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解潘小冰吗？”
裴朝艾问叶知竹。
叶知竹摇摇头：“我不知道怎样才算了解，我也是近来才接手的案件，对于潘小冰，我进行过简单的心理侧写，但那都是为了研究她失踪前的动向，对于她本人，我知道的并不多。”
作为心理侧写专家，她调查的重点更多在找到裴朝艾与潘小冰被害的共同点，以此归纳总结出罪犯的特征，犯罪行为偏好，但是很奇怪的是，罪犯选取的两位女性在背景、出行时间、居住地点上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要说随机绑架两个路人，偏偏其中一个是身份并不简单的裴朝艾，从概率学的角度来讲，这种几率也是微乎其微的。
相比于失踪还有迹可循的潘小冰，裴朝艾的失踪就宛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半个月，竟然没有一个人报案，虽说裴朝艾是公司高管，自身从事的也是生物研究工作，少一些露面时间也实属正常，但这么大一个人就这么被绑架了半个月，一点痕迹也没有，实在是疑点重重。
要推导出真相，裴朝艾被绑架前的情况就格外重要了，现在裴朝艾不肯配合说出她绑架前经历的事情，对原本就少得可怜的线索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裴朝艾听到叶知竹的答复，垂下眼帘道：“那可惜了，听说你是尹良的师妹，我还想问问你潘小冰的情况。”
尹良？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叶知竹还有些诧异，尹良与她都是犯罪心理学教授高为因的学生，只是后来转回老本行临床研究精神病学了，现在是一名精神病院的医生，同时也是全国知名的心理咨询师。
“很抱歉，我的专业是犯罪心理学，不敢随便给出其他领域的专业意见，不过从你描述的那些内容来看，我想潘小冰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心理防御机制，这种机制比普通人的情况更特殊一些，会在她受到严重伤害的时候调整她的认知，帮助她平衡自身心理。”
裴朝艾忙问：“她有受/虐倾向吗？”
叶知竹否定道：“她没有从中获得真正的快乐，相反，她一直在劝说自己接受，只是担心自己无法承担后果被迫做出的选择。”
裴朝艾塌下双肩，松了一口气一样：“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拉她一把就好了。”
叶知竹有些奇怪：“症状不严重的话，心理治疗应该很快能见效。”
裴朝艾的神情顿时好像松快了很多，她询问叶知竹道：“小冰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叶知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她伤情比较严重，什么时候醒还不确定。”
她犹豫了一下，又继续道：“裴小姐，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今天……应该不打算告诉我更多信息了吧？”
裴朝艾歉意地看了她一眼，叶知竹早有预料，但也不算失望，今晚还是有收获的，至少知道了嫌疑人的外形特征，同时可以根据裴朝艾的经历，还原出嫌疑人的部分动线，搜寻更多可能的线索。
只是，每过去一天，她心里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便强烈一分，她总觉得，裴朝艾现在的宁静，似乎都是为三天后的狂风暴雨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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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山上下了大雪，窗外有风敲打着玻璃，一下一下的，张肆玉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天快要过去了，她什么也没做成。
到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想起了自己的课业，她是个会利用好自己所有时间的人，因为精力旺盛，才能做更多的事，更多对于她还活着而言有意义的事。
制裁罪犯，就是有意义的事，不管用什么方式达成目的。
铛铛铛——
勺子轻敲酒杯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张肆玉瞥过去，李隽将勺子放回原位，对着她示意可以用餐。
张肆玉也移动视线，看了看自己的双腿，抬眼对着他示意。
李隽无奈，但还是顺从地把她抱了过来。
在他的怀中，她越过了那块地毯，脚镣没有发出警报。
张肆玉看了一眼自己赤/裸的双脚，在李隽将她放下的时候，盯着他的眼睛，开口道：“我很好奇，等你现在正在等的事情做成了，你打算怎么走？”
李隽抬眼看着她，微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等？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张肆玉移开眼不屑道：“你要不是在等，就不会冒险对我动手，我的调查已经威胁到你的进度了，对于你来说，身份暴露不仅会让你与嫌疑人李隽的计划失败，还会影响到你真正在意的另一件事，这件事情比所谓的清洗身份更加紧迫，所以你必须要让我闭嘴。”
她看向落座聆听她讲话的李隽：“按理说，你的眼睛既然好了，更有时间去处理那些因为失明而停滞的事，可是你非但没去，还闲得在这里玩绑架游戏，说明你的计划已经步入正轨，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李隽抬手将红酒倒入酒杯中：“答对了一些，但不全，半勾。”
张肆玉挑眉道：“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否认呢。”
“否认，为什么要否认？”
李隽笑道：“你猜中越多，我才越高兴，毕竟你现在束手束脚，毫无自由，就算猜出全部，对我而言也只是可爱的消遣。”
张肆玉无语了，跟他多掰扯几回合，反胃的感觉就又要多几分。
看着他推过来的酒杯，张肆玉问道：“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好的？”
她想知道对方到底演了多久。
李隽耐心地帮她切好牛肉：“射击场墙塌的时候，砖头了砸到我的后脑勺，我突然就感觉到自己又能看清外界的光线。”
“真可惜，板砖没能直接砸死你。”
张肆玉想起自己又一次救了他的事迹，由衷感到恶心。
李隽甚至还礼貌回应道：“承蒙你关照。”
“你问了我的事情，现在该换我了吧？”
李隽悠闲地插起一块牛肉，递到她嘴边：
“你很强，比任何部门的正式特工都要强，我知道你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李隽：“你身上的神秘之处比我更多，我很想了解你的一切。”
“少拐着弯打探情报。”
张肆玉懒得跟他废话，一口咬下牛肉：“知道那么多，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隽：“你应该希望我不会有好下场才对。”
张肆玉：“比起用命运诅咒人，我还是喜欢亲自动手。”
李隽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为你注入的药剂比较特殊，虽然强力，但不会损害你的性命，你还是有机会动手的。”
张肆玉抬眼看向他：“哦？听起来，你还打算走长线带走我？”
“自然。”
李隽将牛肉一块块转移到辅食盘中，放上同样材质的软勺，推给张肆玉：“放走你对我百害无一利。”
“我失踪了，你更别想活。”
张肆玉评价了一句，拿起勺子，突然皱了皱眉：“这真李隽，连小孩的餐具都准备好了，看来还真不是一根勺子都没留下。”
李隽的目光也看向她手上的勺子：“感情用事，才容易孤注一掷。”
张肆玉吃下肉块：“你倒是坐享其成，干这一行很赚吧？一下就能收割掉对方的全部。”
“钱对于我来说没什么意义，数字而已，真正意义上的。”
李隽对她眨了眨眼睛：“你如果喜欢，那些漂亮的宝石，名贵的古董，稀罕的物件……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送给你。”
张肆玉歪头道：“好啊，我要你地下室那些服务器的数据，还有你储藏的枪械，我也不要钱，我要真金。”
李隽不由笑道：“听起来，你比我更盼望混乱。”
“你能拿得出来，不是么。”
张肆玉道：“外面的世界一团乱，连洛金都不能幸免，只有中河，看起来糜烂混乱，事实上牢牢将一切把握在手中。”
李隽挑眉道：“所以你来到了这里。”
不是来到这里，只是回不去而已。
张肆玉沉默了一瞬间，这些话当然就没必要告诉李隽了。
吃饱喝足，张肆玉直接饮下最后一大口酒，那一口下去，她的脑袋突然又开始有些眩晕。
“你是不是在酒里加了东西？”
她碰了碰自己发热的脸，抬眼看向李隽。
李隽朝她立起双手，右手指尖顺势转起一管装满液体药剂的注射器拿在手中：“天地良心，药是肌肉注射，我还没有动手。”
张肆玉心情复杂地扯了扯嘴角，看了酒杯一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几十毫升的红酒灌倒了。
眩晕拉扯她的平衡，她想将手肘放到桌上，不料支撑不住，朝着椅子一旁倒去。
李隽急忙起身接住她。
张肆玉一头撞在他怀里，抬起眼，迷迷糊糊地看向他的脸，以她仅有的思考能力道：“看来，你连第二针都不用补了。”
李隽低头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放弃补充药物剂量？”
张肆玉有些不想听他说话，埋下头，闷着声音道：“我很热，我要睡觉，帮我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