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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气吞声

    逛了半天街,秦婉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最后听霜儿的给赵姨娘选了一对珍珠。

    一回到府中,管家就安排霜儿去厨房帮忙。秦婉想转身跟冬禧说几句话,冬禧却不知何时不见了。她垂着头在院子里走着,在这个秦家过得不好,和盛子凌也相处不下去,那去了舅舅家里,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她像悬浮在空中的柳絮一般,没有着落,也许终究是要落到泥沟里的吧。要是娘亲还在就好了,她心里有好多话想对娘亲说。

    不知不觉来到了西跨院,西跨院和往常一样宁静,满院的栀子花和芍药正悄然生长。一个挺拔的身姿负手而立,站在一丛花树前。秦婉这才惊觉西跨院已经给别人住了,凌晨的尴尬场景浮现眼前,她正欲转身离去,蔺珩却听见声响,抬头看见她,朝她客气地行礼,“小姐。”

    秦婉只得硬着头皮回礼道:“今日之事,多谢大人。”

    蔺珩微微一笑,“今日才听闻此院是小姐母亲生前所住,秦相盛情难却,在下却还未问小姐意愿就贸然住在此处,还望小姐见谅,在下会尽快找好住处搬出去。”

    他的身形很好看,宽肩撑起衣服,玄黑色玉带将外衣收束于窄腰,挺拔英气。

    虽然他是秦廷茂带来的,但毕竟人家今天早上帮了自己,京城房少价贵,一时之间确实难以找到称心如意的住处,秦婉也不好赶他走。

    “无妨,空着也是浪费,裴大人安心住着就是了。”

    “多谢小姐。”蔺珩又是行礼。

    秦婉颔首,快步离开了西跨院。

    一回到房间,她便扑向了自己的床,她闭上眼使劲摇了摇头,每次发生些什么尴尬事,她总这样,好像能把那些事情全部摇出去一样。

    到了晚饭时间,秦婉本来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曹姨娘却非要拉她去,秦婉说不饿,曹姨娘笑道:“你该不是怕你爹吧?”

    秦婉冷哼一声,“我才不怕他。”

    “既然不怕他那你就去,桌上那么多好吃的,你要委屈自己不成?”

    秦婉知道她是在用激将法,但念在是姨娘生辰,不想让她扫兴,还是去了。

    桌上人都到齐了,蔺珩自然也在,看到她来了,便微微颔首致意。秦廷茂一副看也懒得看她一眼的样子,她自然也乐得装作看不见他,但秦婉刚要坐下,秦廷茂就开始发话:“没教养的东西,人都不知道叫吗?”他阴沉着脸,“蔺珩比你大,当叫哥哥。”

    秦婉今日不想与秦廷茂吵架,忍气吞声地叫了一声“哥哥”。

    “这就是我那个孽障,不知礼数,让你见笑了。”一跟蔺珩说话,秦廷茂语气就和缓许多。

    蔺珩微微一笑,侧首对秦廷茂说道:“小姐不过是性格内敛些罢了。”

    不知道蔺珩这句话是否为由衷之言,但秦婉觉得他看人还挺准,自己性格确实挺内敛的,她平时也就喜欢读书赏画听曲,怎么不算性格内敛呢?

    然而秦廷茂显然是不认可的,只是鼻子嗤笑了一下,道:“她内敛。”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眼看向秦婉,“西跨院现在由你这哥哥住,你少往那边跑,扰人清净。”

    秦婉低头吃菜,权当这是他的遗言。

    许是有外人在,这顿饭吃得格外平和。秦廷茂不时和蔺珩说话,让蔺珩多夹菜,比对自己亲儿子还亲。两位姨娘在这种场合均是不怎么说话的,只是偶尔给秦婉夹菜,今天的饭菜确实格外合口味,秦婉吃完一碗米饭,曹姨娘又给她盛了一碗。

    秦廷茂道:“你双亲现在身体可好?”

    “双亲在我小时候就离世了。”蔺珩缓缓地说。

    闻言,秦婉抬起头看向蔺珩,他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异样,只是微微垂目,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眸,秦婉看向蔺珩的目光中多了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秦廷茂拍了拍蔺珩的肩,说道:“所谓天者诚难测,寿者不可知矣,只可怜你年纪轻轻便经历此种,以后把这里当自己家即可,无论朝廷内外,遇事均可同我讲。”

    秦婉顿了顿,手里握着筷子一动也不动,吃到嘴巴里的饭菜味同嚼蜡,母亲去世时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母亲面颊凹陷,眼圈乌青地躺在床上,早已没了呼吸,秦婉跪在床前抓着着母亲越来越冰凉的手迟迟不肯放开,母亲的手越来越凉,秦婉的泪水一滴接一滴地顺着脸庞滑落。她把母亲的手放在自己脖颈处,想要把自己身体的温度传到母亲手上,想要母亲手暖和起来,想要她再睁开眼看看自己,想要她再叫一次自己的名字。

    “娘”,“娘”,“娘”,她一遍遍呼唤母亲,可是这个称呼的主人再也没办法应答了。她泣不成声,母亲的手也已经彻底冰凉了下来。这个时候,秦廷茂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现在你娘死了,看你还知不知道懂点事。我看你,有娘没娘都是那副德行。”这就是面对自己十四岁女儿承受丧母之痛时,秦廷茂作为父亲说的话,没有半句安慰,只有讥讽。

    母亲难道不是他和他娘二人逼死的吗?他为何还能如此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从未尽到一个做丈夫责任,一昧纵容他那个心理扭曲恶毒的母亲欺辱自己的母亲,是他们逼死了自己母亲!秦婉嘴唇发抖,疯了似的起身抓起桌上的花瓶就向他砸去,秦廷茂似乎完全没有料到秦婉会有如此举动,慌忙用手臂挡了一下,花瓶砸在他手臂上顿时四分五裂。

    他回过神来后立刻骂道:“孽障!我看你还反了天了!”狠狠一巴掌甩在秦婉的脸上,秦婉只有十四岁,身型也瘦弱,哪里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对手,摔倒在地上时手按在了碎瓷片上,她的耳朵被打得嗡嗡响,嘴巴里全是血腥味,鼻子里也开始流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打聋了。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姨娘和丫鬟们反应过来后赶紧冲上来拉开还要继续动手的秦廷茂,秦廷茂还在继续骂道:“还敢打起老子来了,你这样的孽障,有娘生无娘教的东西。”

    “栀栀怎么了?”姨娘的关心让秦婉的思绪回到眼下,秦婉摇了摇头,慢慢将视线落在秦廷茂脸上,她一直以为他只有一副面孔,原来他这样的人也能说得出安慰人的话,原来他还知道体会别人的悲伤。她感觉自己眼圈有些发热,深呼吸了一下,她放下碗筷,站起身说:“我吃饱了,姨娘你们慢慢吃。”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膳厅,左耳又在隐隐作痛中耳鸣。

    走至房门前,却听得冬禧在叫她,手里还提着个大包袱。冬禧笑嘻嘻地向她走来,“每年端午前李大人都寄东西来,今年却还没收到,我便去渡口碰碰运气,居然真的让我等着了那商人的船,原本要明天才送来,我就先给小姐带回来了。”

    秦婉心中阴霾渐散,忙迎了过去,“都这么晚了,冬禧哥哥你还没吃饭吧?”

    “这就去吃。”冬禧把包袱交到她手里,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又道:“别不开心了啊,你这样年纪的小姑娘就该无忧无虑。”

    秦婉笑了笑,“知道了,你快去吧。”

    回到房间,她打开包袱,里面是舅舅的书信和几件夏日穿的衣裙,衣裙都是母亲原来的贴身侍女芸妈妈亲手做的。李姝原来陪嫁的丫鬟有七八个,全被秦老太太撵走了,芸娘是最后走的,李姝让她也去了蜀地。

    秦婉的舅舅李垣在蜀地做官,待秦婉极好,以前年年都来看他们母女,给秦婉带来各种各样的蜀地特产,吃的玩的,装满满一车。秦婉的小名“栀栀”也是舅舅起的,秦婉出生那年,舅舅刚去蜀地,见那里盛产栀子花,香气清冽不俗,花朵娇而不媚,于是废了好大的财力物力将几大车栀子花运到京城,种在西跨院给秦婉当礼物,他说花朵年年盛开,栀栀就不会忘记舅舅了。

    李垣与妹妹李姝的感情自不必说,秦婉有多少份礼物,李姝就有多少份。他虽远在蜀地,对妹妹的境遇也很是关心,多次写信送钱让她照顾好自己,无论发生任何事,尽可跟娘家说,有娘家在,来蜀地生活也未尝不可。李姝却总是报喜不报忧,去世前半个月还在信中说自己过得很好,栀栀也很好,请兄长勿要挂念。

    与秦婉母亲的死几乎同一时间,李垣在下乡访贫问苦时遇上山体滑坡,车马落下山崖,生命垂危,好不容易才救回来,却落下腿疾,根本无法长途跋涉到京城来。一得知李姝死讯,李垣立刻派长子李澜进京陪着秦婉,在病中就屡屡写信给秦廷茂,想让李澜带秦婉来蜀地,秦廷茂除了第一封信草草回了几个字表示拒绝,后面的直接没回过。秦婉自己那个时候也不想去蜀地,害死她母亲的人还好好活着,她怎么能走呢。

    李垣实在放心不下她一人在金陵,在信中跟她商议好,等今年过年,便亲自来接她去蜀地。她若是觉得在秦家待不下去,他就立刻派李澜来接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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