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浮城余温》计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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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亚洲飞人退役、大爆炸事故、超过一半的创业上市公司因著名股灾停牌、屠呦呦女士成为首位摘得诺奖的国内女科学家。

    2015年,几乎每辆出租车的电台里都在翻来覆去地放着这几条惊人新闻。

    许瓷靠着椅背,无心听这些国家大事。

    对她来说,这一年最大的改变就是结束了高中生涯,并且成为了单亲家庭的小孩。

    僵持了两年多的爸妈终于在她高考完的第二天去办了离婚手续,作为将满18岁的未成年少女,她也有了自主选择跟哪方的权利。

    紧接着,她离家数千公里的大学生活从这个夏季正式开始。

    航班因为雨天晚点抵达浮城机场,许瓷去传送带那取完行李,坐在返家的车途上已经是下午三点。

    徐珠的电话在的士驶出离岛区时打了过来。她拿到离婚证的第二天就奖励自己去北欧旅行,这会儿正在挪威。

    身在异国他乡,依旧攒着份对宝贝女儿嘘寒问暖的牵挂。

    许瓷认真听母亲讲话,中间插了一句:“叔叔他们家是什么时候去的加拿大?”

    “你奶奶走后不到半年就去了。现在住在蒙特利尔,听说最近还在竞选当地市长。”

    “那哥哥呢?”

    “他们当然也是跟着……”话头堪堪止住,徐珠反应过来女儿是想问什么,“你问的是他啊?这谁知道。”

    许瓷皱起秀气的细眉,习惯性撒娇:“妈咪,告诉我嘛。”

    “好了好了,我也只听你婶婶讲过一次,他很早就搬出去住了。半道上捡来,又是野生的,本来就养不熟。”

    徐珠对许家人早就没了耐心,当然也不愿意多打听一个许家抚养过的孩子。

    许瓷听得出她的回避,不好再问,赶紧转了话头:“好了,我知道了。那祝妈咪你旅行开心,注意安全。”

    “嗯。”点了头,却没挂断。徐珠迟疑再三,问道,“我和你爹地离婚这件事,小瓷会不会怪妈咪?”

    大多数一个家庭破裂,称职的父母第一关心的自然是孩子。

    许瓷才刚高中毕业,对感情正处于懵懂的年纪。又是独生女,心里郁闷也没人能感同身受。

    他们离婚其实说不上有什么大的冲突矛盾。只是感情不在了,年少再如何爱浓情深也因岁月消磨殆尽,走到了相看两厌这一步。

    察觉到母亲的敏感,许瓷忙摇头:“其实我很知足了。妈咪,你教会我的第一课是在不开心时要及时抽身。”

    电话挂断,她将车窗降下,侧过身抬起手肘半趴在窗口。脸颊感受着温热的夏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车里电台播报结束,彻底安静下来。

    司机往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眼这个小女生,一眼就知道不到二十岁,套着件普通的卫衣运动裤也能看出清丽身姿。

    她有双稚嫩青涩的眼睛,纤瘦细长的天鹅颈,白皙到发光的肌肤。鹅蛋脸,花一样的年纪里有张花瓣一样的唇,五官生得精致又小巧。

    看那两个行李箱的价格就知道,这是个没吃过世间半分苦的千金小姐。

    车在一个小时后开到了本埠南区的芋景湾,雨已经停了很久。

    本地司机看她这副娇娇弱弱小女孩模样,多嘴问了句需不需要帮忙抬箱子到家门口。

    许瓷并没拒绝,走在前面凭着儿时的记忆带路。再如何谨慎地试图避开雨后水洼,却还是溅脏了裤脚。

    没料到小姑娘的箱子堪比钢筋沉,正值青年的司机师傅快到大门口时都累到气喘,看着眼前近乎荒芜的院门口,不由得发问:“你确定是住这?”

    许瓷接过箱子的拉手柄,笑着点头:“是,多谢您。我家里人过会儿就来了。”

    司机挠挠头,没再多疑,数着车费及她多给的二十元搬行李小费离开。

    倘若是十年前,大概都知道住这一块算是有名望的大家族。

    许瓷的爷爷叫许乐善,旁人都要尊称一句许公。可惜老人去世得早,三个亲生儿子心也散了,一个个都没留在浮城继续发展。

    族谱上详细能找到近百年根源的许氏到他们这一代已经称不上传承,但叔伯姑表们并没落魄。

    大伯父和她父亲盘踞北方,叔叔和大姑分别在海外和江南城市。他们各自落地生根,如今也各有千秋。

    留在原地的,只有这一套复式花园老洋房。

    这一块位置相对于市中心算偏了点。

    房子老而贵,商业化气息也弱。

    许瓷回来前找许父拿过钥匙,搓了搓生锈的锁,将大门打开。

    红墙灰藤蔓,枯败景象扑面而来。花园里的鲜花成了杂草,石子路上落了许多灰尘,角落里唯一还鲜活的是棵翠绿的茶树。

    仔细算算,她是在12岁时跟着自己父母离开浮城的。一年后再回来是参加奶奶的葬礼,后来就再没来过。

    按母亲刚才说,叔叔一家在奶奶走后不到半年就搬去了加拿大。

    而且看样子,那个哥哥这些年显然也不住这。

    想来,这套房子至少荒废了五年。

    许瓷拖着两个行李箱进到屋里,有些庆幸里面的整洁和院里的萧索截然不同。

    叔叔一家走前还是有用心维护,家具都用白布罩好,基本家具设施也还能用。门窗紧闭,缝隙处有洒过石灰的痕迹,多年不生虫蚁。

    夏天的天色暗得慢,这会儿六点多了还亮着。

    许瓷简单把自己安置好后,开了水电燃气。又去找了社区居委会的志愿者帮忙,请了修葺杂草的工人在院子里动土。

    社区负责人是个阿姨,对这家有点印象。登记完信息,给她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唠家常般说道:“刚回来就住下,你一个人怕不怕?”

    上了年纪的人有些迷信,总觉得房子这么久了再住人,要在整理完后空上几天。

    “不怕的。”许瓷弯唇,说,“这是自己奶奶家,我以前在这住过十年。”

    *

    酒吧厅里还没到热闹的深夜,但随着夜色降临,霓虹亮起,灯红酒绿处的音乐声自然也不会低。

    走廊最深处的一间包厢里有叫声被喧闹掩盖,听辱骂声应当是在教训一位借钱不还的老赖,但打得旁若无人,像是丝毫不怕把人活活打死。

    腌臜事儿隔着张帘子,丝毫影响不到屋里看球赛的另外几个男人。

    酒桌上七零八落地倒着酒瓶子,对面的大屏幕上正放到切尔西队的关键射门,搁在桌边的手机震动起来。

    几个靠着桌子的人都感受到了嗡嗡响,虽然醉醺醺却也不约而同地坐直。最前面的人拿起遥控器暂停了球赛,帘子另一边的惨叫声也被喝止,只剩下凄哀的喘气声。

    屋内没开灯,只有电视荧屏里发出的那点光。

    坐在最中间的那位年轻男人半隐在沉寂的暗处,斜倚着扶手,遮掩不住宽肩窄腰的修长身段,周身气质偏阴冷。

    他瞥了眼跳动的备注,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接通,并没先开口。

    那边的一道公鸭嗓相比于他的淡定冷静,显得尤为聒噪:“老大!大事不妙,你家被偷了!”

    男人依旧沉默,骨感指节轻敲了下桌面,在等对方后续。

    但没再听见咋咋唬唬的声音。

    几秒杂音过后,一道清脆的女声通过话筒那远远地传过来———“诶,你是在给沈确打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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