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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别走好不好

    苏如故亦是早年离家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数百年光阴过去,她家中早已没了熟悉的人,如今灵漾山上上下下的修者们才是她的家人,而浣音峰的三名弟子,正是她一手抚育的,最亲近的人。

    商尘澈正焦急地守在燕飞光榻前,见师父来了,便急急上前询问小师弟这到底是怎么了。

    苏如故却并不着急,而是看了他一眼,道:“原来你也晓得你们师兄弟出了意外,会叫旁人焦心难过啊?”

    原先的商尘澈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少年郎,现在就有多么衰老憔悴,他闻言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苏如故也不管他要不要回答,继续说道:“一到这种时候,你就变成个锯了嘴的葫芦,也罢,为师也不唠叨你,只是无论什么事情,你除了自个儿心里有成算之外,也别忘了你身后还有咱们这些关心你的人。”

    商尘澈听她这么一说,很明显是松了口气的模样,抬起双手拱拱说:“师父就放心罢,师妹那模样就已经令您费心了,我自个儿么,不是什么大问题,师父不必管我,至于师弟,他到底是......”

    “飞光幼年心脉受损其实很严重。”苏如故看着在昏迷中也眉头紧皱的小徒弟,叹息道,“他叫那些个修旁门歪道的修士抓去,是为了取百名孩童的心脏练取一枚延寿的邪丹,为师赶到时,他其实已经被剜去心脏,几近丧命,之所以还能活下来,是因为他身上的一件宝物护住了最后一口生气,才成功被救回来。”

    “这些年他渐渐长大,心腔处的旧伤也早该养好了才对,偏偏在那个时候发作。”

    商尘澈双眼一亮:“莫非也损了魂魄不成?”

    苏如故缓缓摇头:“他若是也损了魂魄,不该这样发作——今天辛苦你了,时候也不早,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儿为师守着,你略注意一下你师妹那边的情况。”

    “是,师父。”商尘澈虽心中还有困惑,但正如他瞒着自家身上的异状不愿意对别人说,别人便不追问一样,师父或者师妹师弟两个有什么不想告诉自己的事情,他也从不究根问底。

    小老头慢悠悠地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回过身:“师父,我仔细想了又想,觉得祖父的葬礼还是去一下的好,到时候......或许得师父给我撑撑腰。”

    苏如故这时才弯着双眼露出个轻快的笑容:“只要你真遇上自个兜不住的事情还记得找长辈帮忙就好。”

    “这是自然,哪儿能叫自家吃亏呢?”商尘澈颇有几分艰难地拖着残老衰败的身躯一点一点把自己挪出了师弟的洞府。

    只剩下二人的洞府中一时陷入寂静。

    “你师兄离开了。”

    许久,苏如故才开口。

    躺在床榻上的青年睫毛颤了几颤,睁开清明的双眼:“师父。”

    他坐起身子,摸摸心口的位置,那里有道月牙一样的伤痕:“从前我也接触到过拘魂阵,但它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反应。”

    “你师姐魂魄上的损伤也颇有几分神异,为师只见过魂魄被削减去,有了缺口的,还从未见过别削下来的魂魄不消散,反而在三魂里头游荡乱晃,偏偏又不融合回去的。”

    苏如故在塌边坐下,燕飞光顿时浑身紧绷,转念便又想起他们三人无论哪个生病受伤,师父总这样亲力亲为地放下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元婴真人的架子,像个寻常母亲一样地关心、照顾。

    她如此坦然,心思澄明,愈发地叫燕飞光不齿自家的那些歪念头了。

    “......到底是天生灵物么,兴许你以前遇见过的鬼鬼怪怪,都不足以叫它有所动容罢。”

    燕飞光捂着心口,他心脏依旧是跳得厉害,只不过这一次并不像先前那般猛兽一样地狠撞肋骨,而是小心翼翼的,就像头踉跄学步的小鹿,扑通扑通毫无章法,偏偏还越来越快,慢不下去。

    见他捂着心口不说话,苏如故柳眉拧起,关切问道:“可是又不舒服了?”

    “不是。”燕飞光下意识地否认,脑中却又响起来友人的话语。

    ‘要想讨心上人欢心,就不能太端着了,该示弱示弱,要强个什么劲儿呢?你自家倔着,怎么能叫她知道你需要她,依赖她,离了她就活不下去,会心痛致死呢?’

    ‘你仔细想想,她最喜欢你什么模样,最愿意亲近什么样子的你?’

    当然是......那个年幼的,不知道避讳为何物,只一心缠着师父的孩童。

    燕飞光不禁攥紧了心口单薄的衣料,他嗓音微微发抖:“稍微有点儿疼......师父,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儿......害怕。”

    “那将灯点起来?”

    苏如故记得燕飞光小时候很是怕黑,一入夜就八爪鱼似的缠着自己不放,他师兄瞧不惯想把人逮走捉弄捉弄,哪知燕飞光吭哧就是一口咬上去,没咬穿他师兄厚厚的皮子,反倒把乳牙崩掉两颗,哭了整整一宿。

    点亮灯,苏如故笑着把这事儿说了,燕飞光双颊通红,暗恨自己小时候幼稚矫情,但又忍不住羡慕那个幼稚又矫情的自己——即便是那样不讲道理,又粘人爱哭的自己,师父也从不曾嫌弃过,反而是耐心地哄着,允许自己枕在她膝头安心熟睡。

    突地。

    燕飞光冒出一个念头,他轻轻勾着师父的衣袖,眼神无措地落在刚刚点亮的灯上,这灯是一粒粒炼化过的明珠,镶嵌在墙壁和屋顶,正散发着暖色的光芒。

    苏如故只当他长大了,年轻人好面子,不愿叫自己这个当长辈的瞧见他脆弱的一面,便也不再提他怕黑这一截:“怎么了?”

    “师父别走好不好?”青年的嗓音十分清亮,此刻微微地沉下来,带着几许闷闷的沙哑。

    苏如故看着他那只小心翼翼捻着自己衣袖的,骨节分明的大手。

    明明已经长大了,也总爱强调自己是个独立的,不需要旁人过多关怀的大人了......苏如故怀念地想起小弟子幼时那玉雪可爱的模样,渐渐与卧榻上英挺的青年重合,心中便更柔软几分。

    她重新坐回去,在燕飞光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好,师父今晚就守着你,你安心调息,无需顾虑其他。”

    柔软的掌心一触即离,燕飞光却是呆愣了两息才反应过来,僵着关节,盘好双腿,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开始打坐,只是总忍不住用另一只手的手心去贴师父触碰过的手背。

    “专心些。”苏如故又拍了他一下。

    燕飞光立马收手坐正,不敢再有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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