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回家

    迷醉的城市,袒露在夜晚的空气里,充斥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天色暗沉,夜色消弭所有的光色,只剩下残缺的月洒下些许微光。

    这冷冷的夜色在骆初见心里砸出一个巨大的坑。

    她沿着湖沿往前走,高大的榕树下,坐满了闲聊的老爷爷,老奶奶,小孩跑跑闹闹着,湖沿的小路上,摆着一排麻将桌,麻将碰撞的声音清脆的交织着。

    走在桥上,肆虐的冷风鼓鼓地吹着,白色的校服衣摆吹荡出很远,迎面走来两个相倚亲昵的女子,有说有笑,像是说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两个女生相望着,哈哈大笑起来,风肆意地撩起两个人的发,与她擦肩而过,她忍不住回过头看着她们走远。

    街边的商铺循环播放着大减价的消息,橘黄的灯光,马路上车流川流不息,来了又走,一对情侣走在她前面,紧紧地牵着手,前后随意地摇着大大的幅度,男孩说着什么,女孩时不时地偏头看着他,明亮的眼眸里似有星火。

    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温馨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妈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小男孩凑近亲了一口,她看着,不知不觉,脸上也漾起了笑意。

    “你怎么不去死?”一向慈爱的母亲指着她的鼻子,第一次对她说重话,她听过很多难听的话,唯独妈妈的这句让她体会到最深刻的难过,像一根细长的针在心窝子上狠狠地扎了一针,看不见伤口,疼得却厉害。

    玻璃的裂痕并不能掩于岁月,而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更加残缺,无论如何修补,它都不能回到最初的完整模样,伤痕始终都在。

    快步穿行在人群里,觉得有些发冷,手搓了搓小臂,一声喂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回过头,灯火隐约处,纪淮站在那里,视线隔着空气和她遥遥相接。

    他几步走了过来:“你一个人?”

    骆初见嗯了一声,侧过身抬手抹了一下眼睛,纪淮注意到她眼眶红红的。

    他别过脸去,沉默半晌,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虽是同桌,他们却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一阵铃声打破了沉默,纪淮接起电话,说自己在楼下。

    “你怎么接个电话直接就走了,害我们好等。”程裴注意到骆初见,似有些讶异,“骆初见,你也在这儿啊。”

    他旁边的江一牧也笑意盈盈地跟骆初见打了个招呼:“纪淮的同桌是吧,你好我叫江一牧,跟他们是……”

    “是我哥。”程裴讪笑着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对纪淮说:“纪淮我们两个打车走,你怎么回去。”

    见纪淮视线落向骆初见,没有回答,他又问骆初见:“骆初见,你一个人吗,你家住这附近吗?”

    骆初见说了自己的住址,离这里不远,程裴又问她怎么回去,她回答说想散散步走回去。

    “刚好纪淮和你一个方向,虽然不远,但你一个女孩子家大晚上的也不安全,要不纪淮你送骆初见回去?”

    程裴征询地看向纪淮,纪淮没有开口,倒是骆初见急忙摆手,“不……不用了,不用了,几步就到了,不用麻烦了。”

    让纪淮送她回去,关是想想都觉得窒息,刚才和他呆的几分钟,她感觉自己大气都不敢出几下,何况纪淮肯定也不愿意。

    出乎意料地是纪淮点了点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骆初见一脸吃惊地看向他,纪淮转过脸看了一眼她,说:“走吧。”

    落后半步走着,她看着纪淮,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颜。车流开过,车灯不时打照在他脸上,薄碎的光如同日薄西山剪下的碎影,清晰地在他脸上跳跃着。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漫不经心地把视线从前面移开,带点痞气地对上她的目关,然后嘴角轻轻上扬。

    她一愣,却还是平静地和他对视着,纪淮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今天那个人是你?”他淡淡开口,斜睨着她,在暖黄而又晦暗的路灯下,目光深邃如同漆黑的夜空。

    “我……我哥,今天是他的生日。”

    纪淮哦了一声,没再开口说话,又是长久的沉默。

    虽然又是沉默,骆初见心底却没了刚才的憋闷,也懒得找什么话题,进行她自己都觉得尴尬的聊天。低着头,一脚一脚地踩着地上的地砖。

    走了一会儿,纪淮突然从提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盒酸奶递给她,回过身问她,“你喝酸奶吗?红枣味的。”

    骆初见忙摆着两手,“不了,我……刚吃了饭。”说着很应景地打了个嗝,突然想到纪淮的那本参考书,她问了好几家店都说没有,于是她问纪淮那本书在哪里买的。

    纪淮慢了几步和骆初见并肩走着,一阵冷风吹来,骆初见双手抱前,整个人冷地瑟缩着。

    纪淮说那本书是他一个亲戚任职的高中自己出的资料,她要是想要他可以托那个亲戚再带一本。

    “不用,不用……麻烦了。”虽然没有很遗憾,但她不想麻烦别人,她指了指旁边的一条小巷,“穿过……这条路我就到了,我先走了。”

    说着跟纪淮挥了挥手准备告别。

    纪淮打量了一眼那个巷子,巷子幽长晦暗,唯一的一盏路灯隐在繁茂的树木枝叶里,灯光微弱,看不到头,他看向骆初见缓缓说道:“我送你。”

    不由分说,纪淮已经迈开了步子往巷子里走,骆初见只好跟上,沉默地走着。

    突然纪淮抓着她的校服衣袖把她往旁边拽了下,骆初见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有些惊慌未定。

    “有水坑。”纪淮扶稳她,放开了她的手。

    “谢谢。”

    一束光亮了起来,纪淮打开了手机的灯,骆初见才看到刚才她差点踩到了一个水坑。

    就着光亮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着,终于到了小区门口,骆初见松了口气,跟纪淮告别,并让他路上注意安全。

    走到小区里拐角的时候,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纪淮还站在那里。

    萧条的夜色下,他的身后是无尽的黑夜,莫名的落寞。

    远距离的面对面,骆初见看不亲他视线所及的方向。

    很快,纪淮转过身快步往回走,消失在视线里,她则回头继续往前走。

    家里因为骆琳的消失乱成了一团,骆母本以为骆琳在房间看书,直到一个邻居敲开门,说从楼下看到她家窗户垂下一张床单,骆母心下暗叫不好,打开房间门,骆琳果然不在。

    打电话问了骆琳玩的好的几个同学,都说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骆初见一到家,骆母就一脸焦急地让她帮忙问问楼上的邻居,骆琳在不在她家。骆母和楼上的邻居发生过一次口诀,骆琳又和那家的女儿是好朋友,她不好去问,只好让骆初见去。

    “肯定又是去她那个什么破乐队了,”骆母又急又气,满面愁容,声音都带着哭墙,见骆初见回来,看向她,骆初见摇了摇头,骆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继续对电话那头说:“居然从二楼翻窗跑了,哎,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出这么个糟心货。”

    “你每次都说是我把她管太严了,我还不是为了她好,关系都给她找好了,只要她去考,过了笔试就行,非要去弄什么乐队,我能不气吗?”

    “唉,不说了,一说我就来气,挂了。”骆母说着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真的有一团气上不来,本来想打电话给骆父寻求一点同仇敌忾的安慰,这下更觉得窝火了。

    骆初见也不好回房间,就陪骆母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说了一些让骆母宽心的话。

    好在骆琳很快回来了,面对骆母铺天盖地的数落,骆琳双手向前,讨饶道“妈你别说了,我饿死了,让我先吃口饭,随你怎么骂都行。”

    说着进了厨房,从冰箱里端出一碗红烧肉,直接上手抓了一块,刚伸到嘴边,被骆母一掌打开,肉差点掉地上。

    “懒得烧蛇吃,冷的吃了好啊。”

    边数落边从冰箱里端出了几盘菜,骆初见也过来帮忙热菜,骆琳则从冰箱里抱了一堆零食和汽水到客厅里坐着吃。

    骆琳吃完饭,走到骆初见房间,见她正认真地刷着数学题,扫视了一眼她的房间,狭窄地生闷,对骆初见说:“你这房间太小了,窗子这么小闷得慌,反正我也不怎么回来,你就住我的房间吧。”

    骆初见把头从书本里抬起来,忙给骆琳让座,“姐,你坐。”

    “跟我这么客气,”骆琳瞥了一眼她的凳子,没有要坐的意思,双手抱前继续说:“你继续做作业,待会儿我们一起睡吧,我们两姐妹好久没有一起躺在床上开夜谈会了。”

    骆初见做完作业,洗漱完,抱了枕头去骆琳的房间,骆琳已卸掉浓装,拆了一头的辫子,与刚才浓艳的她不同,整张脸看起来很清淡,正在弹唱一首英文歌。

    骆初见坐在她旁边,双手托腮,认真地听了起来。

    骆琳唱完,两个人相视一笑,骆琳问她:“听说你现在转到未名了,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骆初见笑笑,“姐,我感觉你变化好大啊。”

    骆琳也笑了,歪头问她:“哪里变了,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得很酷,”印象里的骆琳是个公认的乖乖女。

    “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喜欢的事,虽然也没能把它做好,但我真的觉得很快乐,真的,从来没觉得自己能这么有活力,特别是遇到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是他们教会了我怎么说不,我连大学专业都是我妈让我选的,就觉得特别无趣,以后的人生也会按我妈设想的那样。”

    骆琳说这些的时候,眼里都是有光的,她看向骆初见:“明天周末,我们有排练,初见有没有兴趣,顺便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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