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泽站立在妇产科的手术室内,手中握着一把带血的手术刀。
他的眼神迷离且疯狂,完全不是平时那个躲在暗处冷静的夏一泽。
他的伤人异常行为更是那么突然,突然到吓坏了进来的几名护士。
彼时的夏一泽目光游移不定,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般……
他手中带血的手术刀瑟瑟颤抖,似乎像是准备随时动刀再伤人般。
李怡然闻声站在这件手术室的门口,冷静的按下了门口的呼叫铃。
随着呼叫铃声响起之后,夏一泽骤然回过神周身一颤。
他像是从一个噩梦中惊醒过来般,嫌弃的丢弃了手中带血的手术刀。
整个人更像是受到了雷击,僵在原地痴痴地看向了倒地的季林卓。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手术台上,定格在了难产而死的夏一萱身上。
他周遭的护士在大声尖叫之后,忐忑不安的靠近了手术台的边上。
季林卓此时意外受伤,人已经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因为妻子难产而亡的他一心求死,方才根本没有反抗夏一泽的攻击。
季林卓肩膀被刺伤,身有三刀,人已经岌岌可危的陷入了危机。
李怡然怎么都没有想到,手术室内会发生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时间护士们都不知所措,但紧急救治的本能驱使他们不敢犹豫。
他们齐心协力将季林卓拉了起来,带着焦急的展开了急救的工作。
随着护士们与医生的快速行动,手术室外已经迅速聚集了很多医警。
季琰匪夷所思的看着一队医警,一脸懵逼的顿住步伐楞了一会儿。
他们有序走过手术室电子门,季琰并不晓得他们是因为自己的弟弟而来!
夏一泽被两名医警拉着,试图拉出手术室,可他依旧看着夏一萱不愿意离开她。
“放开我,我不要走,我要陪着萱萱,我要亲眼看着季林卓死!”
夏一泽不甘心的肆意呼喊,几个人只得合力将他拉扯出了手术室内。
他的喊话,他的泪水,他的反驳,统统都被这些人默然的熟视无睹!
就在这一霎那间,夏一泽突然笑了,拉着的他的几个医警搞不清楚状况同时停手。
瞧着手术台上已经死亡的产妇,众人深深地觉得他的笑声毛骨悚然。
“萱萱我爱你,可我知道你不爱我,你爱的是季林卓。”
夏一萱以最凶狠的眼神喊出这番话,一脸煞气的他已然杀红了眼!
其实说到底,夏一泽还是不甘心季林卓得到了夏一萱的爱!
他灰色的西服套装上沾满了血液,就连他的手上也满是季林卓的血液。
手术室外的季琰一直在焦急等待,夏若与爸妈赶到他还在原地发愣。
夏若:“老公,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弟弟哪?”
季琰:“弟弟……弟弟他……他去里面陪弟妹生产了。”
季琰心虚的结结巴巴回话,对于弟妹难产的事实他却难以说出口。
在不确定夏一萱的状况之下,季琰只能用尽心思扯开关于她的话题。
季琰:“爸妈,弟妹刚才生了一个女儿,孩子太小送监护室了。”
林卿:“是女孩?女孩好啊!长大了比男孩子懂事。”
季洲:“话是这么说,将来他们还是得要一个男孩。”
季洲与林卿说这话的时候面带笑意,毕竟这是季家添丁的一件喜事。
季琰闻言坐立不安、左右为难,焦急的来回踱步。
他希望夏一萱逢凶化吉,可是他本人已然是神经兮兮的恐慌了。
“老公,你怎么了?怎么不坐下来?”
“我没事,我坐不住,你坐着就行了!”
季琰慌张回话,看着夏若的眼神都是飘忽不定的。
夏若因此心里生出了疑惑,直接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掌。
“季琰,你怎么手心出汗了?”
“我没事……没事。”
季琰急切的推开的手掌,心虚的话音刚落,手术室出口的电子门被打开了。
盯着被两名医警强拉硬拽着出门的夏一泽,夏若惊讶的张开了嘴巴!
彼时,五名警察正在赶往医院,因为他们接到了伤人案件。
夏一萱早产生下一女,半个小时前已经不幸难产早年过世。
季林卓被夏一泽刺成了重伤,抢救中的他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他没有了一丝求生的意识,想要活下来的机会怕是微乎其微的。
——
“一泽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人不是在国外吗?”
夏若吃惊的盯着夏一泽问话,清楚的看见了他身上与脸上的血液。
季琰闻声思绪混乱,拉着妻子急切质问:“若若,你叫他什么?你说他是谁?”
“没错,我是夏一泽,是你弟弟的情敌。”夏一泽承认的十分痛快。
他的双臂被医警压着不能动弹,他却丝毫不惧的果断喊道:“如果不是因为给季林卓生孩子,萱萱也不会难产而死,是季林卓害死了萱萱,是他害死了萱萱!”
夏一泽的喊话震惊了季琰,夏若闻言本该正常的呼吸猛然一顿。
她清亮的双眸死死的瞪着夏一泽,她不能接受第一时间看向了手术室的方向。
“你说什么?
你说萱萱死了?
萱萱怎么会难产哪?”
夏若情绪激动的喊出了这句话,季琰出手扶住她,说出了实话。
“孩子抱出来没多久,
一个护士出来说弟妹大出血,
我弟弟已经进去见她最后一面了。”
季琰说这话的时候,再度看了夏一泽一眼。
只是他搞不明白,他身上的血液是怎么回事?
夏若难以接受的推开了季琰的拉扯,这间手术室夏若工作的时候是进去过的,所以她十分熟练的按下了手术室门口的密码。
彼时,季洲难以置信的同时,第一时间看向了妻子。
两位长辈还没来得及发话,夏一泽在医院医警的扣押之下,得意的肆笑起来。
“真没想到啊!我真没想到我能为了萱萱杀人!
是季林卓害死了她,我要季林卓下去给她陪葬。
她那么爱你弟弟,你弟弟必须下去永远陪着她。”
夏一泽一直与季琰对视着,在他咬牙切齿喊出这话的时候,季琰脊背一阵发冷。
他第一时间上下打量着夏一泽,瞬间震惊的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夏一泽,我弟弟哪?你把我弟弟怎么了?”季琰急切靠近他问话。
夏一泽闻言讽刺的反问:“你看见我身上的血了吗?都是他的血!”
他道出的话语咬牙切齿,他此刻的样子更是像极了疯子。
“夏一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弟弟哪?你他妈把我弟弟怎么了?”
季琰无法冷静的扯着夏一泽的衣襟喊话,所有的理智都化为乌有!
他举起拳头准备打夏一泽一顿,几名警察健步如飞的赫然出现了。
季琰的拳头还没落下来,一名老练的警察攥着他的手臂一个反手。
下一秒,季琰的手臂被背在身后,一只手扣赫然扣在了手腕上。
季琰一脸懵逼的被拉着站起身子,紧接着双手直接被扣上了手扣。
“警察同志,你们抓错人了,是这个人伤害了我的小儿子!”
季洲脑回路清晰的第一时间起身喊话,急切的白了一眼夏一泽。
林卿身子发虚的瘫坐在座椅上,后怕的担心着季林卓的安危。
本就对季林卓没有付出多少年母爱的她,此时此刻整颗心都吊在了半空中。
彼时,警察清楚来龙去脉,取下季琰的手扣、扣在了夏一泽手上。
季琰为弟妹伤心、为弟弟担心的同时,看着夏一泽被逮捕心里痛快!
随着妇产科急诊室的电子门被打开,一个躺着病人的移动床被两名护士推了出来。
盯着跟随着移动床出来的夏若,季琰对上她的视线、一猜便知道了一切结果。
“萱萱!”夏一泽情绪激动的喊话,眼中溢出了泪水。
他刚走出一步就被暴力的拉住,呵斥道:“你给我老实点!”
夏一泽哪里管得了警察的拉扯,他整个人撑着过去、瘫跪在了地上。
他被拉着站起来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多年不见的养父母见面!
丁娟正眼瞧着近在咫尺的养子,启口便喊出了一句:“一泽。”
夏一泽无颜面对他们两人,低着脑袋连看他们都不敢看。
夏正权盯着他手上的手扣,还算理智的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我儿子犯了什么事情?我是他爸爸!”
夏一泽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既开心又惊讶的抬起了脸庞。
分离几年时间未见,他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养父。
夏一泽痛苦的攥着带着手扣的手掌,悲痛的喊道:“爸妈,萱萱没了,萱萱为了给季林卓生孩子难产而死,是他害死了我从小就喜欢的萱萱!”
他的话语与他目光所致的方向,都是夏若所处的方向!
丁娟见到儿子愣住了神,还没缓过来,闻言瞬间表情僵硬了。
夏正权与妻子目光所致一出,步伐随着她的步子缓慢走了过去。
他们的神色很安静,他们根本不相信白布下方躺着的是女儿夏一萱。
夏正权颤颤巍巍的伸手想拉开白布,季琰及时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大伯,以后我跟若若会孝敬你的。
弟妹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你们难过。”
“……”
夏正权沉默抬眸看向医院的天花板,强忍着泪水没有落泪。
丁娟动手急切的扯开了白布,清楚的看见了死亡的女儿夏一萱,夏正权方才眼眶湿润。
“萱萱,萱萱,我可怜的女儿。”丁娟的手掌温柔抚摸着夏一萱的脸庞,十分痛心的喊道:“萱萱,是妈妈来晚了,妈妈给你盖上,你别着凉了!”
丁娟颤动着双手拉着白布,随着泪水布满脸颊,她已经帮女儿再度盖好了白布。
“大妈,你冷静点,大妈。”夏若搀扶着哭泣的丁娟,哭泣着扶着她喊道:“萱萱一直那么乖,她一定也舍不得你。”
夏一泽一直瞧着这一幕,在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扯着嗓门大喊:“我希望季林卓不得好死,季林卓不得好死!”
丁娟本来还在为女儿哭泣,见到儿子被带走,她激动的冲了过去。
可惜她拧不过依法办案的警察,情绪激动的她晕倒在了手术室外。
因为夏一萱离世、季林卓重伤,季家与夏家面临了致命的打击。
——
次日一早,季林卓依旧没有脱离重伤的生命危险。
季琰安抚好爸妈与弟弟,带着夏若第一时间赶去了警察局。
他已经决定将夏一泽告上法庭,可偏偏在警局遇上了夏正权与丁娟。
“大伯,你怎么在这里?萱萱的后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萱萱已经火化了,我跟你大妈想等等再办事。
等她丈夫好了,她哥哥出狱了,她再下葬也不迟。”
夏正权道出这番话语的时候,慈爱的脸庞上写满了愧疚。
季琰与夏若并不晓得他的痛苦,只得带着疑惑与他们一起见夏一泽。
当夏一泽被带到被监控的审讯室时,身上依旧穿着昨天的西服套装。
他被两名警察锁在了审讯室的座椅上,正眼看见养父母低下了头。
半分钟之后,审讯室内只剩下了与他面面相对而坐的四个人。
“夏一泽,你昨天晚上真的不该动我弟弟。
弟妹离世,他要是也有事,他们的孩子就是孤儿。”
季琰这番话说得极其认真,他的说辞直接说到了夏正权的心坎里!
夏一泽油盐不进般,始终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瞧着他不见棺材不落泪,夏若直接甩出了一张诊断报告。
她十分认真道出了一句问话:“一泽哥,在两个月多月前你一大早就给萱萱打了电话,你还让人给她送了一整盒【米非司酮片】的药物,我说得没错吧?”
“米非司酮片?那是什么药物?萱萱怀着孩子怎么能乱吃药?”
丁娟问出这句疑问,第一时间拿起了夏若放在桌子上的诊断报告。
夏若毫不隐藏的补充:“米非司酮片是终止妊娠的药物,萱萱之所以会突然早产,就是因为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吃了一整盒【米非司酮片】的药物,当时她虽然保胎了,但是有些药物已经在她体内吸收,这才是她为什么早产的真正原因!”
夏一泽听闻夏若的这番话,整个人似乎触电般赫然激动了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她就算早产也不至于会死!
是季林卓害死了萱萱,是他,是他害死了萱萱,不是我!”
夏一泽的喊话直接说明了一切问题,他这样说算是承认了。
夏若闻言哽咽了起来,她痛心疾首的哭着提醒了一泽。
“萱萱视网膜障碍严重,曾经为了手术做过全身麻醉。
她的体质是没有抗原的体质,她根本没办法手术生产。
是你的无知要了她的命,你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骗她哪?”
这样的真相被夏若撕开的时候,夏正权坐在那里再也坐立不住了。
“一泽,一微问你的事情是真的嘛?
你真的对你亲妹妹干过这种缺德事?”
“亲……妹妹?”
夏一泽与夏正权对视相看,结结巴巴的追问。
方才赫然起身的夏正权看了一眼妻子,看向了惊讶的夏若与季琰。
他再也不做隐瞒,慎重说道:“一泽,你是我的孩子,你是我的亲生儿子。”
夏一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难以接受的瞪大双眸、瞳孔放大。
“爸,你说什么?你说我是你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哪?我们家那张领养证……”
“领养证是真的,可是你跟萱萱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也是真的!”
夏正权打断了儿子的话语,眼神愧疚的落在了妻子丁娟的身上。
夏一泽在发愣、在消化这件事情的时候,夏正权直言简述起了过去的事情。
“当年我为了夏家的生意去外地跑业务,因为年轻气盛上了一个舞女的当,可我心里除了你妈没有任何人。”夏正权坐下拉着妻子的手掌,而后继续说:“可惜人一旦犯错,就会很难改正,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的亲生母亲想要的不止是钱,我更加没有想到她会一次就怀孕了。”
“爸,你是想说,我……
我是你跟一个舞女的私生子?”
“是,你是我的私生子,
你的亲生母亲人算不如天算,
她一生下你就因为难产过世了,
如今这一切都是我夏正权的报应啊!”
夏正权老泪纵横,心里有千万种懊悔!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夏一泽坐立不安喊话,双手摇晃着身子不能控制的喊道:“萱萱怎么会是我妹妹?她怎么会是我妹妹哪?”
他不敢想起自己两个月前的手段,是他猜想季林卓可能已经出轨了,才会让人给夏一萱送去了duo胎药物。
“儿子,是你养母心善收留了你。
你告诉我,不是你让萱萱吃药的对吗?”
“一泽,妈妈也不相信你会做这种事。
你告诉妈妈,你没有给妹妹打电话?
没让妹妹吃药、没做过这些对不对?”
夏一泽这一刻已经清楚的知道,夏一萱的死跟自己脱不了关系。
“萱萱,是哥哥错了,是哥哥的错。”夏一泽瞬间处于崩溃边缘,低眸哽咽着认错:“是大哥不该让人给你送药,是我不该妄想你没了孩子,你就能嫁给我,是大哥害了你,是大哥害了你。”
夏正权:“真的是你,你这个逆子!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亲妹妹做这样的事情?”
丁娟:“萱萱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你怎么能让她吃那种药哪?亏我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你怎么能害死我的萱萱?”
两人肆无忌惮的喊话结束,尽管他们很是生气,气火消散以后他们还是劝说了季琰撤诉。
季琰看得出夏一泽的颓废自责,他知道即便不送他坐牢,他自己也会一生难以忘怀。
回家以后夏一泽的攥着自己的出生证明与自己和父亲的血亲报告,彻底相信了夏一萱是他的亲妹妹。
他把自己关在夏一萱的卧室,死死的盯着夏一萱的骨灰坛痛哭流涕、委屈的像个孩子。
“妹妹,你放心好了。
妈妈一直都对我那么好,
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他们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不该瞒着哥哥!”
他后悔了,他幡然醒悟彻底后悔了。
他颓废的抱着夏一萱生前的衣服,自责的想再抱抱她,是以哥哥的身份好好的抱抱她这个妹妹。
“妹妹,下辈子我会做一个好哥哥。
我想陪你长大,陪你一起好好学习。
那年在公园喂夜猫,你笑起来好可爱。
哥哥怀念那段时光,是哥哥……对不起你。”
转眼一夜逝去,夏一泽活下去的理由全都是因为夏一萱。
其一:她的父母,其二:她的女儿季夏。
遇上妻子丁雨琪之后,他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妻子一切,他为夏一萱设计的情侣手链也终于有了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