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同行

    骆初见翻了好一会儿书包,没找到钥匙,她按响门铃,等了一会儿,门打开,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面前的人完全不认识,她退了半步回来,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号,并没有错。

    那人错愕后,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的校服,视线在未名中学几个字上定了一秒,摸了摸鼻子,有些玩味地问她,“小妹妹,找谁啊?”

    “这是我家。”骆初见的视线扫过屋内,确定自己没走错。

    那人手一顿,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摸了摸鼻子,退到一边。

    客厅矮几上围了几个人,除了发色稍微正常点的一个板寸头,低着头还在看手里的牌外,另外几个停了手中的牌看向她,有两个嘴巴里叼着烟,客厅里一股子烟味,乌烟瘴气。

    骆初见没见到骆远在,就问了句,“你们是谁,我哥呢?”

    闻言,穿着黑色T恤的板寸头也看了过来,目光较其他人有所不同,锐利,锋芒毕露,骆初见触上他目光的一瞬就移开了。

    寸头低下眉眼扯了扯嘴角,继而抬眼,不咸不淡地回她:“骆远到楼下小卖部买烟去了,我们是他的朋友,你是他妹妹?”

    买烟?骆远给自己买,还是给他们买?映像里,她哥虽然不算什么好学生,但绝对不会抽烟,衣服上从来也没有过烟草的味道,阿姨虽然一向对骆远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但抽烟、喝酒、打牌这种原则性的问题是绝对不允许的。

    骆初见胡乱点了点头,心下警惕,她走进厨房给骆远发了消息。

    “你在哪?”

    骆远很快回了她:“在楼下。”

    “客厅里的人,是你的朋友?”

    骆远回了她一句是的,让她把厨房里切好的水果端出去给他们吃。

    骆初见看了一眼厨房流理台上的水果,不太想去,出了厨房准备回房间。

    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她回头,寸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准备向她走来。

    骆初见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脑中警铃大作。

    寸头见此,扯了扯嘴角把还没沾到地的脚又收了回来,饶有兴味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见她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扫了一眼她身上的校服,语气不阴不阳地说,“诶呦,学霸啊。”

    骆初见一进自己的房间,连忙把门反锁,听到门外寸头的声音:“你妹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还挺漂亮的。”

    房间太小没办法放书桌,她买了一张可以放在床上用的小书桌,脱了鞋上床,从书包里拿出数学老师给她的试卷,手抓着笔却一直在发抖,脑子里也一片混乱。

    客厅里的声音一波盖过一波,她拿了耳机戴上,将音量开到最大,盖过客厅里的声音。

    直到很晚,客厅里终于安静了下来,骆初见开门准备去洗手间洗漱,那些人已经走了,留下一地的狼藉,瓜子壳零食袋堆了一桌子,一屋子的烟味,她把客厅的窗子打开通风。

    “你把这收拾下吧,我去睡会儿。”骆远从洗手间洗漱完出来,打着长长的哈欠,趿拉着拖鞋走进他的房间,蹬掉拖鞋,一头趴在床上,连门都没关。

    星期六,骆初见起了大早,准备把数学老师给的那张卷子做完,她数学比较差,一道题要做很久,才做几道,就听见骆远敲她门。

    “你下楼去菜市场买点肉和菜,再买包火锅底料,中午我哥们要来吃火锅。”骆远顶着一头鸡窝,一看就是刚睡醒。

    “昨天那几个朋友?”

    骆远嗯了一声,转身准备继续回房间睡。

    “我一会儿要去图书馆,你自己下去买吧。”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地有些害怕骆远的那几个朋友,特别是寸头的那个,太过痞气。

    “你把菜先买回来再去呗。”骆远边说边转过头,神色怏怏的,有点不耐烦,准备回房间再睡个回笼觉。

    “菜市场就在楼下,你自己去买吧。”

    骆初见将卷子数学课本装进书包就准备走,骆远还一时没反应过来,心想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拒绝了,以前不是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嘛。

    冬天下雨,和它的毫无生机总是让人感到沉闷,如果能下点小雪,似乎,它的不完美就变得格外美丽。

    骆初见走到楼下,寒风阵阵,湿气厚重,天空一片阴沉,看着像是要下雨,她一手将外套拉链往上拉了拉,一手探到书包侧兜里看有没有带伞,还好她一直有带伞的习惯。

    坐公交到市图书馆,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拿出数学卷子开始做题,对于数学这个学科,不会做的就真的不会做,有几道题试了几种方法都做不出来后,骆初见放弃了死磕,准备星期一去问宋子扬。

    宋子扬让她周末去他家,他帮她补,她不想麻烦他,毕竟高三的时间很宝贵。

    窗外开始飘起了雨,不时有雨点被风吹打在落地窗上,又顺着玻璃往下滑落,放眼望去,不远处是一条宽阔的柏油大道,两旁种着连排的高大银杏,树叶已凋落殆尽,有几片叶子稀稀落落地挂在树梢上,在寒风里难掩萧瑟。

    收回视线时,眼里略微一动,抬眼往前看去。

    前面离她四五排的位置,一个男生偏着头看着窗外临近傍晚的街景,眼神清淡而寡默,细光如薄雾轻笼着他的侧脸,她不自觉地被他的目光引到窗外,在她的眼里车流只是车流,人群只是人群。

    收回视线,准备继续刷题,成绩已经那么好了的人还在努力,她还有什么理由偷懒。

    图书馆的空调开得很足,暖熏熏的,让人昏昏欲睡,骆初见看着卷子上的空间图形,思考着怎么画辅助线,眼前渐渐模糊,眼皮重地抬不起来。

    趴在桌子上准备睡一会儿,图书馆里很安静,她睡得很沉。

    自从那件事后,她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一觉醒来,图书馆广播里已经开始播放离馆提醒了,骆初见只好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

    一出图书馆她就看到了那个人,走在雨中,背影挺直,步子不急不缓。

    冬天的雨湿冷透骨,寒风凌厉,她撑开伞小跑几步追上去,又停了下来。

    他好像挺讨厌她的。

    雨水浸湿的银杏叶,湿哒哒地铺在地面上,脚踩上去,软绵绵的,她打着伞走在他身后,雨点滴滴答答地打在伞面上。

    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原地蹲下身系鞋带。

    一把伞撑过头顶,将寒冷的冬雨挡在伞外。他抬眼,女孩站在他身旁,掌心向前左右摆了摆,面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嗨”

    纪淮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系鞋带。

    气氛有些让骆初见有些透不过气,纪淮系完鞋带继续往前走,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忙追上去,给他撑着伞,纪淮比她高很多,她废力地把伞举得很高,风夹杂着雨水袭进伞下,打湿了她的衣袖。

    想着该说些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注意到他手中合上的书,扫了一眼蓝色封面,就问他,“你刷的……是五三的题吗?”

    又是轻而短促地嗯了声,然后又是长长的沉默。

    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快点走到公交站,低着头看脚尖,看着路面板砖上的纹路,终于前面不远处就是公交站,她顿下脚步,把手中的伞递给他。

    指了指公交站,“我……在那里坐车回家,伞你用吧。”

    眼睛没敢看他,将手中的伞塞进他的手里,就冲进雨中,湿冷的天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黄昏已在渐浓的夜色中退去,下着雨的马路是冷冰冰的,还刮着一阵阵猛厉的风。

    狂风席雨,女孩用手遮着头顶,小跑着穿过马路,风吹起她墨色的长发,柔和的暮色下,路灯亮了起来,灯光在雨中如同日薄西山剪下的碎影,轻笼着女孩的背影。

    终于跑到公交站台下,骆初见放下手,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转过身发现纪淮还站在那里,撑着雨伞,下身一条铅灰宽松工装休闲长裤,搭配的黑色外套,整个人看起来很清爽。

    昏暗的路灯拉长了他的影子,隔着雨幕,她看不亲他视线所及的方向,很快,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她则在长椅上坐下等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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