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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耗尽仙力救爱徒

    赤印被麒麟带回阵仙岛的时候已经气息微弱,仙根破损仙力消散,若不是手里的轩辕剑护体,他已经连一点医治的希望都没有了。

    云幽接到消息赶到上秋岛的时候,还未进门就听到西璃的哭喊声:“大师兄……大师兄……你快醒醒,醒醒啊……呜呜呜……呜呜呜……”她从未哭得如此凄烈,那哭声听得云幽心都碎了。

    见到人时,西璃已经是满脸的泪痕,哭得一趟糊涂,完全乱了手脚,她扑倒在云幽脚边,抱着他的腿边哭边说:“师,师父……师父,救命啊,救命,师父……快救救大师兄……”

    此刻赤印躺在卧榻上,清和和嘉木正在施法吊着他的最后一丝仙气,那眉间的殷红正在消散。

    云幽眉头一皱,眼神暗了两分,他将跪在地上的西璃扶起来,说:“别慌,为师会救他的。”这一句话顿时让西璃安心,看到师父就好似看到了希望,师父说能救就能救。

    “湫水,将阿璃带出去。”云幽吩咐道。

    “是!”

    西璃摇头拒绝道:“不!师父我要留下照顾大师兄,师父……”

    “清和,嘉木留下,其他人全部出去。”

    云幽这一下令,西璃也不敢多言。师父要全力救治大师兄,她又不懂治疗术,只会碍事吧。

    湫水和星明拉着她先到外面候着,安慰道:“有师父在,师妹你别哭了,师父一定会救大师兄的。”

    西璃心里自责,如果她的法力高一点,如果她修炼得勤快一些,或许就不会如此,她明明拿着那么厉害的玉灵鞭,最后还是靠着师父留在里面的一点仙力才把赤印从血井里拉回来,她跪在赤印的门口一刻都不敢离开。

    半日后云幽才从赤印房里出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难以掩饰的汗珠滴落下来,抬头望去没有一个弟子离开,西璃更是跪在门口哭得像个泪人,他调整了呼吸把西璃拉起来,心疼地看着她说:“别跪着,起来!”

    竟然跪了这么久,膝盖疼不疼?

    “师父,大师兄他……”西璃探着脑袋望进去,清和和嘉木正给赤印换好衣服扶他躺下,盖好锦被。

    清和一脸的担忧,嘉木看着赤印的神情则颇为复杂,他凝着眉,眼尾发红,咬着嘴唇,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生怕多看一眼,男儿泪就要决堤。他们都是男人,自然不能像西璃一样哭得梨花带雨。

    云幽没有回答西璃的问题,他眼里的愁容也掩饰不住,赤印是他一手带大亲自教导,他从不否认自己偏心,也从来不掩饰对他的期望,将来阵仙岛必然是交给他全权打理。这些年大部分事务都已经交给了赤印,甚至连部分弟子的教导都是赤印辅助的。

    可如今他不仅仙力大损,主要伤了仙根,即使康复修为也要受到极大的影响,日后想要精进的机会几乎渺茫,他的修真之路恐怕就要从此断送在这。西璃看到云幽这表情,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师父这种神情,那赤印定是十分不好。

    “放心吧,你大师兄不会死的,其他的……为师会想办法。”云幽摸着西璃的头安慰道,至少命先保住了,其他总会有转机。

    西璃好似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她扑进云幽的怀里哭着说:“徒儿就知道师父最厉害了,师父说可以就一定可以救大师兄的。”云幽轻抚过她的头发,温柔道:“你在这里照顾他,为师先回去了。”

    “是!师父辛苦了!”

    云幽把赤印交给清和和嘉木照顾,自己疾步回了荷仙岛。

    上秋岛上留下修治疗法术的清和和嘉木,以及西璃一起看顾着赤印。

    清和围着紫金葫凝聚仙力在加紧炼丹,嘉木在塌边时刻注意着赤印的情况,西璃也蹲在那,一刻不敢离去。

    “师妹,你们在妖都到底遇到了什么?”嘉木问道,能把赤印伤成这样的,他还从未见过。

    “一个很奇怪又很厉害的法阵……”西璃回想起来都觉得恐怖,她本以为会遇到什么大妖,没想到这种阵法比妖物厉害百倍。

    “法阵?什么样的法阵?”

    “是十二口血井,从井里伸出的血丝好生厉害,大师兄就是被那些血丝缠住才被吸走仙力,损毁了仙根。之前仙都派去的上仙估计都折在那血井里了,最奇怪的是那阵法的排列竟然与我们阵仙岛一模一样。”西璃提到了重要发现,嘉木的眼神顿了一下,说:“哦?不过我们阵仙岛的这个阵法排列不是什么秘密,每年来云窟求取神器的人只要留心,都会看到我们仙岛的排列情况,按这种阵法排列稳定且稳固。”

    “话虽如此,但稳定且稳固的阵法很多,为何偏偏要用阵仙岛这套?难道布阵的人……”

    西璃觉得很奇怪,如果只求稳定稳固,那还有其他阵法可以用,为什么偏偏要用跟阵仙岛一模一样的。

    “怎么了?”嘉木看着西璃那努力思考的样子。

    “故意挑衅我们?”西璃猜测道。

    嘉木轻松地挑了一下眉说道:“挑衅?师妹你多虑了,不管是谁,挑衅我们阵仙岛能得到什么呢?我们本就游离三界之外,要对付我们?对三界都没有任何好处,你要知道仙岛的稳定控制着三界的稳定,没人希望阵仙岛出事,即使他们再看不惯我们,都不敢。”

    被嘉木这一分析,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西璃脑子一片混乱,她眼下只顾得上赤印的伤势。

    “嘉木师兄,你说大师兄会没事的吧?”她握着赤印冰冷的手,看他虚弱的样子,心很慌。

    自从她被赤印所救带回阵仙岛,她眼里的赤印是如同师父一般强大的存在。他沉稳靠谱,对师父恭敬顺从,对师兄弟还有她都照顾有加,如今他倒在床上,西璃觉得阵仙岛都乱了。

    “有师父在,一定会的,师父……为了大师兄可以倾尽一切。”

    嘉木眼中闪动,心中有几分酸楚无法道出。

    刚刚就在这间屋里,在这张榻前……

    “师父……大师兄伤势太重了……”清和觉得已经无力回天,但云幽没有一丝要放弃的意思,一股强大的仙力灌入,凝聚强大的法力修复那已经破损不堪的仙根。

    清和继续劝阻道:“师父!您这样没用的,大师兄的仙根损伤严重,不可能再恢复如初了,您就算耗尽自己的仙力也是无法修复的。”

    “闭嘴!”云幽呵斥道。

    “师父!”清和无力阻止,只能跪在一边。

    云幽深吸一口气道:“至少先保住他的仙根,不能让他仙根消灭,将来或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清和知道云幽的意思,可是这保住仙根得消耗的仙力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负荷的,清和也只能尽力而为。云幽坚毅的眼神,他也知道劝说不了什么,只能努力护法。嘉木看着云幽救赤印的模样,他在想,如果今日躺在这里仙根尽损的是其他弟子,师父会不会也如此?

    如果是他,师父是不是就放弃了?如果是他的仙根毁到这种程度,即修复也无法再提升修为了,师父还会如此耗费仙力来保住这一点点的渺茫的希望吗?有这么多弟子,他唯独对赤印如此吗?

    赤印身上金光大作的一刻,嘉木沉默了,他看着师父救赤印的样子,情绪颇为复杂,担忧,嫉妒,甚至是羡慕……

    甚至有一刻想着如果此刻榻上躺着的是他,师父也这样救他该多好。他大概什么都能不会计较了,有没有神器,修为到什么程度,大约都不会在乎了。

    西璃看嘉木那眼神,担忧地问道:“师父他没事吧?”

    “你觉得呢?”

    西璃回想刚刚云幽离开时的状态,那惨白的脸色,那额头上的汗水,她猛地站了起来,心口一痛,她扶着胸口整个人都恍惚了,踉踉跄跄跑出流火殿,用最快的速度冲回了风月楼。

    三楼房门紧闭,甚至还有一道结界,云幽不会无缘无故在自己房门口就设置什么结界,西璃想打开结界,奈何法力不够修为不精,根本打不开师父设下的结界。

    她只好拍门慌张地喊道:“师父,师父,你怎么样?你为何把自己关在房里?让徒儿看看,你怎么样了?”

    无人回应她,西璃更加着急了,她大力地拍着门,哭喊着:“师父,师父……你到底怎么了?”

    半响都无人回应,云幽也没有开门,西璃猛然想起玉灵鞭能破所有结界,她一鞭子挥过去,房门打开,一股血腥气飘过来,云幽的榻前一摊血迹尤为刺眼,西璃掀起床幔,顿时感觉眼前一片猩红,心口崩裂。若说赤印受伤她心痛担忧,感觉阵仙岛乱了,那此刻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简直世界崩塌。她愣住了,心跳也停在了这一刻,灵魂似乎都凝结住了,想张口叫他,都叫不出口,甚至不知道怎么哭。

    云幽嘴角挂着血,白皙俊美的脸庞血色全无,好似一具……尸体!

    西璃发抖地伸手去触碰云幽,那是她的师父,她的信仰,她的至亲挚爱,更是她的一切,若是师父有事,她的生命将失去所有意义。

    云幽猛然醒来一把抓住西璃的手,他沙哑地问道:“阿璃……你不守着赤印,跑回来做什么?”

    “师父……你……你怎么虚弱成这样?”

    西璃听着那漂浮的气息,握着云幽冰冷的手,淡淡地松了口气,太好了,他还活着!

    “为师没事,只是仙力耗损过度,有些……疲惫,调息一段日子就好,你不要惊动你师兄他们。”

    “那怎么可以?我去叫清和师兄……”

    “回来!不用去了,你喊清和也没用,他早就劝过,如今为师只是需要时间调理。”

    云幽说完便闭上眼,看上去真的非常疲惫,他刚刚是用了全部气力才醒过来跟西璃说了两句,此刻已经撑不住了。

    “徒儿知道了……师父您休息吧,徒儿就守着您,哪里都不去……哪都不去……”

    西璃就这样守着云幽,眼里心里嘴里都是他了,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她逃避了很久的事情。

    面对如此清晰有力的冲击,无法再自欺欺人,只是这种心思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要深深埋进心里,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徒弟,终究还是走偏了。

    惭愧,懊恼,甚至是害怕,她的情不自禁,她的大逆不道都在疯狂敲打着他们的师徒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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