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五四青年节刚过，苏月行就提出要准备第三首歌，并拿出几首英文民谣让于明明和王峰选择。两人一看勾画的曲谱，脑袋集体发晕，王峰无奈的说道：“请先选择容易一点，我们可没有你那样的脑袋。”于明明点头表示附和，苏月行无奈只有拿起曲谱再看看其他合适的歌曲。最后于明明和苏月行的《乡愁四韵》打败了王峰的《水中花》，于明明尤爱余光中大诗人写的词，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写出这么美的歌词了。”于明明趴在音乐教室的讲桌上感叹到。

    “不是吧，这个要求有点太高。”张露转过头又说道：“不过你们不觉得这种有点装吗？”

    “哈哈，张露你是我的知己，这是他俩的口味，明明我读起来却没啥感觉，又不好意思说不然显得自己太没水平。”

    “老一辈对大陆的眷念你们可能没法体会，第一段给我一杯长江水，是呀，这杯长江水谁能给我了？没有人给所以我一直念想着，念想着，在心中不曾散去，所以就酿成了酒，入了愁肠。”苏月行低声用缓缓的语调说出来，不但于明明听的入迷，张露和王峰都停下来静静的听着。

    于明明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像被抓了一下，像是那惆怅的长江水灌上心头。

    王峰拍拍苏月行的肩膀：“你来自海城，你最有发言权。”

    “苏月行，你想回家了吗？”于明明问道。“今年过年都没回去成，暑假要回去吗？”

    苏月行摊摊手，没有作答。

    这个话题一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乡愁也是一湾海峡。

    白音天团成员们正兴致高昂，王峰放下话要在学校内部形成一股旋风，让所有漂亮的女同学都为他尖叫。于明明沉思道：“那不漂亮的女同学了？”

    张露回答：“这都不知道，当然是离得远远最好。”

    可惜第三首歌还未练习完成就迎来了期末考，乐队事业只得暂停，王峰同学觉得自己成为校园名人的机会被扼杀在摇篮中，为此深感遗憾。张露对着他实行了佛山无影脚。王峰边跑边喊道：“谋杀呀谋杀！”

    苏月行摇摇头：“王峰连说谋杀亲夫的勇气都没有呀！”

    于明明震惊的转过头，看着他又低头开始看曲谱，察觉于明明的眼光后，笑着指了指打闹的两人。

    于明明和王峰面对期末考试，可不像之前那么随意，尤其是王峰，如果这次考试再掉车尾，他爸就要对他进行大杀器了，减免生活费并且不准再参与乐队。两人为了乐队的继续都拿出八分精神准备，另外的两份精神实在是因为囊中羞涩，从来没有过。

    好在苏月行拿出了春天般的温暖，将自己的课堂笔记和学习心得尽数传给两人，张露感叹道：“人与人的差距真是太大了。”王峰和于明明两天第一反应是谁拿原版，经过一番剪刀石头布，王峰获得胜利。

    接下来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苏月行虽然能抽出一些时间辅导，但是终究学习是自己的事情。由于用力过猛，于明明同学在早上课间又开始打起了瞌睡，昨晚熬夜学习效果奇差，今天早上完全是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老师讲了些啥，当老师的眼神再次巡视的过来的时候，张露猛然意识到，同桌已经被老师盯上了，赶紧掐了一下于明明，于明明迷迷瞪瞪的看了一眼，发现老师的目光正狠狠的盯着自己，顿时一惊打了个颤，糟糕了。

    于明明下课后爬在桌子上，张露用手指戳她的胳膊，：“你上课打瞌睡，被老师盯了好几次，怎么回事呀？”

    “哎，昨晚努力学习睡的太晚了。”

    “你，努力学习？怕不是拖延症患者，最后要睡觉了才想起来要学习吧。”

    “知我者张露也 ，确实也不知道忙忙碌碌做了些啥，反正要学习的时候一看快11点了，然后又紧迫的看一会书，结果也没看过什么。”

    “好像我们这些小学渣都是这样的，不知道苏月行是怎么学习的。”

    “我觉得是脑袋不一样，你说我们把苏月行的脑袋移植过来该多好。”于明明长叹一口气。

    “那等会放学，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一人一半我们俩分了？”张露说完，两人都觉得这主意可行。

    每一个学渣当年可能都好奇过学霸是怎么学习的，大多数普通人无法忍受学习的寂寞，无法长久的去专注一个事情，总是在该坚持的时候放弃，坚持是一种难得的品质，一种比“聪明”更加稀缺的品质。

    如果说苏月行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他从来不偷懒。回家路上，于明明看见苏月行将课本用一张大纲完全串联起来的时候，除了震惊之外，只有佩服。

    “拿给你们的，跟着这个复习应该比较简单。”苏月行将笔记递给于明明。

    “你，你，做了多久呀？”

    “大概三个晚上吧，勉勉强强将就看看吧。”随意的言语间却有掩饰不住的得意神情。

    “苏月行，苏大爷，你是我的佛主，你是上帝，拯救我于水火之中。”王峰拿着笔记本，两眼放光。

    “这个只是数学的，你们先看，后面物理我会在弄一份，英语和语文就靠你们自己了，英语就是多背就好了。”

    于明明不知道苏月行花了多少时间为他们整理这些知识点，只是知道他被数学老师拉去参加奥数竞赛，兼顾学习准备奥数不知道那里时间整理辅导的知识点，心里涌动着说不清的滋味。

    分手的路口，于明明轻轻对苏月行说：“谢谢，以后不要花那么多时间在我们身上了。”

    苏月行笑了笑，：“回家吧，别想那么多，今晚早点睡，明天别打瞌睡。”挥挥手离开。

    是厂区的水杉树在初夏时节，树叶中还带一点新绿，林下的少年翩翩。

    一中作为江城最好的学校，这里大部分学生都是卯足劲的学习，期末的最后两周除了测验和纠错，其余都留给同学们自己复习，自习课上只听见沙沙的写字声，于明明照着苏月行的整理的大纲，准备自己也写一份，可是一合上书，才发现脑袋一片空白，数学有几大章的结构自己完全模糊，平时听课就是跟着老师的思路走，好像没有独立思考过数学每个章节之间的联系，叹口气，自己确实还没有能力做一份大纲，也是由此，于明明认认真真的把数学书拿出来，对照着大纲认真的复习。

    于明明不再像以前那样敷衍，沉下心来先把书本的内容进行梳理，张露看于明明突然这么认真，自己也多了几分不好意思，就没找于明明瞎聊天。于明明认真的整理看哪些是掌握的，哪些没有弄懂，每个知识点是如何链接下一个知识点，这样花费时间虽然比较长，但是课本的内容扎实了很多。

    放学路上，于明明对苏月行说不用整理物理的大纲，她来弄，到时候让苏月行检查一下就好。

    王峰马上跳出来：“于明明你是向学霸进军了，可喜可贺。”

    张露马上维护于明明，“你这个学渣，就不许我们明明进步了，看来你是不需要明明的大纲了？”

    “张女侠教训的是，我们怎么能阻止于明明同学的进步了，于女侠明天想要吃什么尽管说，就请女侠到时候赐一份大纲就好。”

    苏月行笑着说：“王峰，你这墙头草倒的真快。”

    “要不，我们周六下午去谁家里，一起弄复习，我整理好大纲也让苏月行讲解一下。”于明明的提议得到大家一致认同，最后地点定在王峰家，因为王峰说要让老爸看看自己也是有一颗学霸的心。

    周六的于明明到王峰家时，张露已经到了一会坐在客厅，对着王峰爸爸殷切中带有点考究的眼光正好不尴尬。一见到于明明马上起身，：“苏月行没和你一起吗？”

    于明明笑着向王爸爸打招呼，王爸爸是厂里的办公室主任，对谁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只是一看见儿子的成绩单，马上就变乌云密布，王峰说他爸这是四川的绝技变脸。

    王峰招呼着于明明和张露在书房里面写一起写作业，王爸爸一会端一盘水果进来，一会拿一盒点心过来。惹得王峰好不耐烦，“老爸，你干嘛呀，快出去出去。”

    “哎哟，你这个臭小子，我就看看，看看怎么了。”王爸爸胖胖的身体被王峰推着走出门外。

    “你说苏月行这个小子，怎么还没过来了，干啥去了。”王峰问道

    “是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于明明望着窗外的大门。

    苏月行比约定的晚了一个多小时才来。

    “苏月行，你干啥去了。”王峰拍着苏月行肩膀。

    于明明担心的问道：“你没有什么事吧？”

    “对呀，我们等了好久，我以为你会第一个到了。”

    苏月行摇了摇头，微笑道：“于明明你的大纲弄好了吗？一起来看看。”

    当天下午于明明发现苏月行在其他人做题的时候，总是在发呆，轻轻的碰了手肘，“你没事吧？”

    “哦，没有。”苏月行转过身，微微一笑。

    王爸爸又端着一盘苹果进来：“学习了这么久，快来吃点苹果，真是和苏总工一样，臭小子多向苏月行学习，知道不？”又转过头对苏月行说：“要多多照顾一下我们家王峰，帮助他把学习搞上来。”

    “王叔叔，你太客气了。”苏月行接过果盘：“王峰很努力的。”

    “听见没有，老爸，我可是很努力的，你快出去啦，我们要好好学习了，不要再过来打扰我们了。”边说边推着他爸爸出门。

    “好的，好的，臭小子，认真一点多学习学习，知道不。”王峰爸爸身体已经出去，脑袋还转过来叮嘱。

    张露吐吐舌头：“所有的爸妈都喜欢苏月行，王峰你要好好向他学习，知道吗？”

    “死丫头，你妈不头疼你？”王峰伸手去拍张露的脑袋。

    于明明看着苏月行无奈的笑了一下。想起苏妈妈当时在树下对苏月行说的话，苏月行再优秀也只是一个16岁的孩子，外界给他的光环又何尝不是一种压力了？要保持这样的优秀，谁知道他付出了多少？一时间，于明明的望着苏月行竟生出几分怜惜。

    “难道你们真的因为苏月行优秀才和他做朋友，这样势力呀？”于明明向王峰问道。

    “肯定不是呀，我是那样的人吗？不是刚刚说起这个话题吗？你这个臭丫头也太小看我了吧。”四人打闹一阵后才开始认真复习。

    回家的路上，于明明忍不住向苏月行问道：“你今天真没有什么事吧。”

    苏月行笑了笑，“怎么这样说？”

    “我看你今天心不在焉的。”

    “是有些事情，我爸妈今天在家大吵了一架。”苏月行抬头望着天空无奈的说道。“因为我爸来江城，他们之前就有过争论，我以为我妈一起来江城就会好了，结果两人在一起依然有很多问题。”

    “大人们的事情我们也无法操心太多。”

    “是呀，看到你们家庭都那么和睦，我还挺羡慕的。”

    苏月行和于明明都沉默了，16岁的孩子在面对大人的世界只能力不从心。

    许久，于明明说道：“我妈每次教训我的时候，我都想好烦好烦，赶快去读大学就好了，就没人在我身边唠叨。”

    “你妈更怕你吧，一不小心不知道闯出什么祸来。”

    “哪有，我从小都很听话的好不好，可没像某人离家出走”于明明反驳道。

    苏月行一听，笑了一下：“大家都觉得我很乖，实际想想我还蛮叛逆的。”

    “是啊，大家都被你的外表欺骗了，以为你是特别听话的好学生，哪里知道你可一点都不省心。”于明明突然停下角度，望着苏月行非常诚恳地说道：“父母的事情有他们的处理，我们现在不要想那么多。”

    苏月行本想哈哈一笑而过，不过看她说的如此诚恳不得不回应道：“我其实也明白，我父母他们的关系一直不算太好，只是他们是我父母。”

    听完，两人都沉默了，慢慢的各自走回家。成人复杂的世界，第一次如浪潮拍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