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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元间8年。

    前方是无底的深渊,谷底长满了以吞食活物为生的毒草,掉下去的人将尸骨无存。

    常黎在与萨蒙族的弓箭手交手时,被他们的毒箭射中了左肩。她拼尽全力逃了出来,但对方穷追不舍,誓要取她性命。

    如果她能在一盏茶的时间里摆脱掉这六个擅长追踪的猎人,并在毒素近一步扩散前找到星光族的人解毒,那么她还有能活下来的机会。

    萨蒙的人擅长用毒,更擅长炼尸,如果她不幸被他们活捉,等待她的命运只有两个:一是死。二是成为他们攻打常鸣族与陆国的工具。

    作为常鸣族的族长,她有义务,也是必须的,要先一步终结自己的性命,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

    常黎逃进了悬崖边的山洞里,在洞口创建了一个临时的结界,用以掩护。

    以蛇血为食的雪莲有抑制毒素的作用,按照往常,靠她自己就能把毒全部排出体外。

    可那萨蒙族的天才制毒师太强,几个月不见,竟研制出了比以往毒性要强十多倍的武器,如今的雪莲只能做一个临时防御的工具。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朵雪莲花放进口中咀嚼,吞下。不等雪莲起作用,她着急坐下打坐,用意念向她的守护兽传送了信号。

    收到回应后,她将右手手腕割破,把血液滴进了与手掌同般大小的玉葫芦里。

    接完干净的鲜血,她施咒把葫芦口封印了起来,除了她的徒弟百棠,这世上没人能解得开咒语。

    这时从外面飞进来了一只纯白色的雪鸮,它落在她面前,眼里满是不舍的悲伤。

    常黎通过白雪留下了最后的遗言。

    她先嘱咐百棠对她进行唤魂,又嘱咐族人团结起来抵御萨蒙,最后嘱咐白雪回雪山修行。

    讲完,她在白雪头上落下一吻,把玉葫芦绑在了它脖子上,抱着它来到了山洞口,送了它最后一程。

    白雪飞到空中转了几圈,以长鸣作告别,之后朝着东方飞去了。

    ……

    体内的毒已经攻破了雪莲的防守,正在朝着常黎的心脏冲刺,她的时间已不多。

    趁着还剩最后一丝力气,她撑着身体一步步挪到了悬崖边。

    面对深渊,她没有任何的犹豫,纵身一跃,投身进了那片毒草里。

    摔死总比毒死舒服,起码她的痛苦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她体内的毒并没有因为她的死亡停止工作,没有了雪莲的限制,它们自她的内脏开始吞噬溶解,直至把她化成一滩腐臭的黑色血水。

    带着毒性的血水蔓延到了周遭的毒草上,它们如野火,面对这片草地没有一丝的仁慈和犹豫,几乎把它们烧了个干净。

    好消息是,下次若有人或是动物不幸跌落在此,起码尸体不会再成为毒草的养料。

    ……

    按照主人吩咐的那样,白雪来到了望月阁。

    百棠一早便等在了院子里,身为一目族的后人,他早在几年前就预言到了今天。

    听完师父的临终遗言,他取下了白雪脖子上的玉葫芦。

    师兄弟之间无需多言,一句“珍重”即是告别。

    尔后,白雪飞向了西边,朝着断缘村前进。百棠走向了东边,踏入了欣儒堂。

    (2)

    “爹,小羽才十一岁,你怎舍得让他离家这么久?”陆清晨一听到消息就赶回了家里,生怕弟弟被爹娘送走。

    “小晨,你知道的。”杉君如来到他身边,用罗扇给他扇起了风,“咱们陆家百年才出这么一个占卜天才,让他天天待在家里占卜天象,岂不是大材小用?”

    陆清晨轻叹一口气,接过娘的扇子给她扇风,问她:“那也不能把他送到忆谷去吧?那么远,而且望月阁又那么偏僻,万一遇上点什么事了可怎么办?”

    “有百大师照顾他,他可比你安全多了。”陆时明停下笔,抬头道。

    “爹,你再考虑考虑。”陆清晨大步迈到书桌前,“不就是占卜常大人的来世吗,咱们在家里也能做,没必要把小羽送到别地去。”

    “此事不必再讨论,我已答复了百大师,他明日就来接人。”陆时明端起茶杯喝了口花茶,“你安心上朝,其他不要再管。”

    “爹!”

    “走啦走啦,别打扰你爹雅兴。”

    陆清晨还想再劝一下固执的父亲,还没说几句便被他娘拽出了书房。

    望着躺在凉亭里午睡的弟弟,陆清晨轻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平日里谁都不忍心训他,突然要给送到忆谷去过苦日子了,孩子能受得了吗?

    他来到陆羽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脸蛋儿,把他从浅眠中唤醒了过来。

    “老弟,不是爹逼你去那荒山野岭的吧?”陆清晨问。

    陆羽摇摇头:“和爹没关系,我就是在家里待腻了,想出去逛逛。”

    “想出去逛没必要住到望月阁吧?平时我喊你出门你也不愿去。”

    “和你出门太没劲,三句不离剑,逛的全是铁铺。”

    “那像你似的,天天关在屋子里对着棋盘发呆就有意思了?”

    陆羽点头:“有意思得很。”

    兄弟俩拌了会嘴,说了没几句,话题又转了回来,气氛一时之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一旦接下这个委托,那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陆清晨十分认真地对弟弟讲道。

    “怎么讲?”

    “唤魂术是世上最困难的法术之一,由于施法的条件过于苛刻,迄今为止只成功过两次,那还是在多位长老级人物联手施法的情况下才成功的。”

    “只有两次?”

    “没错,只有两次。”陆清晨比着二的手势点点头,然后继续对他说,“单靠百大师一人的能力,或许到他死的时候都不会成功。先不说他的法力能不能支撑这种强度的法术,就说你的占卜术,能否在常大人的忌日之前占卜到她来世的魂魄,这都还是未知的。”

    陆羽听后沉默了片刻,接着他说:“无妨。这件事关系着陆国的安危,哪怕要用一生来占卜我也在所不辞。”

    此时,陆清晨才意识到,那个前不久还因为鬼故事而害怕的弟弟已经长大了。

    他欣慰地点了点头,对于老弟即将要去忆谷的这件事没再反对。

    (3)

    常黎的死亡,给部落带来了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内斗。

    族人意见不统一,只有少数人把族长死前的托付记在了心里,那些明里暗里绞尽脑汁妄图继位的,早已把部落的族规忘得一干二净。

    身为前任族长的儿子,按理说,常易之有优先当选族长的资格。

    不过他是个废柴,众人皆知,他除了轻功和爬树以外没再有其他本事,他年近两百,是村子里唯一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

    他本人也没什么志气,他娘死后他就不再练功了,连村子都不肯迈出一步。

    对于他的堕落,旁人早已见怪不怪,没人在乎他每天都做了什么,只要他不添乱,他爱怎么着怎么着。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废物,竟然阻止了村子里的第一次内战。

    ……

    眼看族人们因竞选族长的事情争得面红耳赤,几个人摩拳擦掌,大有不打不行的架势,倒挂在树上的常易之终于耐不住性子,参与进了这场不属于他的斗争。

    起初没人听他说,他一张嘴就有人抢话,更有甚者嫌他碍事,对他进行了一番推搡拉扯,就差扯着衣领对他骂娘了。

    “你算什么东西?快滚!”

    扯他衣领的那人把他往地上一扔,跟着踢了两脚。

    常易之哪受过这等羞辱?看着墙上娘亲的遗像,他只觉得这一切都很荒唐。

    为什么团结的族人会因为争夺族长的位子而针锋相对?为什么大家要在他娘的头七这天争吵个没完?为什么没人记得祖先的教诲?

    他从地上默默地爬起来,走到七十三位族长的灵牌前凝思了半刻。

    身后唾沫纷飞,人们争吵的音调如同除夕的闹市那般嘈杂,在此情形下,独自一人身处角落倒也显得安静。

    ……

    “儿,你要时刻记得,不管做任何事,村子都要放在首位去考虑。”

    常易之永远都记得,他娘在登位那天对他讲这番话时的神情,与她眼中坚定的信念。

    “生于斯,长于斯,断缘村是我们生长扎根的地方。我们的祖先历经万险开辟了这样一处世外桃源,作为后人,我们要继续传承祖先们的意志,把先人的精神延续下去,这样他们才能永远地活着。”

    “那要怎样才能保证祖先们的精神能延续下去呢?如果有哪任族长一意孤行,执意要更改族规,岂不是就断了?”那时他问。

    “只要我还在,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回他,“你祖父已经走了,将来我也会走,到时只能靠你来把他们指引回正途。”

    ……

    一只飞镖点燃了这场内斗的火苗,在场的人们纷纷掏出了贴身武器,誓要争出个结果来。

    眼看场面快要失控,这时,空中出现了一道结界,形成了一堵坚固无比的空气墙,将两拨势力完美地划分隔开,任那堆武器再过锋利,也无法伤及结界分毫。

    众人震惊。此刻已无人在意刚才的争吵,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结界上。

    “是常易之的结界!”

    手握利剑的男人指着常易之大喊了一声,众人齐转头,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质疑,谁都不相信这道结界是他布下的。

    “各位,今日是家母的头七,烦请哥哥姐姐们给易之一个面子,坐下安静地喝杯茶,让我能安心地送娘最后一程。”

    不论之前吵得有多凶,上一刻有没有要把对方置于死地的念头,只要谈和,村子里的兄弟姐妹们都能先把恩怨暂放一边,和平地坐在一起饮茶品菜。

    这便是常鸣一族能够隐居在忆谷里,与世无争地生活了两千多年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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