,以为是老师来巡场的。
结果那人直直地朝我坐着位置走了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刘洋!
他走到我身边坐下:“哭完了?心情好点了?”
“关你屁事,告状精!”
“维持晚自习地课堂纪律,是班长的责任!”
“可是我又没跟你说话!”
“赵晓芝愿意跟你说话吗?你知道她成为你的同桌后,成绩退步了多少吗?你知道赵晓芝因为成绩下降哭了多少回了吗?”
我呐呐地说:“她什么时候哭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每天没心没肺地,你知道她爸妈跟老师提了多少次把你调走,说你影响她学习吗?”
“她没告诉我啊!”
“那是因为她把你当朋友,她怕你知道她家人不让她和你同桌后,你会生气!另外。她也很伤心,因为她觉得自己比你笨。你上课说话,走神、看小说但成绩却很稳定,而她的成绩就受到很大的影响!你知道她的压力有多大吗?”
“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你能管住你自己吗?”
“可是就算我错了,可以批评我,为什么要把我的书撕掉?”说着说着,我又委屈地哭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也不能怪老师,你这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吗?班主任好说歹说你都不听,难道学习还需要老师求着你学习吗?而且你就这样的学习态度,还能稳定地保持在前十,如果你用全力地话,一定会更好!老师觉得你是一个好苗子,才会爱之深责之切!”
“你又知道了?”
“如果老师不是关心,为什么不把你早早踢出我们班,还在那费劲巴拉的让你走正道呢!”
“真的吗?”
“你是小学生吗?自己没有一点判断力吗!”
我抽噎着,没有说话。
他看了看手表说,“跟你掰扯了这么长时间,还有20分钟就要下晚自习了!跟我回去吧,先去老师办公室道歉,说你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怕老师还骂我!”
“不会了,我帮你跟老师求求情,今天的事就先不告诉家长了,但是你必须写保证书,保证以后上课不说小话,不影响赵晓芝,然后帮助赵晓芝恢复成绩!”
“好,一言为定,你陪我去!”
“走吧!”他站起身,拍了屁股上灰,然后把手伸向我!
因为我坐的时间太久,腿有点麻,只得把手递给他,让他把我拽起来。
他还准备帮我拍屁股上的灰,被我躲了过去!
“干什么!女孩子的屁股可以随便拍的哦!”
“女孩子?”他冷笑,“女汉子吧!”
“女汉子的屁股也不能拍!哼!”我傲娇地撇头不看他!
“好了,马姑娘,快走,一会老师该下班了!”
“哦哦哦”
从那以后我们好像成了特别好的朋友,遇到难题我们一起商量,偶尔走神,他会在后座踢我的屁股!
而且每次我走神总是会被他发现,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我每次走神都能被你抓住?”
当时他的脸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
“你这什么表情,奇奇怪怪!”我当时没往心里去。
其实我很感激刘洋的,正因为他初三一年的监督,我的那些不好的学习习惯彻底改掉了。
中考前,同学们一起讨论怎么报哪个高中。虽然我们本校的高中部实力还是可以的,但我们当地外国语中学肯定要更胜一筹。我一直认为他会报考那个学校,因为有时候无敌挺寂寞的。
到现在我还能记得,那天下午自己回头问:“刘洋,高中你报哪个学校啊?”
因为大家都还在讨论,教室了乱哄哄的。下午有一缕光线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刚好打在他的头顶,此时的他有些熠熠生辉。我听不到教室里其他人的声音,只看见他将注意力从桌面的课本转移到我这里,用冷静而平和的声音对我说:“我准备读国内的医科大学,报考本校高中部是我最好的选择!我对你的建议也是,外国语中学虽然是很好,但是他们主打地就是宽松的学习氛围,非常适合那些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未来大概率会出国读书的孩子。那里老师的教育工作主要是引导,不适合你这种不推不走的学生!你学习需要别人盯着,本校是你最好的选择!”
“切!”给他加的光环因为他的这几句话消失殆尽!“我为什么要跟你讨论这种问题!”
没想到他还来劲了,“威威,听我的,就读我们学校的高中!以你目前的成绩,学校一定会提前联系你的家长,让你们签协议,你们还可以申请进高中部的强化班。虽然你现在是年级前10没问题,但中考是全市排名,会有外校的人报考我们学校高中部,你中考成绩未必能在高中部排进前50!签协议更稳妥!”
第一次我深刻地意识到,我与他的不同。在我还在考虑学校的食堂,离家的距离,晚自习的
长短的时候,他已经分析了那么多我没有想过的问题。
看着他平时波澜不惊地脸因为我半天没有回应而有一丝焦虑的时候,我又有一些得意,“这么优秀的男孩子,是我的朋友呢!”
“知道啦!班长!我会争取高中和你一个班的!”
他听到我的回答后,露出笑意,“听爸爸的,准没错!”
我忍不住伸手拍了他的头:“跟谁俩呢!孙子!”
“喂,男人的头不能随便碰!”他笑着说,“尤其是我这么聪明的脑袋!”
“切!”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回身继续自习。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跟他聊完一起读本校高中后,心里会莫名地踏实。
再后来高一下学期准备分科后,他向我表白:他告诉我,自我从初三开始坐在他前面后,他的眼睛总是看向我,当时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才会发现我走神。只有看见我安静地学习,他才能静下心来,不然他总是要看我在做什么,在跟谁说话!直到我有一天问他“为什么每次走神都能被你抓到!”他才意识到,他一直在关注我!我问他为什么选择在这个时候表白,而不是高考之后?他说,他看到心爱的姑娘越来好看,越来越光芒万丈,如果不早点说出来,他怕被别的坏小子抢先!而且能和我一起上课,注意力都会集中一些,而不用分心去想我在做什么。
我记得我当时还嘲笑过他,“原来初三的时候就开始暗恋爷爷啦!!行吧,看你这么喜欢我,为了不让你因为太想我而分心,就勉强同意了!”
我记得他当时因表白而害羞的脸;我记得因为我的同意,他眼睛亮起的光;我记得高中偷偷牵手的喜悦;我记得我们讨论彼此未来的喜悦;我记得因为各自梦想不能在一个城市读书的失落;我记得我离开家来京的时候,他微信发我的誓言!他说“短暂的分别是为了顶峰想见!”
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就已经这么遗憾了?
寝室四人都沉浸在回忆的气氛里,半天没人说话。
最后是王子怡总结了一下,“别过早下结论,还是过去一趟问清楚比较好!而且有什么的,不就是失去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吗!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哼,睡觉!”
“对,就是!”
马威威也笑了一下,“谢谢你们!”
“谢什么啊,支棱起来!知道吗?我们是不可战胜的,恋爱脑也无法击败我们!!”
哈哈哈,四个人都笑起来,然后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沉默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